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公裏的路程,安揚的腦子裏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然而等她在那塊大石頭附近看到秦讓時……


    她有些失神地看著對方站在氣球拱門前,身前是綁了白色大蝴蝶結的麥架,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還擺著一架電子琴。


    短暫的分別再重逢,就算算上昨晚的時間,到現在也不超過十二個小時,然而眼前的秦讓確實有幾分讓安揚認不出的感覺。


    他穿著白藍拚色的薄毛衣,休閑長褲稱得人的身形更加修長,深栗色的頭發被造型師向後撥拉了大部分,隻在前額留下了很細碎的一小部分。


    她看到了一個成熟起來的秦讓,或者是說三年後、五年後或十年後的秦讓,但跟那個軟乎乎、偷看她然後傻笑的秦讓沒有區別。


    那一刻,安揚覺得,她可能不僅僅喜歡秦讓那張嫩臉而已。


    年齡是小了點,性格上可能也幼稚了一點,但沒關係啊。


    她又不缺一個爹來管束自己,也不缺哥哥來寵愛自己,她喜歡的,就是秦讓本身罷了。


    -


    當這個念頭在腦子裏轉了過來,安揚看著迎麵而來的人,忽然抿嘴笑了起來。


    秦讓伸出雙臂,她仰起頭和他抱在一起。


    兩人在和煦的海風裏擁抱,在周圍遊客的議論聲和掌聲中擁吻,雖然時間並不長,但足夠代表兩人此時的心情。


    秦讓把麥架上的白色蝴蝶結拆下來,係在了安揚的手腕上,然後重新回到了麥架前。


    “很高興,我的女朋友不辭辛苦跨越山海,在天涯海角找到了我。”


    “今天在這裏,我想跟她說,希望我們永遠不分開。”


    圍觀的群眾並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錄什麽,但捧場和鼓勵少不了。


    現場掌聲雷動,安揚難得害羞了一些,她抬起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手腕上長長的蝴蝶結隨風飄動,秦讓把麥架往電子琴那邊挪了挪,隨後看著安揚,按下了第一個音符。


    秦讓唱的是他自己寫的歌。


    這歌不是甜歌,甚至還有點苦情,但沒關係。


    好聽就行。


    等以後有機會,他會為他們倆寫很多很多情歌。


    “這首《下單記憶》,唱給我最愛的安揚聽。”


    秦讓彈完了前奏,輕輕地唱起了歌詞。


    “就這樣默默離開,假裝我們都釋懷,保護色不斷覆蓋,寂寞掩埋。”


    “其實不意外,習慣傷害來自我傷害,就這樣默默離開,笑得更開懷。”


    秦讓的聲線很好聽,那種低柔的聲音自帶傷感,配上這樣的歌詞和曲調,趁容易就讓人沉醉其中。


    這首歌雖然傷感,但用來訴說愛意,有種別樣的溫柔和雋永。


    安揚靜靜地聽著。


    她聽不懂其中的技巧,甚至空耳都聽不懂他的歌詞究竟是什麽,但對方看向她的眼神,讓她無法挪開視線。


    “放過愛情總好過中場離席,而更愛自己要好過浪費回憶。”


    “最怕被提起,愛能不能結局,這種遊戲,是要比誰的命硬。”


    “還好感謝你陪一起下單記憶,也還好有你,才能讓我清醒。”


    “就放過我吧,不能在這裏沉溺,也或許能夠,在某一天裏想起……”


    “嘴角帶笑意。”


    ……


    秦讓唱得太認真太纏綿,尤其是當他唱那句“這種遊戲是要比誰的命硬”時,聽得入神的安揚不由得紅了眼眶,眼底微微泛起了漣漪。


    安揚從不覺得自己會聽某首歌而有如此感觸,她甚至都沒完全聽懂這首歌的內容,卻因為唱歌人的眼神軟了整顆心。


    也許,直到此刻,安揚才忽然意識到,她對秦讓不止是喜歡和憐惜。


    也許她愛上了這個男孩,隻是之前愛得沒那麽明顯。


    好感從相遇的時候就有,而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不斷加深他在她心裏的印象,然後她才會在他如此深情地唱情歌時,看他看得目不轉睛。


    -


    音樂還在繼續,秦讓的手指在鍵盤上慢慢地彈奏著,安揚隨著音樂輕輕地擺動著身體,而直到錄完這一幕,安揚也久久無法回神。


    回到車上,安揚靠在後座的椅背上,仍舊在消化剛才的情感。


    對安揚來講,剛剛那一幕,她入戲了。


    沒錯,在一個真人秀的表演裏入戲了。


    安揚是典型的體驗派演員,一旦跟角色共情了,入戲了,就得花時間出戲。


    秦讓也沒有想到,自己隻是唱了首歌就讓安揚哭了。


    嗯,沒哭,隻是紅了眼眶。


    他陪在後座上,握著她的手走出剛剛的情景。


    他趁著眾人不注意,湊到她的耳朵邊道,“剛剛唱得不是我們倆。”


    -


    安揚輕輕地抽了一下鼻子,聲音揚得有點高,維持著她在秦讓麵前的體麵。


    “我知道!”


    “那不哭了。”秦讓哄著。


    安揚堅持,“我沒哭,共情了而已。”


    大小姐不會哭,但是大小姐作為一個職業演員,哭那是職業需求。


    秦讓把她的手拉過去,輕輕地揉著,也想讓她看自己。


    “是是是,沒哭,那笑一個。”


    那瞬間安揚真笑了。


    她一笑,就徹底從剛剛情景裏擺脫了出來。


    一場入戲出戲,其實很耗費精力和感情。兩人湊到一起聊了幾句早晨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安揚就有些倦怠地靠在椅背上,被握著的手反過來用力地握了回去。


    “我發現,我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喜歡你一些。”


    -


    先前安揚就說過了,她喜歡誰,會主動,會表達。


    她可不是那些愛在心口難開的啞巴,她的愛直接而濃烈。


    她還撓秦讓的掌心,在他的掌心裏留下了她在三亞那套公寓的房間密碼。


    “0703,你的生日。”


    -


    安揚也不太記得,到底她是在什麽地方刷到的,有個小姐姐的發言。


    對方是這麽寫的——


    “由於博主實在太澀了,我決定給他買套房,但因為經濟問題,隻能先買套後買房,這是可以的嗎?”


    這位小姐姐是在什麽情況下留的言不知道,但安揚想借用一下。


    “我想占有你,而我恰恰也很有錢,所以,套和房都準備好了,你會屬於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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