熏豬頭肉很香,還有鹵大腸和花生米煮蠶豆。土燒酒也足夠烈。


    齊豐元和孫大猛兩個病歪歪的老武夫加上老門主昭平一直喝到月上柳梢頭方才盡興。


    老武夫告辭而去,卻悄悄地在石墩上留下一大錠銀子。


    扶著老門主昭平、呂不煩一路無話。


    “小子,這兩個老家夥、當年隨我廝殺千裏護著一戶官宦人家的老小,一個丟了腿一個被擊破了丹田……你可知道我們那一趟護衛,賺了多少銀子?”


    呂不煩搖了搖頭。


    老武夫打了個酒嗝:“哈哈,十兩官銀!”


    呂不煩詫異的看了看老武夫。


    “多嗎?那十兩銀子現在還被老頭子我擺放在振武門香堂的供桌上麵……那次,還折了兩個門內的兄弟……”


    “那是一個好官啊……廣陵郡西南的莽山縣,一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偏偏來了一個好縣令……莽山一個依附太華宗的山頭門派、欺男霸女慣了,趕上這麽個強脾氣的偏偏對他們看不慣!被縣令抓了莽山上三個夜入民宅輪辱女子的貨色,要殺頭!”


    呂不煩聞言問道:“他不怕仙門嗎?”


    “誰說不是呢?後來有個太華宗的外門長老大駕光臨小縣衙,還扔了一塊金子賠償給苦主……結果愣是沒保下那三個畜生!第二天一早就被周縣令給砍了……嘿,滿縣城敲鑼打鼓慶賀啊!”


    呂不煩點點頭:“確實是個好官!”


    “那個外門長老臨走時摔下一句話……丟官罷職,家破人亡!”


    “結果呢?”


    老武夫神色黯然的說道:“三天之後鎮守府就敕令周縣令因被人彈劾而奪職為民,舉家遷回原籍……”


    “幾千號老百姓挑著行李幹糧拿著棍棒也要護送,周大人跪在官道上苦苦相勸才攔住百姓。結果……等咱們這些山下武夫晚上悄悄趕去的時候,周大人已經在一間破廟裏懸梁自盡了……”


    呂不煩輕聲說道:“他是知道仙門不會放過他,故而自盡身亡想保下家人嗎?”


    老武夫麵露痛苦之色:“確實如此……可我們知道,那些畜生是不會因為周大人自盡就放過他的家人的!”


    “一共三個小門派四十餘人,蒙了臉換了兵刃小心翼翼的護著周大人的家眷和棺槨一路往秦州華縣走……想著、出了廣陵郡出了南華州應該就太平了,唉……接連三場廝殺啊!死了足足七個兄弟……廢了四個人!周縣令的夫人看不過去悄悄在驢車裏用剪刀刺穿了自己的脖子……”


    “最後周縣令的老母也割腕自盡了……隻餘下一個老管家帶著兩個小娃娃活著被我們護送到了秦州地界。”


    老武夫扶著路邊一棵大樹,沉聲說道:“去時意氣風發還有一家五口人,回來的隻有兩個幼子三口棺木還有不足三十兩的積蓄……”


    旁邊的呂不煩默默站立,一言不發。


    老門主昭平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那孩子顫顫巍巍的捧著十兩銀子過來、給我們磕了三個頭!活下來的兄弟們各個熱淚橫流……可老夫還是接了銀子!這是規矩……周大人是為了給百姓留一條活命的規矩而死的!咱們要給他的娃娃留下這條天地間的規矩……”


    呂不煩扶起老門主……“老門主,都過去了……”


    老武夫醉醺醺的搖了搖頭:“過去了嗎?怕是沒有啊……這天下,一直都落在這些沒規矩人的手裏!沒過去啊,過不去啊……今年這次大亂,到底死了多少無辜的百姓和官員?怎麽過去?怎麽過得去……”


    振武門後院,呂不煩靜靜地坐在大樹下麵摩挲著膝蓋上的灰色重劍……


    身後,劉誌沉默半晌……


    “不煩兄弟,太師父是不是傷心了?”


    呂不煩點點頭又搖搖頭……“振武門如今要靠奉承太華宗來保住自己的一份利益,老門主確實有些傷心……可振武門上上下下這麽多人要養活要修煉,還有孫老前輩那些因為振武門而傷殘的老人要照顧,還有遺孤遺孀要養活……沒有辦法。不過老門主是個看得開的人,他沒事的。”


    劉誌黯然說道:“如果不這樣振武門就要維持不下去了……冰魄礦的利潤我們必須握住,這也是為了振武門……為了老門主他們一輩子的心血。”


    “劉師兄……你說,朝廷為什麽不能讓仙門守規矩呢?”


    劉誌苦笑了一下:“天下是朝廷的,朝廷是仙門的!仙門是上界仙人的……聽說大晉連太子冊封皇帝登基都得坐鎮大晉的仙人首肯才行!山下的官吏凡人,拿什麽約束山上的仙門?”


    呂不煩想了想:“聽說,佛門還有道家都有因果輪回的戒律經文,仙門修的也是道法!為什麽他們這些人不怕因果報應呢?”


    突然,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牆外響起……


    “那是因為現在的山上練氣士修行者,修的乃是仙道而不再是天地大道……”


    劉誌愣了一下,後退一步。


    虛掩著的院門一閃,露出一個簪發鶴氅的人影……一個明顯是山上練氣士的中年俊郎男子帶著一身懶洋洋的氣息站在院門口看著呂不煩。


    “貧道晴暝,敢問這位小兄弟是何人啊?”


    門主鍾環一個縱躍就從半空中落入小院,隨後一個一身藍色道袍的太華宗外門修士也禦風落地……


    “小徒白玖見過師尊大人!”


    鶴氅道人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白玖……我在城內閑逛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你的氣息在附近,另外還有……對了,是冰魄石的氣息!你知道,為師煉器急需這東西……可是找到了上品冰魄石?”


    外門弟子白玖躬身施禮:“正是有冰魄石的線索,弟子剛才已經用傳訊符往山門稟告您老人家了,振武門在南疆兩界山附近挖到了一座冰魄礦……正和弟子商議該如何聯手經營那一成的分潤!”


    “一座冰魄礦?好家夥……這裏是……什麽門?”


    一旁的門主鍾環臉色蒼白的拱手說道:“振武門……在下忝為振武門的門主,鍾環……見過這位仙師!這座冰魄礦……的確是在下和幾個弟子險死還生拚命找到的,故而在下將冰魄礦獻給仙門後,仙門給了振武門一成的分潤……不過若是仙師需要,振武門雙手……”


    “打住打住!多少?一成?這次發動南疆山下門派散修一起拓荒兩界山的那些野地。仙門和鎮守城可是在商議的時候定準了給上交天材地寶和礦脈者三成利潤的?什麽時候變成一成了?”


    見自己這高高在上的師尊看向自己,三境修士白玖拱手答道:“師尊,這個……這個……怕是兩界山那邊駐守的幾個山頭,那些弟子和長老……悄悄截流下來一些,這也都是多少年都有的規矩了!師尊您老人家很多年不下山,怕是有些不了解……”


    “麽得……一群狗東西!敢克扣這麽多!”


    一旁的鍾環此時已經心如死灰……剛剛才把這自己結交的太華宗外門弟子白玖請到振武門,結果好死不死的居然直接把太華宗的內門師尊給引了過來!


    人算不如天算啊!本來計劃好好的一件事,現在看來是雞飛蛋打最後要兩手空空了……


    白衣鶴氅的修士看了看一旁臉色慘白的鍾環……“哦,你是害怕貧道會吞了你的冰魄石分成吧?哈哈哈……放心,你的冰魄石貧道確實看上了,貧道全都要了!不過……貧道會給錢,銀子沒有金子管夠!再折算成一些丹藥和靈器……如果能在一年內供應五十顆冰魄石,還可以給你們一柄法器!對了,你們武夫喜歡叫法兵……”


    一旁的白玖修士急忙回頭對一頭霧水的鍾環說道:“別多想了,晴暝師尊乃是太華宗……太華宗最高風亮節最平易近人的大修士!本來我也是打算把這件事稟告晴暝師尊的……鍾環兄就放心吧!那些冰魄石肯定能給你一個滿意的報酬……”


    一旁的鍾環不敢盡信,拱手說道:“但憑仙師做主就是!至於價錢無所謂!……就當……”


    鶴氅飄飄的晴暝修士擺了擺手:“少來了,心都揪揪著呢吧?讓你放心就放心……不但你那一成的利潤保得住,另外兩成應該拿的也跑不了!那個……那個……誰啊……”


    “小徒白玖!”


    “咳,白玖啊!你拿我的令符跑一趟……跟左雲山那個老不死的長老說,振武門是我罩的!讓他把振武門應得的分潤給老子吐回來!要不然,等老子回了內門朝陽峰就給他們好看!”


    白玖趕緊接過一張閃著青光的黃紙符籙,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禮:“弟子謹遵師尊吩咐!”


    一旁的鍾環將信將疑的在懷裏掏出三顆帶回來的冰魄石,兩手捧起……“這位仙師,這些冰魄石是在下的一份孝敬……還請仙師收下。至於那些分潤……”


    晴暝修士一翻手,三顆冰魄石刷的一下就被他攝入手中……“放心放心吧!貧道不是那些不講道理的玩意兒……這三顆品相一般,不過在貧道這裏也能值上一柄上品靈器了,你們喜歡叫靈兵……拿去,老子本來想拿它出來換酒喝的,今天便宜你了!”


    也不見這晴暝怎麽從芥子物裏取東西的,一柄長刀突然從他的手裏出現、然後被他彈指丟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鍾環……


    鍾環手忙腳亂的接住長刀,一入手就是一驚……“這是……這是極品靈兵?”


    天下兵刃,從凡鐵兵器到百煉成鋼的精煉兵器,到了由山上用秘法鍛造出來的靈器時就可以承受武夫的高階罡氣了,可罡氣外放再由靈器內的法陣加持威力……堪稱脫胎換骨一樣的兵刃!


    再上則是法器……也就是法兵!練氣士修士也稱之為法寶。內含陣法可千變萬化或單一加持五行之一的特殊威能!


    再上則是仙器!相傳最初乃是上界仙人下界時賜予人間界修士的武器,高低不等威力莫測可以有翻江倒海甚至摧城滅國之威……


    還有那早已泯滅於曆史長河之中的神器!據說是天地初開時三界遺留下來的先天重寶……可惜再未現世,另外還有縹緲詭異的冥器冥兵……更是不可再見,乃是上古時代得道的惡鬼妖魔最喜愛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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