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靜謐。


    晏家眾人麵麵相覷。


    晏驚棠更是腦仁兒嗡嗡地疼,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薑舒窈在震驚了半晌之後,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怎麽會是他,那可是栩年的三叔,這不是……”


    晏塬宗給了她一個眼神,叫她不要再說下去。


    晏驚棠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即努力讓自己淡定地看向晏塬宗,問道:“爸,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晏塬宗滿眼晦暗不明地看住晏驚棠,說道:“我還想問問你,在我過去之前,你和靳郗聊了什麽?”


    晏驚棠:“……”


    “你是說,那個男人,是靳郗?”晏驚棠跌坐到沙發上,根本不敢繼續想下去。


    晏塬宗無語,也是怪他,這個女兒自小就因為身體不好被養在山上,對寧城的各個家族根本就一無所知,他連人都沒讓她認一認,就讓她單獨見了靳郗。


    如今,晏驚棠同靳郗聊過什麽都已經不是那麽重要的了,重要的是,靳郗看上了晏驚棠。


    晏時瀾拍了一下晏驚棠的肩膀,說道:“小妹厲害,一嫁就嫁了個寧城最有權勢的男人,一人得道,以後,可別忘了二哥。”


    晏驚棠瞪了他一眼,眼裏寫著: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平複了下心情,晏驚棠再次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我出去一趟。”


    說完,也不管眾人作何反應,便快步走向了大門。


    方一出門,晏驚棠就見家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非常低調的款式,車牌號卻是牛氣轟轟,散發著不好招惹的氣場。


    正在心裏猜測之時,車門打開,副駕駛位置上下來一個黑西裝男人,拉開了後座車門,對晏驚棠說道:“晏小姐,請上車。”


    晏驚棠抬眸看了他一眼,倒還真就膽大包天地上了車。


    很快,車子駛離晏家。


    四十分鍾後,車子駛進帝寶,黑西裝男人下車為晏驚棠拉開車門,將她送進電梯,按了樓層,卻並沒有同晏驚棠一起上去。


    晏驚棠直到此刻才有了幾分怯,即便知道自己要見到的人是誰,可這裏,畢竟是他的地盤,不管自己要提出怎樣的條件,都占不到一點優勢。


    萬一對方和她談崩了,把她困在這裏,那她……


    隨著電梯上升,晏驚棠的思緒也在跑偏。


    她居然在各種雜亂的思想當中,冒出來了一個想法。


    困在這裏,也還行。


    畢竟,這裏是帝寶。


    叮的一聲,電梯停穩,梯門打開,晏驚棠信步走出。


    隻有一戶房門,此刻正虛掩著,似是特意為她留的門。


    晏驚棠握著門把手,暗暗地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推門進去。


    她並沒有換鞋,是故意忽略這一點,徑直走了進去。


    鞋跟踩在地麵發出噠噠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空曠的房子當中,顯得格外的突兀。


    晏驚棠穿過玄關,遠遠地便看到了立於落地窗前的男人。


    依舊是在茶室時的裝扮,後背挺拔,肩寬腰窄,雙腿筆直修長。


    單看這個背影,便是戳中了晏驚棠的審美點。


    她從未見過如此寬厚的肩背,並不是肉體上的寬厚,而是從感覺上,帶給她的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晏驚棠欣賞了片刻,這才出聲說道:“靳三爺為何要做這麽有失體麵的事情,搶侄子的未婚妻,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她張口就上升至道德層麵,話裏帶刺,咄咄逼人,勢要讓靳郗無法下台。


    靳郗轉過身來,視線落到晏驚棠挑釁的小臉兒上,沉聲說道:“左不過都是我靳家的媳婦兒,我娶還是栩年娶,有何分別?”


    晏驚棠美眸圓瞪,難以置信他居然說的如此理所當然。


    這話,說得好似她就隻能嫁到靳家,不然就會孤獨終老一般。


    簡直過分!


    這還不是叫晏驚棠最惱的,她更惱的是,這話,若是叫別人聽去,怕是要戳著她家的脊梁骨,造謠她家是如何不自量力、賣女求榮、死皮賴臉地巴結著靳家。


    好一個靳三爺,這是用她的伎倆擊打她。


    晏驚棠倏地就不氣了。


    她換上了一張嬌憨無害的麵皮,看著靳郗,說道:“聽您這口氣,也是不甘不願地要同我結婚,那咱們兩個,實在是沒有必要為難彼此,不如我們換個方式,怎麽樣?”


    靳郗饒有興味地看住晏驚棠,她眼裏的狡黠太過於明顯,就差沒有把“她在算計他”直白地講出來。


    靳郗說道:“晏小姐有何高見?”


    晏驚棠一聽便覺有戲,立刻往前湊了一步,故作客觀地說道:“我知道,靳爺爺的身體不好,這才將靳晏兩家的口頭婚約提上來,了卻靳爺爺的一個心願。”


    “但是我認為,隻要能夠讓靳爺爺高興,我們也沒有必要真的結婚,不是嗎?”


    靳郗輕哂,還當她能說出什麽完美的建議來。


    晏驚棠見靳郗不做聲,又往他跟前挪了一小步,說道:“我可以配合您演戲,在靳爺爺麵前演出我們在談戀愛的假象,至於婚禮,就不需要了,您覺得呢?”


    靳郗嘴角微不可查地扯動了一下,出口卻很是為難,“婚禮是為了讓我父親安心。”


    晏驚棠美眸轉了轉,說道:“那就讓我來當這個壞人,就告訴靳爺爺,是我使小性子,要享受談戀愛的過程,暫時不辦婚禮,是您對我的縱容,也可以說,是我們之間的情趣。”


    她相信,靳老爺子不會是那樣古板的人,還非要參與過那麽一個儀式之後,才能將這樁心事給了結。


    靳郗哂笑到:“聽上去,你的犧牲很大。”


    晏驚棠笑得更是嬌憨,說道:“我這也是為了我自己。”


    談戀愛,擇日分手就好了,真的領了證辦了婚禮,那她所要麵對的,可就要複雜的多了。


    晏驚棠認為,自己這是提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緩兵之計,隻要靳郗點頭,她可以立刻去哄得靳老爺子高興。


    靳郗將晏驚棠的小心思看的清楚,話到嘴邊,舌尖兒卻轉了個方向:“沒有人會對自己的男朋友稱您,棠棠準備何時改口?”


    晏驚棠隻覺渾身一顫,手臂上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靳郗,是不是進入角色也太快了。


    尤其是他的這一聲棠棠,低沉繾綣,帶著撩人的鉤子,叫得她身子酥麻,一股熱氣席卷上來。


    晏驚棠張了張口,腦筋一轉,美眸掀起,似勾似嗔道:“那我叫你三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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