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牽魚妙入六博中(8)


    程鴻漸不願使得對方山窮水盡,方才躊躇未決,便在這當兒,姚蓁蓁桃夭眸動蘊盈盈,偕臧情思倚檀郎,仍自嬌憨笑語道:“小哥哥便伴人家簽好這張字據嘛。”話音剛落,程鴻漸竟自憐惜溫語,道:“那我······這便伴小妹妹簽字畫押吧······”


    李軼觀此情形,不由麵露得色,心下暗道:“這小子倒是寵媳婦,可他這般愚頑,豈不要往外賠錢,遇到這倆小雛兒,我李軼不賺都難······”


    姚蓁蓁攜手檀郎跟李軼如此這般定過博賭文書,便即嘻嘻一笑,當下又向那廝道:“你可要趕快籌錢啦,誰要是能贏,便可做新野城裏的賭王啦。”


    李軼不知漸蓁畫押之際,並未簽出真名,是以尚且不曉那雙比翼究竟是甚人物,還隻道漸蓁愚拙癡頑,自是滿心小覷,更不由輕狂大笑,隨即陰陽怪氣道:“你這小妮子小小的年齒,竟他娘要當賭王,倒是胸懷大誌啊!”


    賭坊群客瞧著那小妮子天真爛漫得緊,盡皆啞然而笑,姚蓁蓁委實渾不在意,竟自怡然淺笑道:“我跟小哥哥都要做賭王,正好跟著三局兩勝,輪著來賭六博,你若是不敢賭,隻管磕頭討饒便是啦。”程鴻漸惟覺如此不妥,隨之悠悠脫口道:“你倒不必磕頭討饒的······”


    李軼聞聽鴻漸如此言語,更自羞憤難當,竟而輕哼一聲,出言呼喝道:“兩隻小雛兒莫要耍嘴,你倆要是湊不出錢財來賭又該怎樣!”


    程鴻漸未及言語,姚蓁蓁狡黠一笑,道:“那我跟小哥哥向你磕頭,往後每逢正月,還會給你進香燒紙哪。”


    李軼麵色怫然,如此隔得須臾,方才訕訕言道:“本大官人畢竟是頗有頭麵的人物,不稀罕跟你這小妮子一般見識。要是湊不出錢來博賭,老子便收你們兩個小雛兒的鋪麵。”


    程鴻漸惟覺此番博賭在所難免,便向李軼抱拳,道:“待得五日之後,我便領小妹妹到此來賭。”話到後來,又朝賭坊中的群客拱手,悠悠續道:“諸位鄉裏權且靜聽,其實我跟小妹妹並非貪財好利。此番這般博賭,實是為了替那些深受欺侮的良善討還公道。”


    諸多賭客交頭接耳,更有名賭客噓聲大作,憊賴嗔道:“賭便是要他娘的贏錢,哪有這許多道道兒。”


    數名賭客鼓噪附和,劉縯所遣強人都曾受過鴻漸恩惠,這當兒便欲大展拳腳,程鴻漸趕忙出手相攔,當下又向賭坊群客道:“咱們新野有位李老伯,他平素便靠城郊的農田過活,怎奈此間賭坊的李軼相中了他家的良田,便誣賴他家兒子臨終前欠下了賭債,硬要李老伯交出地契,而李老伯沒甚法子,隻得將此物當給了我······”李軼打個哈哈,道:“這般看來,你倒是要坐收漁利啊。”


    李軼那廝這般言語,賭坊群客便知此事原委非虛,但瞧鴻漸徑向那廝正色道:“小可惟願你迷途知返,而我便可將地契還給那位老伯,不收分文利錢,如此你我兩家亦也不必博賭了。”李軼訕訕言道:“老子不跟你羅唕,隻管在賭桌上較出個高低來。”


    程鴻漸未再多言,轉而又向群客辭別,便攜伊人出得賭坊,惟留觀者私議,難以自絕了。李軼登感老大不是個意思,便即拂袖步入內室,陳蓮兒乖覺尾隨,而後奉迎道:“大官人贏了不少錢財,而那兩個開當鋪的小雛兒也隻得耍些嘴皮了。”


    李軼悻悻薄嗔,複又頗沒好氣道:“你懂甚鳥,老子在此橫行,哪個敢有不服,而這兩隻小雛兒卻是來挺棍棒的,老子要是不嚼個稀巴爛,往後還怎生廝混!”


    那香豔姬人直聽得白蓮身微顫,如此強露笑顏稍定神,隨後說道:“哎喲喲,大官人是贏定了的,更何況你還有堂兄李通,這會子委實多慮了。”


    李軼稍感寬懷,方才自得頷首道:“老子倒他娘氣糊塗了,本大官人堂兄好歹是當朝太常劉歆的門生,想那九霄神教總得給些情麵,待我這便修書,速催堂兄領人助拳,以備萬無一失。”


    這兩個苟且的男女尚不知劉歆已遭處決,正是枉自空歡喜,這當兒陳蓮兒更是麵露得色,輕佻薄嗔道:“大官人隻曉得怎生大拽,卻還沒有打賞奴家喲。”。


    李軼粗豪笑露紈絝態,隨即強自攬姬人,開懷戲狎道:“本大官人這便打賞你。”說罷,便欲褪去對方衣衫,而陳蓮兒半推半搡道:“奴家不要你,隻要那些金銀財寶······”李軼笑道:“小娘兒竟敢不從,老子這般好生調教你······”


    那廝如此這般輕薄放縱,又堪堪使過平生氣力,方才起身提筆,徑將相邀助拳的書信寫罷,轉而吩咐仆役飛報李通,隨後登感萬事大吉,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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