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於隊首的詹老師身影漸漸脫離視線範疇。


    餘浪咬緊牙關,半眯著眼,看著前方一步一步登梯的隊伍。


    此時在場眾人無不是大汗淋漓,即便是身為冰子的餘浪,臉頰上也是水珠流動。


    雙腿就像灌了鉛般的僵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肌肉都會緊繃絞痛。


    “真的不把學生當人啊!”


    “不管學生死活的嗎?晨耀怎麽這樣!”


    學生們叫苦不迭,現在就算要打道回府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看不到起點。


    望不到終點。


    身心俱疲。


    餘浪與龍翔此時身處隊伍的中間,即便以他們二人強悍的身體素質,也是吃不消。


    二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整個隊伍同樣是極其安靜。


    眾人沉默著。張口會打斷他們登梯的步伐和節奏。


    於是乎,偌大的空間回蕩著一下又一下的腳步聲。


    回聲沉重單一。


    “啊!”


    突然,


    伴著一聲刺耳的尖叫。


    隊伍中一個女生堅持不住,邁出的腳在石階上顫抖著。


    緊接著,


    女生雙眼一閉,朝著右方倒下。


    要知道,現在的階梯可是處於半空之中。


    完全看不見地麵。


    那個女生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身形急墜而下。


    餘浪低頭看去,已經見不到該女生了。


    甚至聽不到落地的聲音。


    “死?死了?”


    不知道是誰開的口。


    對啊,這麽高的高度。


    又沒有靈甲的保護。


    墜落下去,


    必死無疑。


    餘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的天。”


    死亡,原來距離自己是如此之近。


    “但是,真的……很累。”餘浪喃喃道。


    原本就鬆散的隊伍嘈亂了起來。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有人哭泣道。


    那聲音就像破舊的老風箱,不難感受到其內心的恐懼。


    “我就躺在階梯這裏了,我真的走不動了。”


    有個男生嘴唇發青,聲嘶力竭道。


    “再走下去,我們都會死!”


    “會死的啊,會死的。”


    “這根本就見不著終點。”


    餘浪呼吸急促,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恐懼寫在了大多數人的臉上,他們的身體在顫抖,頭發瘋狂地淌著水。


    身體是虛弱的。


    險境之中,學生們還要強撐著自己保持清醒。


    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種時候,


    要是有誰用力推了自己一下。


    自己真的會和這個美麗的世界說拜拜。


    隊伍停住了,停在了高懸的半空。


    麵麵張望,連開口的力氣也在漸漸喪失。


    人心惶惶不過如此。


    隨著海拔的增高,呼吸漸漸變得困難。


    “喂!”


    就在這時,隊首一個女生揮動著手臂。


    “動起來啊!”


    “不動的話,光坐在這裏耗著有用嗎!?”


    餘浪順著聲音方向看去。


    淡紫色的發絲,黑色寬衣。


    豆漿女生!


    餘浪觀察到,豆漿女生此時臉色赤紅。


    “高原反應嗎?”餘浪心想。


    “我說,坐著也是等死。”


    “不能坐以待斃!”


    豆漿女生聲音很大,每句話似乎都用盡了力量。


    她的聲音有些刺耳,吸引著在場眾人的注意力。


    餘浪眼神微動,內心驚歎,暗暗讚美豆漿女生。


    太領袖了!


    所有人迷茫之際,正是需要這樣一記強心劑。


    餘浪略微思索,一半是出於對豆漿女生的歉意,一半是出於對豆漿女生的欽佩,他做出了決定。


    餘浪挺直身體,附和道:


    “不經長途,不知馬俊。”


    “不經風雨,怎見彩虹!”


    說著,餘浪高舉雙拳,既是給同學們鼓勁,更是給自己打氣。


    豆漿女生詫異地看了餘浪一眼,嘴角略微上揚。


    龍翔喘息一聲,看著餘浪冰冷剛毅的臉微微出神。


    “真是好句啊。”


    “我的舍友靈甲能源數值不咋地,居然能說出這麽振奮人心的話。”


    龍翔決定做些什麽,昂首大聲吼道:“就算老師跑了又怎麽樣,堅持走下去!大家肯定還沒到極限!”


    !!!


    聽到這些話語,原本坐倒在階梯上的人搖晃著支撐著站了起來。


    他們迷離恍惚的眼神稍稍地亮起了光。


    “我們能夠入學晨耀學院,哪一個不是天之驕子,怎麽能放棄呢?”


    遲緩了一兩分鍾,眾學生重新上路,繼續往上攀登。


    前行的速度明顯慢了很多,學生們每踩一步,大小腿都在拚命顫抖。


    豆漿女生走在隊伍的最前端,代替了詹老師的位置。


    她的麵色赤紅,臉部緊繃,口嘴並用呼吸著,朝著上麵一步一步地走去。


    餘浪與龍翔碰了碰手,眼神交匯,二人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給爺衝!”


    餘浪額角的青筋扭曲,咬肌突出。


    這裏還有這麽多的人呢。


    我。


    我要堅持住。


    借口可以有很多。為之堅持也有千萬種理由。


    堅持!


    不堅持下去,就隻能永遠停留。不堅持下去,我何談擁有實力?


    思緒電轉之間,餘浪深有感觸。


    一步。


    又一步。


    餘浪心無雜念。


    隊伍前進的速度雖然很慢,但仍舊是在向上。


    時間的概念變得抽象,所有人隻有一個念頭——


    走,走起來!


    即使毫無目的,前進也有其意義。


    可天不遂人願,


    突變發生!


    站於隊首的豆漿女生身形不穩,竟是朝後傾倒。


    她拚命想穩住自己的身子,但未能所願。


    整個隊伍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又一個學生朝著後方倒去。


    餘浪眼睜睜看著站在前方的一個同學將自己壓倒,自己也就勢倒在了後方的同學身上。


    所有人。


    所有人都掉了下去。


    耳畔傳來破風之聲,那是一種強烈的失重感。


    掉落仿佛沒有盡頭,餘浪全身打顫,渾身發抖著。


    “我,我要死了?”


    隻剩下一個念頭,


    急速墜下。


    周圍的學生第一時間沒有喊叫,陰影籠罩而上。


    似乎回過神來,半空中,學生們發出淒烈的呼聲。


    “救!救命啊!”


    “誰能來救救我!”


    餘浪心髒狂跳,呼吸劇烈急促,心跳聲充斥著他的全身。


    他張大嘴巴發出痛苦的嘶吼,借此克服恐懼睜開了因為害怕閉住的雙眼。


    “賓影哥!”


    “賓影哥,快救我啊!”


    “你的宿主要死了!”


    餘浪克服著精神受到的壓製,精神世界仿若要破碎般劇烈波動。


    可回應餘浪的,


    隻有沉默。


    賓影仿佛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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