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人之力殺入正堂,去擒拿楊戩,這事兒不說成功概率本就極低,就說這楊府入口庭院想要殺到假山上的楊府正堂,就至少需要一個時辰。


    其中凶險自是不必多說。


    其中變數,也更是層出不窮。


    一個時辰的時間,足夠這楊府亂局發生好幾輪的變化。


    如果能夠調度大軍,讓大軍有序起來,先不說可以減少損兵折將,就說形成整體的禁軍,殺入楊府正堂的時間,也遠比三人結陣殺進去的時間要少的多。


    嶽飛跟林魯二人說自己帶著一千人就能攻破楊府,其實還是嶽飛的自謙。


    在嶽飛眼中就以楊府家丁這般毫無章法的私兵,他帶著五百能夠聽從他命令的人馬,就能給他們打的潰不成軍。


    如今信王既至,那麽掌管禁軍生殺大權的梁師成,又怎會不至?


    有著這兩人在,那麽禁軍的混亂,將不再是問題!


    嶽飛看向趙榛說話的方向,朗聲道:“王爺!還請下令讓禁軍兄弟們清理好這個庭院,然後集結,有序攻山!”


    聽到嶽飛這話,趙榛嘴角一挑,笑道:“早有此意!”


    這話一完,趙榛看向身邊氣喘籲籲的梁師成,低聲道:“梁太尉,還不速速下令?”


    “你身為大宋殿帥,禁軍受你節製,此時楊府還隻不過是被攻破了一個院落,楊府內的叛逆依舊在負隅頑抗。”


    “可哪怕隻毀了這個院落,孤估計這損失,也過數十萬兩白銀了吧?”


    一聽趙榛的提醒,梁師成的老臉瞬間就白了。


    他和楊戩都是太監,他自然很清楚,身為太監,是無後之人。


    他們貪來的無數財寶,更多的地方是用在了自己的享受之上。


    就像是楊戩這被趙佶稱之為“汴梁景色一絕”的十餘畝宅院建築群,其中耗費何止千萬?


    禁軍那些大頭兵衝進來之後就是打砸搶殺,雖然說其中不少人都是汴梁內的本地人,對於奇珍異寶有著一定的了解。


    可更多的丘八,是大字不認識一個的泥腿子!


    他們能認識個鳥?


    他們能覺得這隨處可見的石頭,就作價數萬甚至數十萬貫?


    娘嘞!


    梁師成四顧周邊,發現了一個又一個禁軍士兵在拾取這楊府的物件,而無心殺敵。


    梁師成更是發現,明明裝備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可是不少的禁軍士兵為了撿那些小點的瓶瓶罐罐和石頭,居然解開身上盔甲,用做包裹使用,最後被楊府家丁直接砍死。


    梁師成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倒不是梁師成為了這些禁軍將士們所私藏的物件而心疼,而是梁師成心疼這些人的小命!


    作為殿帥,梁師成迄今為止可以說是一事無成。


    前任殿帥高俅固然為非作歹也沒什麽真本事,可高俅好歹是軍中曆練過的,有著軍功在身!


    梁師成原本以為帶著這三千的精銳騎兵,哪怕是楊戩真的謀反了,也夠用。


    可眼下看來,若不及早製止,恐怕打到楊府正堂,這三千人就剩不下十之一二了!


    慘敗,就在麵前!


    一把抄起地上的一柄戰刀,梁師成扯著嗓子咆哮道:“誰還敢私藏財務!老夫殺無赦!”


    “眼下爾等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速速清剿這間院子裏的楊府逆賊!”


    “一刻之內,若不能完成!爾等統統給老夫滾去嶺南!”


    有一說一,梁師成的咆哮還是有幾分模樣的。


    雖然聲音尖細不夠渾厚,可是尖細也有尖細的好處,那就是傳播的更遠。


    在發配嶺南和殺無赦的雙重威嚇下,殺入楊府的禁軍終於算是老實了一些。


    開始全神貫注的絞殺楊府家丁,而不是分心去撿取地上的財寶器具了。


    看著這一幕,林衝稍稍緩了一口氣。


    魯達更是將手中降魔鏟插在地上,胳膊狠狠的擦了一下他額頭的汗水。


    趙榛緩緩走到幾人身前,看著其中隱隱約約已經有了幾分為首模樣的嶽飛道:“鵬舉,三千禁軍皆入府,這庭院裏依孤所看不過數百人,你們殺進來的時候,是衝在最前的。”


    “怎麽現在卻反而還在庭院入口處?”


    趙榛當然知道整整三千禁軍進了楊府,區區一個入口處的庭院,又如何容納的下這麽多人?


    固然楊戩家的這一處庭院占地麵積並不算是太小,可是楊府本身的家丁和這庭院的建築,就已經占去了其中絕大部分。


    剩下的通道和空地,更是不可能容納更多的人行動。


    這說明,這三千人裏有很多人,已經提前衝到了這楊府中一環接一環的其他庭院裏去了。


    可是趙榛很奇怪,明明是一馬當先充作先鋒的嶽飛三人,怎麽此時卻依舊在這入口處的庭院,而沒有帶著人繼續向裏殺?


    聽著趙榛的話,嶽飛指了指一旁的一間房屋,看著房屋裏嚎叫著衝殺出來的禁軍,嶽飛苦笑道:“禁軍入楊府之後,發現戰馬成為了極大妨礙動作的東西,紛紛棄馬步戰。”


    “然而終究還是有些人,騎著馬一路衝上了假山,衝上了假山上的盤山道。”


    “一開始,還算得上一句有章法,可當楊府家丁對禁軍將士造成了死傷之後,禁軍將士就如同脫韁之馬,離籠之獸一般,徹底亂了章程,開始追殺楊府家丁,搶奪楊府財富了。”


    “這一間間的房子,都被他們闖了個遍,加上四處奔跑的無主戰馬,嚴重影響了整個戰線的推進,造成了首尾脫節。”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楊府家丁依仗著他們熟知地形的優點,在沿途設伏,殺了不少的禁軍士兵。”


    “我們三人為了統合禁軍,從最前邊,又殺了回來,途中犁清了不少的楊府家丁。”


    “可真到了這入口之處,我卻發現,這禁軍我們無法統合!”


    “因為我們三人皆是白身,哪怕魯大師從前官居提轄,卻也無濟於事。”


    “根本無法做到令行禁止。”


    “若不是王爺及時到來,我三人都已經做好了殺上山去,在正堂當中擒拿楊戩,行擒賊先擒王的舉動了!”


    嶽飛娓娓道來,趙榛的雙目中,卻流露出了一抹常人難以察覺的厲色。


    這些禁軍,算什麽禁軍?


    算什麽大宋精銳?


    軍紀亂的很,軍容,更是亂的很。


    偏偏還沒什麽戰鬥力!


    簡直就是扯淡中的扯淡!


    必須要去整改了!


    今天這波汴梁禁軍的表現,屬實是徹底擊碎了趙榛心中這趙宋兵馬其實不弱的幻想。


    後世有著無數人都在為趙宋的戰鬥力翻案,說趙宋軍隊戰鬥力其實是可以,並不算弱。


    曾經的趙榛光看著宋史上邊提及的戰役,雖然沒有全信,卻也覺得不會差到哪去。


    可直到今日,趙榛眼中這些禁軍,徹底的被趙榛打上了廢物的標簽。


    長嘶了一聲,趙榛看向韓世忠道:“韓世忠,孤任你為從七品武義郎!”


    “孤命你從此刻起接管這楊府內的禁軍諸軍!節製統轄,違令者斬!”


    說完這句話,趙榛眼中放著殺意看向身側的梁師成。


    “太尉,快任命下去吧?!還在等甚?”


    梁師成聽著趙榛的話,隻覺得渾身一顫。


    這小王爺,太胡作非為了些吧?


    當場任命位比諸司副使的武義郎。


    雖然說這武義郎隻不過是個從七品的小官,自己這個太尉有資格授予,可是小王爺這算不算是太過自作主張了?


    可看著趙榛眼神中的怒意,聯想到昨天晚上躬身了小一個時辰的事,梁師成隻得悻悻一笑道:“命韓世忠為武義郎,臨時任驍騎軍統製。”


    “總管此次剿滅叛逆事務!”


    趙榛的命令,不得不聽,韓世忠的悍勇,梁師成看得分明。


    這麽一員悍將,如果能夠總管這剿逆的事務,倒也確實能夠讓自己輕鬆不少。


    梁師成如是想到。


    可梁師成接下來萬萬沒想到的,就是趙榛看了一眼韓世忠後那一句冷若寒冰的話。


    “韓統製,一盞茶的時間,給這庭院裏所有能聽話的人,全部整合好,進發下一處庭院。”


    “那些不聽話,不歸隊的人,殺!”


    “如此軍紀,軍風敗壞,還是大宋驍騎軍的精銳,大宋的兵,算是爛到骨子裏了!”


    軍紀敗壞?


    聽到這四個字,梁師成的雙眼猛然瞪大,驚呼道:“完了!”


    “王爺!這楊戩府中有著美姬豔妾舞女數百,如果咱們上去晚了,恐怕這些女子……”


    沒等梁師成說完,趙榛一揮手堵住了梁師成的嘴,臉色變得鐵青起來。


    奸淫女子的事情……


    對於亂軍而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這他娘的是禁軍!


    更是在執行剿逆任務的禁軍!


    連梁師成都不敢相信他們能夠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不去動那些女子,趙榛還能說些什麽?


    除了心裏暗罵彼其娘之,趙榛也不知道該對梁師成這個啥都不懂,啥情報都不說的殿帥說些什麽了。


    “嶽飛,魯達,林衝,你們三人護衛孤,先趕去最前處的戰圈!孤相信你們能夠護孤周全!”


    隻能拚一把了!


    他娘的縱兵淫掠女子,這一點能夠毀掉在百姓麵前,趙榛這一個月來苦心經營的所有人設!


    更能夠毀掉趙榛還沒有實行的軍改!


    徐夫人劍,熠熠發光。


    那純黑的劍身,在陽光的照耀下,變得更加深邃了起來。


    “孤,此去為了殺人!”


    “但是孤希望,不用到那一步!”


    倒不是趙榛忘了他想給魯達加官進爵,用來激勵士氣。


    實在是這些禁軍的表現,讓趙榛沒了那份心思。


    趙榛連砍了這些禁軍的心思都有了,又還有什麽心思,去鼓舞他們?


    何況趙榛還提前安排了周允等人進楊戩府。


    說實話,趙榛挺擔心自己去晚了,周允等人都被這些“精(tu)銳(fei)”禁軍給殺良冒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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