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揚威艱難地給自己順了順氣,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他要是還揪著這件事不放,那南阮不一定一會兒還能說出點兒什麽驚天話語來。


    沒好眼神兒地瞪了一眼南阮,南揚威說:“那你這意思,你是鐵了心地跟著他了。”


    南揚威就搞不明白了,就南阮從前那都能算得上見一個愛一個的性子,怎麽就能栽在南頌的身上。


    這簡直都能算的上他這大半輩子最大的謎題。


    南阮看了南頌一眼,在他的眼睛裏麵看出來了些許的緊張,突然覺得的有一些好笑,同時而來的,是對南頌的心疼。


    他可不是一個這麽沒有信心的人,若非真的很喜歡她,怎麽可能會因為等待她的一個回答,就讓他這麽不安。


    南阮也是在此刻驚覺,她或許,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在她根本就沒有在意的地方,就已經非常非常喜歡南頌了,而不是她所以為的,是在南頌表白之後,才試著開始喜歡他。


    這樣一想,南阮便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看向南揚威,說道:“是,我就認定頌哥了。”


    這個回答,叫南揚威莫名的震撼了一下子。


    他還從來沒有在南阮的臉上看到過如此堅定的神情。


    一時之間,南揚威是真的覺得自己老了,而南阮,也是真的長大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重新端起了茶杯,茶水是方才靳郗又給他添上的,南揚威一口飲盡,半晌,才說道:“你也要有個歸宿了,將來我到下麵去的時候,對你媽也能有個交代了。”


    這話,瞬間戳中了南阮敏感的神經,叫她一瞬間眼眶紅了起來。


    她抱住南揚威的手臂,說道:“爸,我又沒有嫁出去,我和頌哥就是換個房間的事兒,你就別搞得這麽傷春悲秋了。”


    聽南阮這麽說,南揚威又是被氣得直哼哼,“說什麽換個房間的事兒,我看你是都不打算回去了,本來你們倆沒事兒,起碼我還有個幹兒子在身邊,現在倒好,你還把我幹兒子給拐走了。”


    這話,多少是有一些不講道理了。


    南阮說道:“爸,頌哥可是從小就跟著我的,本來就是我的人,你這怎麽還公然搶人呢?”


    南揚威又是被氣頂心頭,這可真的是他的小棉襖,漏風的那種,簡直要氣死他了。


    晏驚棠這時說道:“南叔,這事兒你要怪就怪我吧,阿阮這都是為了陪我。”


    南揚威又怎麽可能真的怪到晏驚棠的身上去,他最是清楚,南阮就不是一個戀家的性子,以前要不是晏驚棠一直在山上,溫長河不許南阮經常過來搗亂,加上南阮也的確是對山上的生活呆不住,不然,這閨女怕是早就已經拋下他這個老父親,跑到寧城來了。


    說白了,有一些事情,就是強求不來的。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把南阮拴在自己身邊。


    往好處想,起碼她不是看上個他完全不認識的人,跟著人嫁到個陌生的地方去,現在這個情況,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


    南揚威還能說什麽,橫豎他是拆不散這兩個人了,還能怎麽辦。


    晏驚棠觀察著南揚威的表情,知道他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事實,便說道:“南叔,一路過來這麽辛苦,肯定餓了吧,你肯定也想念阿阮的手藝了,剛才阿阮和頌哥在準備晚餐呢,咱們先吃飯,好不好?”


    南阮立刻說道:“爸,我和頌哥先去把菜炒了,一會兒讓頌哥陪你喝幾杯。”


    說著,南阮已經拉起南頌,一溜煙兒地進了廚房。


    晏驚棠也站起身來,說道:“南叔,我大哥在我這兒放了不少好酒,一會兒你可得好好幫我品鑒品鑒。”


    南揚威說道:“你大哥藏的酒,那一定是頂好的,你倒是舍得拿來給我喝。”


    晏驚棠說:“南叔,你說這話就是在寒磣我了是不是,我孝敬你不是應該的嘛。”


    南揚威說:“叫那溫老頭聽到你這話,一定會被氣得吹胡子瞪眼。”


    晏驚棠說:“我師父一定會說,我做的對。”


    晏驚棠去拿酒,南阮和南頌在廚房做菜,客廳裏隻有南揚威和靳郗。


    靳郗並沒有繼續對南阮和南頌的關係發表任何的意見,說到底,這是南家的家事,他此刻不便再多說什麽。


    將話題轉移到了宋之珩的身上,靳郗說道:“還沒有向南先生道謝,多虧了南先生的幫忙,才叫宋之珩脫險。”


    南揚威聞言朝著靳郗看過去,有一些話,不需要戳破,說到底,這件事情,是靳郗給了南家出手幫忙的機會,親手給了南家一個拿靳郗人情的機會,南家因為南阮和晏驚棠的關係,早就已經自動選擇站隊溫長河那一方,如今,靳郗加入其中,更是將這個靠山建造的更加的穩固,對南家來說,自然是利大於弊的。


    南揚威說:“該是我感謝三爺才對。”


    他要是真把功勞當成是自己的,那可就真的是倚老賣老,太不懂事了。


    靳郗說:“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同你見外,以後,我就隨棠棠一起,叫你一聲南叔。”


    要說南揚威聽了靳郗這話,要是心裏頭沒有半點兒波瀾,那是不可能的。


    靳郗這人,即便他遠在首都,也清楚他是個什麽性子的人,從來隻有人敬他,可從來沒有人能夠讓他用如此態度對待。


    由此,也不難看出一件事情,那就是,晏驚棠在靳郗的心裏頭分量有多重,才會讓他對他這個晏驚棠閨密的父親都如此尊敬。


    南揚威也不同靳郗說什麽客套的話,他隻說:“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以後但凡南家能夠出的上力的,隻管開口。”


    晏驚棠這時已經拿了酒過來,誠如南揚威所說,晏時卿的藏酒,那必然是了不得的,南揚威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從晏驚棠的手裏將酒瓶接過來,開始認真的端詳起來。


    南揚威說:“我就說阿卿的眼光一定很好,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晏驚棠說:“所以啊,南叔,你這次就多在寧城留段時間,多喝點兒。”


    南揚威將視線從酒瓶上移到晏驚棠的臉上,說道:“那阿卿可就要嫌棄我了。”


    晏驚棠說道:“怎麽會,咱們家這是有喜事兒,叫我大哥貢獻幾瓶酒出來,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所謂喜事兒,自然就是指南阮和南頌的事情。


    南揚威無奈地看著晏驚棠,這鬼丫頭,還沒讓他嚐到這酒的滋味兒呢,她就在這兒給自己下套。


    偏偏晏驚棠還笑得一臉從容,好像她完全沒有什麽多餘的心思,真真是叫南揚威有口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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