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娟子第一個就起了床。雖然自己也是吃過苦的人,但是讓她在這種環境和心態下休息,她可真不容易睡得著。


    按照刃頭一天的指點,娟子換上了防水背包裏的衣物。輕薄而結實的狩獵襯衫,特別改薄的帆布長褲,加了用來防蛇的細鐵絲網的運動涼鞋,一條上麵掛著四個拳頭大小的皮包的雙層皮帶,還有一件滿是口袋的帆布坎肩。這些裝束盡管不像是一個女生應該穿的,但為了行動方便,娟子還是換上了它。至於他們的衣物,除了幾件必要且輕便的換洗衣物之外,剩餘的都將交給直升機的駕駛員帶回梅比烏斯。在危機四伏的叢林裏行動,為靈活起見,不可能帶著那麽多行李。而且在林莽裏沒有信號,行動電話自然也派不上用場,隻好一起送走。好在那些大小城鎮都有可以打電話的地方,因此也算不上很麻煩。


    換好衣物,娟子花了點時間,按照昨天商量好的裝束方式把長發編成了一根麻花辮,然後在頭上束了一條頭帶。這樣,她就不會被長長的頭發阻礙視線,也不會因為頭發纏到或者掛上樹枝藤蔓而產生危險了。至於眼鏡,因為怕眼鏡容易掉下來,自己又戴不慣隱形眼鏡,所以裕二在出發前特意拜托遊雲,花錢請專人利用登山用風鏡和近視鏡片改造了一副可以固定在臉上的近視風鏡,這樣就不容易掉下來了,而且有了這麽一副眼鏡,娟子行動起來會方便很多。


    “嗯,不錯,很像一個長年和叢林山地打交道的女性獵手。”這是裕二看到從房間裏出來的娟子之後的第一句話,當然,這句話也讓娟子臉紅了老半天。


    就裝束來說,四個人的衣物基本是一樣的,隻是尺寸和式樣不同罷了。除此之外,四個人的裝束也有細微的不同。娟子自然不必多說,裕二在坎肩內,也就是襯衫外還斜挎了一條皮帶,上麵靠近胸前的位置裝的是腰裏的皮包,顯然他覺得把包放在胸前比放在腰裏要舒服。阿政用一個軍用水壺和一個羊皮口袋替換了半邊腰裏的皮包,不過就是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至於刃,則是在腰帶裏插滿了各式各樣的匕首,連靴筒裏都插了兩柄彈簧刀,身上的口袋和皮包更是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麽東西,看他這架勢,娟子真有點擔心一旦跑起來,那些匕首會誤傷到這個神經兮兮的男人。


    在村落裏,眾人的收獲卻並不理想。雖然眾人從當地的白人手中買到了幾支********和一些彈藥,老族長也答應提供獨木舟和飛箭吹筒,甚至還額外給他們提供了一些例如護身符之類看上去像是沒什麽用的東西,但是卻始終沒有再為他們提供向導,甚至連教他們劃獨木舟的人教得也很敷衍。理由很簡單也很荒唐,村裏勇士並不少,但是包括那些住在這裏的白人在內,沒有人敢甘冒神罰去幫助他們進入“聖地”。所以,從這裏開始,他們四個人要靠自己的力量來走完下麵的路程了。


    “真是一群頑固的家夥…”刃一邊悻悻的抓著頭發大聲抱怨著,一邊和阿政動手把行李用繩子和帆布帶固定在獨木舟上。而娟子和裕二的工作則是將怕水防潮的物品如彈藥和獵槍這一類的東西分開,用油布包好後分別放進防水背包裏或是用帆布帶紮在行李上。在亞馬遜河的急流裏行船,新手很容易翻船,因此物品一定要做好必要的防水與固定工作,不然的話到時受潮或是丟失會很麻煩。


    獨木舟是用用長約五六米、直徑約七八分左右的獨木鑿製而成的,其製作之精良,充分體現出了印第安人代代相傳的製船技巧。盡管有這麽好的交通工具,刃還是嘟嘟囔囔的,顯得很是不滿。他滿以為憑自己以前和老族長的交情,可以得到更好的幫助,至少也能得到一個不錯的向導,現在看來,他顯然是太高估自己的本領了。


    “算了,沒那老家夥幫忙,我們自己也成。你們幾個聽著,從這裏往前順流而下,在到達中遊城市:秘魯的伊基托斯前,至少有三處瀑布和十餘處險灘,其餘的地方水流也很湍急。我們四個一定要把握好槳的節奏,不然翻船事小,讓水下潛藏的礁石和浮木砸破腦袋,最後被鱷魚或者帝王鮭當點心吃了可就太冤了。”


    看著刃說話時那平靜的表情,娟子和裕二實在無法分辨出他究竟說的是實話還是笑話,不過他們看到阿政並沒有做出過多的表示時,心裏就有幾分沉重了。和刃一樣,阿政也來過亞馬遜流域,雖然當時是在中遊一帶逡巡,和原先在上遊打遊擊戰的刃所處的位置不同,但是在這裏,他的經驗並不比刃,或者說比當地人要差上多少。他針對刃的話所表現出的態度,直接左右到那些話的真實性。


    “嗬,看不出,你倒也是個常在外麵混的老手嘛。”看著阿政手腳麻利的把行李在艙底按重量平均攤開放置固定,刃不由從內心發出了讚歎聲。這種安置行李貨物的方法,是隻有常坐獨木舟之類的小船的人才會磨練出的本領。阿政能做到這種程度,足見他這個人並不簡單。


    “彼此彼此,我隻是個打工的,可不是什麽殺人如麻的雇傭兵。”阿政的話中帶刺,明顯是對刃的讚歎毫不領情。刃的臉色微微一變,而後又狡詐的笑了起來:“雇傭兵有什麽不好,至少殺起人來要比殺人犯光明正大,也不用吃牢獄官司,方便得很呢。”


    “你說什麽…!”阿政猛的從船艙裏直起身來,手裏還抄著一把剛剛放在旁邊用來切割纜繩和帆布背帶的廓爾喀刀,刀鋒閃著令人為之眩目的寒光。刃也冷冷的笑了一聲,手指一轉,指縫間立刻跳出了一柄匕首。剛來得及看到這一幕的娟子和裕二甚至都沒看清楚他是從哪裏弄出來的這柄匕首,但是他們知道,再不立刻出麵的話,恐怕會有大麻煩的…


    然而,在娟子和裕二還沒有采取行動前,刃的匕首和阿政手中的獵刀就一起脫手飛出,向著一邊的灌木叢中急飛過去。在一聲“oh”的驚呼中,灌木叢裏傳來了一陣索索的聲音,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遠去。沒有理會驚呆的娟子和裕二,刃和阿政徑直衝了過去,然而他們在來到灌木叢邊時,就停下了腳步。


    “草上有血,確實是命中了。但是,沒想到這家夥跑得還真快。”


    “沒錯,這家夥真不簡單。”對刃的話,阿政也表示讚同,“好像…是個在叢林裏生活了不少時間的老手呢。”


    “你們…你們在做什麽?萬一砍傷的是村民怎麽辦?”娟子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不由生氣的抱怨起來。然而,刃卻轉回頭來,笑著指指灌木叢裏:“大小姐,你看清楚了,血跡是向與村子相反的方向延伸過去的。如果是村民,不是應該在受傷後回村嗎?而且,這裏的人都很淳樸,要來看我們的話,光明正大的就可以了,幹嘛要躲躲閃閃的?而且,那一聲受傷後的下意識發出的叫聲,明顯是英語口音,不可能是部落裏的人。”


    “但…但是,如果是部落裏的白人住民呢?”裕二盯著淩亂的灌木叢,沉著的說,“這樣一來,我們不是和他們結下仇了嗎?”


    “就算是這村裏的白人好了,我們對他們並不了解,他們會偷窺我們究竟有什麽意圖,你們想過沒有?”阿政走到灌木叢邊,伸手從灌木叢裏拿出一樣東西,竟是一枝飛箭吹筒,“如果他沒有惡意,帶這種東西偷偷摸摸的躲在灌木叢裏幹嗎?而且,吹筒裏麵已經裝上飛箭了。”說著,他把吹筒口對準地麵,在另一端“噗”的一吹,一枝飛箭立刻從吹筒裏跌落出來,整個箭身都布滿了不祥的黑色。


    “全都塗上毒藥了?好家夥,這東西隻要一兩滴就能毒死一頭美洲虎呢。”刃吹了聲口哨,伸手拈住飛箭尾的木棉絮球,輕輕的把它拎了起來,“看見了?都到這份上了,我可不認為那家夥是想和我們和平談判來的。”


    “大概如此…”話說到這份上,裕二也猶豫了,“看來,這些人和之前族長提到的那批人不無關係,我們可得小心提防了。”


    一切都打點完畢,眾人回到族長那裏吃了早飯。因為刃特地叮囑過的原因,他們都對剛才發生的事情緘口不談。不過,似乎族長和村落裏的白人也沒人提起這些事情。在離開時,一位美國的農業學者還特意送了些馬鈴薯和玉米給他們做路上的幹糧。在感謝了這位好心的學者之後,由娟子和阿政負責去把這些食品裝到船上,而裕二和刃則在表示謝意的同時有意無意的向那位學者提起了關於在這一帶活動的人的狀況。


    “確實我們丟失的不止是動物,還有一些農作物,而且都是近期丟失的,很像是有經驗的人幹的…換句話說,就是文明社會來的‘小偷’。”那個農業學者一邊叼著煙鬥“巴嗒巴嗒”的抽著,一邊皺著已經開始零星發白的雙眉,喃喃的說道,“說是有經驗,並不是指他們在偷東西方麵很在行,而似乎是…一種活命的本能。說實在的,村落裏其實已經死掉了兩個印第安人了,都是在河邊被發現了沒有頭部的殘骸的。對方很狡猾,殺了他們之後拖到河裏,引來帝王鮭吞吃屍體來消滅罪證,頭則不知丟到什麽地方去,讓人以為是部落之間獵頭的人做的事情。但是,他們聰明過了頭,既然割了頭,就不該做把屍體丟進河裏這種欲蓋彌彰的事情…”


    “這樣做,是為了不讓人區分出當地的土製獵刀和那些高級獵刀所割出的傷口的區別吧。”刃畢竟當過傭兵隊的隊長,經驗豐富,“這群家夥,果然不好惹…”


    “是好,幸好娟子沒留在這裏…”一想到昨天吃的那些鋸齒鮭,裕二的臉就發白。如果娟子知道那些魚是用這種方法“釣”來的,她不連腸子都嘔出來才怪。


    “看來,你們這一路上是多災多難了,雖然我不怎麽相信鬼神之說,不過你們還是好好保重吧,年輕人們。”在分別時,老學者取下叼在嘴角的煙鬥,語重心長的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在回到船邊時,裕二和刃都沒有把剛才的對話對娟子他們提起,這樣做主要是怕娟子擔心。不過裕二已經下定決心,如果有機會,一定要讓娟子安全的提前回去。因為那隊神秘人物的介入,這種地方的危險已經轉變為不可知性的了。讓娟子這樣柔弱的女生跟著自己這群人去賭命,實在不值得。


    “如果想回去,現在還來得及。以後的林莽生活不是渡假,辛苦的時候,可不隻是吃鱷魚蛋和蜥蜴肉那麽簡單的了。”似乎是看出了裕二臉上的重重心事,阿政提前對娟子發出了警告,“再到後麵如果碰到危險,真的會死的哦!”


    “我要去!”即使如此,娟子依然堅持自己的主張,“為了救回會長,我不怕危險!如果我死掉,你們就踩著我的屍體繼續前進好啦!我可沒你們那麽多的顧慮,整天在別人耳朵邊婆婆媽媽個沒完!”


    “倒也沒到那麽嚴重的程度…”娟子的話倒把三個大男人嚇了一跳,“不過,也別說得像敢死隊似的那麽悲壯啊…”


    告別了族長、村裏的族人和熱心的白人朋友們,四人駕上船順流而下,開始了他們奇特而充滿危險的冒險生活。而他們遇到的第一個危機,就是--駕駛獨木舟。


    雖然四個人多多少少都劃過船,但是其中真正接觸過獨木舟的,隻有刃和阿政兩個南美通,裕二和娟子則根本不知道怎麽應付這個麻煩的交通工具。理由很簡單,船沒有龍骨,行駛得雖然輕便,也沒有一般船隻的龍骨擦碰到礁石的危險,但是相對的代價就是失去了左右兩側的平衡。刃和阿政盡管力氣不小,要控製住裝了四個人外帶一船行李的獨木舟也是力有未逮。再加上裕二和娟子憑著那剛學會的半瓶子駕船技術“添亂”,在駛到第一個瀑布前就連翻了兩次船,好在人和物都安然無恙。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四人還是在第一條瀑布邊走陸路繞了下去,至於獨木舟,則用船上帶著的纜繩沿著瀑布小心的縋了下來,還好之前的貨物捆得夠結實,船上的東西又大部分做了防水處理,所以倒不用擔心船的方麵有什麽問題。但是,在這期間,娟子一直覺得後背發冷,不是因為被水浸濕,而是一種被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冰箭貫穿似的冰冷…


    “嗯?”轉回身去,娟子向身後望了一眼,陰暗的林莽裏什麽也沒有。也許是襯衫太濕,造成自己產生錯覺了?


    “怎麽了,娟子?”一邊整理著獨木舟上的東西,一邊招呼還在瀑布上解纜繩的刃和阿政下來,裕二無意識的問了一句,“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不…沒什麽。”娟子勉強的笑著搖搖頭,“快到中午了,你們都餓了吧?我做點東西給你們吃。”


    “好吧,麻煩你了。”看著娟子的笑臉,裕二的心裏也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一行人在一個地勢較低的淺灘上休息,這裏和兩邊的林莽間都有一道陡坡,從林莽裏是看不到淺灘上的情況的。眾人在林邊撿了些幹木柴,在淺灘上生了火,因為不能單獨行動,又要避男女之嫌,所以大家都隻有穿著衣服烤火。午飯也做得相當簡單,隨便在火堆裏烤了幾根玉米和幾個馬鈴薯,煮開水泡了四杯從日本帶來的杯麵,就解決了這一餐。


    “第一次劃獨木舟,感覺如何?”掰開一大塊馬鈴薯塞進嘴裏,刃含含糊糊的問。不知是不是這裏的土質好的緣故,農作物都長得比別的地方要茁壯很多,像是這次那位老學者送給他們的玉米和馬鈴薯,就有平常的三倍那麽大。隻是少少的一點玉米和馬鈴薯,就足夠填飽四人的肚皮了。


    “很難,肩膀酸疼…”娟子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讓刃和阿政都笑了起來。裕二卻毫不在意的說了一句:“沒什麽,我不是也不習慣嗎?掌握到竅門的話就會很容易的,這和騎單車一樣,需要時間來練習嘛。”


    “對了,關於那個藥…真的沒有什麽線索麽?”娟子小聲的問道,“這樣像無頭蒼蠅似的在這裏到處亂撞,根本沒有線索啊…”


    “線索是有,不過關鍵是要找到一個可以告訴我們那個‘聖地’的人。”刃信誓旦旦的說,“聽族長那老家夥的話,我們要找的草藥就在他口中的‘聖地’裏麵。不過枉我和這老家夥相識一場,居然在這種要命的時候給我來個閉口不談,真有他的。”


    “你們的總裁…以前和勝雄會長認識嗎?”裕二不想再增加隊裏的不快氣氛,於是改變了話題,“我在五月月會時聽到他們見麵時的寒喧,好像從前就見過麵似的。”


    “沒錯,以前在你們的會長生病時,老板曾經無償為梅比烏斯提供過相關藥品。”拍拍胸口的衣袋,刃習慣性的想去摸煙,卻發現煙早已經和衣物一起送回日本了,隻得隨手從火堆裏撿出一根燒焦的樹枝,無聊的吸著上麵的煙氣,“一來二去,他們多少也有些交往了,不過都屬於私交而已。商場如戰場,在利益的麵前,可沒有永遠的朋友存在。”


    “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存在。”裕二接了這麽一句,“這麽說,歌特薩多和梅比烏斯之間的關係…意外的久遠啊。”


    “扯那些沒用的做什麽,現在要做的是找藥吧。”傾聽著叢林深處若有若無的鼓聲,刃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聽到印第安人的戰鼓了麽?這地方已經不太安全了,開船,準備起程。”


    “但是,也許在這種地方附近就會有‘聖地’…”生怕錯過了一絲的機會,娟子急忙起身爭辯。但是,刃卻搖搖頭,徑直走向獨木舟:“你們第一次派來的人聯絡你們的時間至少也在一周之後吧?如果是那樣,那麽以全程搜索的眼光來看,那個‘聖地’即使不會特別遠,也絕不可能在上遊附近,至少也要向下走大約一周…最少也要四、五天的樣子。而且,這附近多是印第安人的聚居地。在這裏的印第安人不像邊境那些部落那麽好說話,他們通常喜歡用毒箭、長矛、砍刀和飛箭吹筒來和外人打招呼。走晚了的話,你想讓自己的腦袋一輩子住在那個木架子上嗎?”


    娟子不說話了,她不得不承認,刃說的是實話。幾人迅速上船,沿著急流向下遊駛去。然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淺灘一側密集的灌木叢中,有一雙陰冷的眼睛正以絕佳的角度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在獨木舟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後,他才露出了頭。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印第安混血兒,肩膀上緊緊的用白布紮住,裏麵微微有血跡透出,橫肉縱生的臉上流露著一種殘忍的狠色。他並沒有馬上從灌木叢中跳出來,而是迅速從懷裏取出一隻信鴿,抖手扔到了空中。那隻信鴿撲騰著雙翅,轉眼間就消失在了林莽的盡頭。


    “哼哼,小羊羔們,好戲要開始了…”


    順流連續前進了三天,雖然一路上還是磕磕絆絆,但也沒碰到什麽大的危險。晚上露營的時候,四人挑選了容易行動的地方,在枝杈間選了離地數米的地方,高高的搭起吊床過夜。因為固定吊床的繩索塗過雜酚油,吊床上麵有套筒蚊帳,還有帆布頂遮擋,所以既不用擔心蚊蟲又不必擔心露水甚至下雨。隻是娟子很少睡吊床,所以睡得很不安穩。由於生怕自己晚上會掉下來,她幹脆用帆布帶穿過吊床的網眼把自己捆在了吊床上。不過刃看到這種舉動,卻又取笑了她一通。


    “笨女人,沒必要這麽費勁把自己捆得像臘肉一樣,睡覺時記得沿吊床的對角線躺,這樣除非你有夢遊症,不然的話一般掉不下來的。你把自己捆這麽結實,萬一晚上被襲擊的話,想跑都跑不掉。”


    說是這麽說,但是娟子還是不放心。大不了把帆布帶係上活扣,要跑的時候當然可以一扯就開吧?


    這一天半夜的時候,娟子迷迷糊糊似乎覺得有個小小的影子蹲在吊床對麵的粗樹枝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當時因為太困了,所以她也沒在意。但是早上清醒之後想到這件事情,把她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把晚上的事情對裕二他們三個說了。


    “別大驚小怪的,我昨天也留意到了,那可能是隻猴子。”刃對於這裏發生的一切奇怪事情,倒是都毫不在意,裕二也因為不怎麽弄得懂這裏的事情,所以沒說什麽。但是,阿政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那有可能是猴子嗎?按娟子形容的體型,倒像是個…人。或者說,一個孩子或是侏儒。”


    “別忘了這裏可是有身材那樣大的猴子的。”刃聳聳肩,對阿政的疑問表示不屑,“不是嗎?你也來過這裏,總不會不知道吧?”


    “那這怎麽解釋?”阿政指著有點鬆軟的地麵,上麵分明留下了一行小小的腳印,那不像是猴子,倒明顯像是人赤腳踩上去的。


    “看看旁邊,就算他是人,我想對我們也沒什麽威脅了。”刃不耐煩的伸手指指那行小腳印的旁邊,那裏也留下了一行足跡,但卻明顯不是人踩出來的。


    “美洲虎?”阿政低呼一聲,“我們把紮營的地方定在了獸跡(野獸通常行動時所走的道路,一般有規律可尋)上嗎?怎麽先前我沒發覺?”


    “簡單,因為這裏原本就不是獸跡,頂多是獸跡的邊緣地帶。”刃嘿的笑了一聲,“那隻美洲虎準是晚上出來喝水,看到這邊這個倒黴的小家夥,就一路跟過來吃消夜了。這樣來說,它對於我們不過是過客,沒威脅的。”


    “但是…”一直沉默的裕二終於開口了,“我晚上睡得也是很警醒的,但是為什麽沒聽到野獸捕食的撕咬聲?”


    “這個…倒確實是…”刃也語塞了,確實,如果說別人注意不到的話還情有可原。野獸捕食這種動靜,他這個雇傭兵出身的人沒理由聽不到。


    “不管怎麽樣,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吧,這裏邪門得很。”忍耐不住心裏的不安,娟子終於第一次發出了哀求,“我…我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汗毛都豎起來了…”


    “越邪門的地方越有吸引力,不是嗎?”奇怪的人蹤獸跡,倒把刃的好奇心勾上來了,“我倒想看看這裏究竟有什麽,也許,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附近呢。”


    “不…不是吧?”和裕二還有阿政對望一眼,娟子都快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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