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兩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回蕩在耳邊。


    王雪峰屏息凝神,靜靜等待著來者的靠近。


    蕭何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兩個人,早已做好了“綁架”準備的她也決定等一等。


    “這是什麽鬼地方?你確定放在這裏了嗎?”


    “是啊,當時怕暴露身份,所以我給藏起來了。”


    “其他人呢?都被處決了?”


    “嗯。”


    “他們怎麽不指認你?”


    “安娜小姐打點的。”


    “唉……不是我說,你能不能跟她劃清關係了?我總覺得跟她做事很危險。”


    “我沒辦法啊!她手裏有我貪汙的證據。”


    “大不了你選擇自首,不比跟著她越走越黑好?”


    “哪有這麽簡單?我幫她做了這麽多事,手早就黑了。現在去自首,結局隻有被處決的份。”


    “那如果你供出她呢?”


    “頂多拖她一起下水罷了。”


    “如果要供出她,你有證據嗎?”


    “當然有。”


    “有多少?”


    “全部,我參與過的三十九樁案件。”


    “鐵證?拿出來她不得死?”


    “沒錯。”


    “這麽重要的東西,你放哪了?”


    “委員會的遺書閣,隻要她弄死我,遺書就會被呈上審判庭。”


    “遺書……真的?”說話者的語氣漸漸怪異起來。


    “這我還能騙你嗎?有本事她就……你?你做什麽?呃啊——”


    一個重重的倒地聲裏,明顯夾雜著鮮血噴湧的聲音。


    “你……竟然……”


    “抱歉,我受夠了,隻要能讓她的勢力倒台,怎麽做都可以。”


    “你……你……”


    逐漸弱下去的氣息最終消失,剩下的隻有血液流淌的聲音,將昏暗的洞穴襯托得更為死寂。


    “二哥,真的對不起,我不想再給她賣命了,你就當做了一件好事吧。”淡漠的語氣仿佛在為自己的心態辯解。


    王雪峰能分辨得出來,這個人就是守衛空中港口的那名“奸細”。


    這名守衛者剛轉身走出一步,想想又回過頭,在屍體上傾倒了一瓶液體。


    伴隨著“嗤嗤”的聲音,加上一股刺鼻的氣味,整具屍體連帶著血液都融化了。


    黑水滲入黑土裏,難以分辨。真正的毀屍滅跡。


    見他要走,蕭何第一反應是想截住他,然而王雪峰卻搖了搖頭。


    等他的腳步遠去後,蕭何才茫然地問起了原因。


    “他之所以把事做絕,就是期望自己的生活可以回到正軌。”王雪峰耐心地解釋道。


    “你想,唯一知道自己做過壞事的人死了,萬安娜一時半會兒也確定不了殺人者的身份,加上那份可以扳倒萬安娜的遺書,他便能趁機全身而退。”


    “不得不說,這人很謹慎,也很有遠見。”


    王雪峰眯了眯眼,“視線”仍跟隨著那個遠去的身影。


    “除非十分有必要,否則不要讓他知道還有第三知情人,因為無法確定他是敵是友。”


    “讓一個太謹慎的人產生危機感和警惕心,對我們的行動而言,並不是一件方便的事。”


    聽罷,蕭何望著那片漆黑的泥土,一邊點頭一邊若有所思。


    “如果……萬安娜真的因為這份遺書被革職了,她會怎麽做?”蕭何頓了頓:“直接跳反嗎?”


    王雪峰思考半晌,答道:“也許會考慮轉為暗中操作。畢竟她掌握著很多人的把柄,無論是躲藏還是指揮都還有餘地。”


    “所以,我們得立刻回去。”


    二人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


    入城時還不算太晚,正是夜市最熱鬧的時候。


    先前那兩位奸細的對話,其中有一個重點,被王雪峰深深地記在了心裏。


    那就是“遺書閣”。


    萬安娜也曾暗示過自己留有一手,想來就是這個遺書閣了。


    隻要她死亡,不管是何原因,這個偽造的真相就會暴露。


    在“萬年複蘇”即將來臨的壓力下,大多數人會喪失基本的思考能力,最終對蕭何群起而攻之的結果也不足為奇。


    這才是王雪峰忌憚殺死萬安娜的原因。


    但如果,她所謂的“留一手”指的是將資料存放在遺書閣,那麽目標就很明確了。


    而且如果她被革去巡查團的職位,甚至被開除出委員會成員名單,那麽原本存放在成員遺書閣的東西,又會被轉去哪裏?


    王雪峰一邊思考,一邊跟在蕭何的身邊走著。


    一輛敞篷車在不遠處的大道上疾馳而過。


    蕭何不由得怔了怔。


    隻見這輛車上除了司機,副駕駛和後座上分別坐著李曉之、帕蒂卡和瓦萊麗。


    “什麽?”蕭何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盯著車尾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拉了拉王雪峰的袖子:“喂喂,你看看前麵那輛車,是不是那兩個妮子?”


    “嗯?”王雪峰抬起頭來,片刻後頷首道:“是她們。”


    “她們兩個怎麽會跑到李曉之的車上去了?!”蕭何大驚。


    別說李曉之一臉意氣風發,就連後座的倆女生看起來都十分開心。


    “這不是被賣了吧?”王雪峰能感覺到她們沒有一絲不情願,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跟李曉之是好朋友。


    “徽章給你,你先去委員會大樓吧,我要跟上去。”蕭何額頭青筋狂跳,現在的她隻想給她們一人潑一盆洗腳水。


    “行。”王雪峰點頭:“保持通話。”


    “嗯!注意安全!”蕭何說完就召出了自己的車。


    王雪峰隻覺得一陣風吹過,蕭何和車就已經消失了。


    轉眼間,一輛豪車與一輛鐵皮車就這樣在人潮湧動的街頭追逐起來。


    李曉之和他的司機都沒有發現他們已經被跟蹤。


    由於前者並非元素師界的人,況且在都城有著很不錯的口碑和人脈,日常活動本就不必遮遮掩掩。


    蕭何嘴角抽搐,看著豪車把倆女生拉進了歐米伽大廈。


    借著業務之名帶女孩子回公司,是李曉之的習慣。


    他喜歡放長線釣大魚。


    至少最初那段時間的接觸裏,女孩子們一定會覺得他是個紳士。


    “怎麽辦?”蕭何眉頭一皺。


    她的兼職合同早就已經到期,現在不能算是歐米伽的人,自然也就沒有正當理由跟進去。


    環顧四周再細細感受一番,這座大廈並非總部大廈,安保實力不強。


    “披上鬥篷潛入,盡量避開巡邏。”蕭何很快得出結論。


    於是她收起車,扭頭走進路邊一條不起眼的小道。


    隨後把幽冥鬥篷一披,嬌小的身影便消失在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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