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裏納從結界裏悠然地飛了出來,在二人不遠處抖擻著身子。


    自從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它就把王雪峰當成了自己人。


    蕭何從沒告訴王雪峰,在幽冥界重生時,她曾經有過選擇性別的機會。


    因為她也明白,正如王雪峰方才所說的,如果她是一個男孩子,他們就一定會有分別的那一天。


    她從小就渴望得到關愛,而王雪峰正好有。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情。


    不是異性間初見的心動,不是小鹿亂撞的暗戀喜歡,唯一的崇拜也是源於尊敬。


    他的寵愛彌補了過去她缺失的所有。


    她習慣了。


    她不願鬆開這個懷抱,更不願拱手讓人。


    曾像親情,像友情,甚至像師生情……


    但在情定終生的時候,這些模糊的東西已經沒有了界限。


    因為從此以後,這個叫做“愛情”。


    -


    距離蘇尼加內海一公裏以外的地方。


    盧卡迪帶著瓦萊麗乘船而下。


    “團長,為什麽我們要這麽偷偷摸摸的?”瓦萊麗披著鬥篷,帽簷都遮到了鼻子。


    “不然要敲鑼打鼓嗎?”盧卡迪也披著鬥篷。


    他劃船不用槳,全靠風。


    在野外飛行,除非速度足夠快,否則很容易成為敵人的目標。


    而車和船比起來,自然又是後者更方便省力。


    瓦萊麗默默低下頭,繼續惡補關於“蘇尼加”的知識。


    “我們聖女殿也有對蘇尼加海的注解,說是‘地獄之眼’……”


    “眼?”盧卡迪眉頭一蹙。


    按理說,大部分名詞都遵循“形象”或“貼切”的規則。


    蘇尼加內海的輪廓跟“眼睛”沒有一點關係,那麽就隻剩“作用貼切”了。


    “嗯……其實應該是‘鏡子’的意思……”瓦萊麗小聲地說道:


    “眼睛就像玻璃,它會倒映出所看見的一切,所以我覺得這個注釋應該更傾向於‘鏡子’才對……”


    “至於非要形容成眼睛的理由嘛……也許指的是它有靈魂,而不是單純的倒影……”


    “不過想想……如果這麽大的一片海,真有靈魂,或者真是什麽東西的一顆眼珠子,那這大家夥得有多大啊……”


    瓦萊麗仔細地看著蘇尼加內海輪廓演變過程圖示。


    從最初一個彎彎的月牙,變成如今的環狀。


    再看到預測的演變過程:最終這個環狀將會兩頭閉合,變成一個完美的圓圈。


    至於中間部分會不會逐漸下沉?使得圓環變成正圓等等,各方爭議都很大。


    畢竟近萬年來,人類探索的腳步從未停止。


    -


    光禿的山岩頂。


    蕭何默默地遙望著這片海。


    在日光的照射下,大海呈現一抹寶石般的深藍和寂靜。


    站在高處一眼看去,這裏就像一個天然的度假勝地。


    它的輪廓,無論是月牙還是環狀,都代表著月時代。


    圓環最終會閉合,會變成正圓,因為那將預示日時代來臨。


    這是留存在她靈魂深處的記憶。


    它存在的意義僅僅隻是預示,不會因為被毀而產生絲毫影響。


    就好像人把指南針打碎了,或者硬掰向東方西方,可實際上南方該在哪邊,就還在哪邊。


    小小的指南針改變不了星球的磁場,小小的蘇尼加海也改變不了日月時代的更替。


    蕭何沒妄想從蘇尼加海下手,但也不能讓蘇尼加海的能量成為誰的武器。


    隻要讓它回到正常的樣子就好。


    “小何——”


    瓦萊麗剛下船就遠遠地朝蕭何招手。


    後者打開機械翼,飛下山岩同時迎了上去。


    “這次要麻煩你了,瓦萊麗。”蕭何道。


    “不麻煩!不過現在這是什麽情況呀?”瓦萊麗好奇地看著不遠處的海,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


    蕭何轉過身,用手往前方摸了摸,卻像摸到了一塊玻璃。


    “結界?!”瓦萊麗瞪大了眼睛。


    如此透明隱晦的結界她還是第一次見。


    盧卡迪眯了眯眼,完全看不見這道“界限”,隻能感覺到一陣微妙的斥力。


    “它不傷人,隻是阻隔作用。”蕭何解釋道。


    瓦萊麗慢慢地走上前來,也舉起雙手輕輕摸在屏障上,時不時還敲一敲。


    漸漸地,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種結界是一種很古老的手法,但它改良過了……”瓦萊麗說到一半頓了頓,眼中生出罕見的崇拜之色:“這個人很厲害啊!”


    “沒有辦法破解嗎?”盧卡迪問。


    聞言,瓦萊麗有些猶豫地回道:“我還不太清楚,你們先給我點時間,我得仔細分析一下。”


    “好。”盧卡迪點點頭,轉身朝著王雪峰的方向走去。


    後者把營地的日記本交到他的手上,順便帶著他走向那片廢墟。


    “燕羅軍城對蘇尼加任務沒有過多的記載,普通士兵對此毫不知情,第九軍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看來是一份保密任務。”盧卡迪邊走邊說。


    “霍平陽有說法嗎?”王雪峰問。


    盧卡迪搖了搖頭:“他說牽扯過多,暫時不能告訴我。”


    “難道與委員會有關?”王雪峰猜測道。


    “或許吧。”盧卡迪輕歎一聲:“委員會名下有很多研究協會,萬一是其中一個秘密協會,哪怕是霍平陽也沒有資格知曉全部。”


    “但他應該可以從任務細節裏做出一些推測。”王雪峰補充了一句。


    “是的。”盧卡迪道:“可他連推測都不願透露。為了不讓他多心,我就沒多提這件事。至於帶瓦萊麗過來調查,也是我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才過來的。”


    如果換做其他地方,他還不會如此慎重。


    但蘇尼加內海的存在十分特殊,既然有事件與之關聯,那必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還是謹慎些為好。


    “各勢力之間相互利用已經見怪不怪,可如果有人想要利用燕羅軍城,那野心未免也太大。”盧卡迪的目光逐漸沉了下來。


    “怕隻怕以我們的力量……管不了這些。”


    聞言,一旁的王雪峰沒有說話,默默將目光投向遠處。


    盧卡迪身後背著他的大劍,劍身的顏色和大海的顏色很像。即使沒有倒影,也能隱約看見陣陣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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