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後走至門口。


    後者不由得心跳加速,生怕讓他看見什麽不該看的事情。


    凹凸不平的地上隻剩一灘冰水,屋裏亮著一盞暖黃的光。


    “回來了?”蕭何睜開眼問道。


    “嗯。”王雪峰點頭。


    “不是說要到後半夜嗎?”


    “比較順利,就提前回來了。”


    王雪峰一邊說,一邊脫下外套,可脫到一半,他又尷尬地看向身後的洛絲。


    “呃,你先去休息吧,我們也要休息了。”


    “哦,哦……”


    洛絲像木偶似的轉過身,仿佛有些艱難地邁出了門。


    蕭何抬手一指,一層屏障布在門內,總算是隔絕了外界的紛雜。


    “她怎麽回事?一直攔著我,不讓我過來。”王雪峰將外套搭在一旁,繼續解著襯衫的扣子。


    “誰知道呢?我在這裏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蕭何隨口答道。


    王雪峰也隨口一問:“剛才是桑麥奎來威脅你了?”


    “嗯。”蕭何撇撇嘴:“我就說他忽然支開你,肯定不安好心!”


    “哈哈,那你怎麽應付?”


    “我瞎吹,給他唬得一楞一楞的。”


    “噢?”


    “後來我們暫時簽訂了和平條約,在到達起源大陸之前應該都沒啥大問題。”蕭何解釋道。


    “這樣啊……”王雪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用最習慣的姿勢躺在她的身邊,再貼心地拿被子蓋著她的肚子。


    蕭何順手拉住他的手臂,墊在腦袋下當枕頭用:“平時你在這邊,睡得好嗎?”


    “一般般。任務多,很少睡。”王雪峰順手摸了摸她的長發,眼中充滿了回憶與眷戀。


    後者頓時心疼地抱住了他:“那這段時間你多休息,有什麽事我也可以幫你。”


    “嗯,好……”


    -


    洛絲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山頂。


    天空中星星繁多,偶爾還有一道流星的軌跡。


    “看來明天應該是個晴天。”她喃喃地說。


    “沙沙……”


    一陣腳步聲在身後由遠及近。


    洛絲回眸,正巧對上了一名女子的眼睛。


    她想起了這名女子的身份,慌忙行禮道:“右護法大人!”


    “別緊張……以後大家都是一夥的,別這麽生分。”青鳥意味深長地笑笑。


    “是。”洛絲老老實實地回答。


    “主上交給你的任務,我想你應該很明白。”青鳥笑著看了她一眼:


    “主上忌憚他們,卻又不得不把它們拴在身旁。你在其中的任務,除了監視之外,還有別讓他們走這麽近……明白了嗎?”


    “洛絲明白,謝大人提醒。”


    “謝倒不用,畢竟你就隻剩這一個價值了。如果做不好,或者把事情辦砸了,我勸你最好自己離開。否則……主上讓我處理你,我也會很苦惱的呢……”


    “好……好的!大人請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洛絲連忙保證道。


    青鳥笑了笑:“但願如此。”


    說完,她拿出了一支類似口哨的竹笛,別有深意地交到洛絲的手中。


    “這是……?”後者不解。


    “喚情笛。”


    “喚情是……什麽意思?”洛絲愣愣地撫摸著笛身,隻見它微微泛紅,還有種難以言明的溫熱感。


    青鳥的嘴角一勾:“若不是主上吩咐了,我才舍不得把這個東西借給你。”


    “莫非……”洛絲一愣。


    “沒錯。”青鳥仿佛在說著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雪峰的聽力很敏感,這個聲音在他耳朵裏,聽起來和別人是不一樣的……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洛絲有些為難地點點頭:“我,我明白。”


    “我知道你仰慕主上,如果你能把這件事辦得漂亮,我相信主上一定不會忽視你。”青鳥淡淡一笑。


    末了,還刻意湊到了她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別擔心,主上可沒有什麽雛鳥情結……”


    洛絲渾身一震,仿佛最後一個疑慮也被她成功打消。


    “是!大人放心!”


    “希望你真如主上說的那般識相……”


    青鳥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身影便緩緩消失在她的麵前,唯獨留下一片天青色羽毛。


    洛絲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山頂,原本漫無目的的心態漸漸消失,茫然的眼眸被另一種相反的情緒取代。


    “主上……他真是這麽說的……?”


    “太好了!這是我的機會啊!”


    她並不懷疑青鳥那句話的真實性,因為她剛剛就親眼看見了……


    早在初次見到蕭何時,她就懷疑“寒冰之主”對這位妹妹的態度很曖昧,模棱兩可,心裏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隻不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立場把這種心情表達出來而已。


    帶著紛雜的思緒,她將笛子湊近嘴邊。


    “嗚——嗚——”


    果然,這個聲音並沒有什麽不同。


    “那位主人聽起來……真的會不一樣嗎?”洛絲免不得會有一些懷疑。


    盡管如此,她還是無比認真地練習著這支笛子。


    一夜就這麽悄悄過去。


    次日晨。


    桑麥奎帶領著一群人,登上了龍王阿薩斯的後背。


    地上跪伏的蛇人在虔誠地送別。


    機器人貝貝也早就回到了蕭何的背包。


    蕭何無奈地關閉了聊天框,跟在王雪峰身邊走上龍背。


    環顧四周,皆是披著鬥篷的神秘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最矮的甚至才六七十厘米,要是不看那圓滾滾的啤酒肚,還以為他隻是個小孩兒。


    相比之下,最高的卻有兩米三四,佝僂著背,仿佛永遠也站不直一樣。


    地上的蛇人沒有一個敢跟上來,看他們的表情還十分忌憚,仿佛桑麥奎要去闖什麽龍潭虎穴似的。


    蕭何默默地打開係統地圖,把目的地添加入地圖中,得到的結果卻是“蛇人陵”。


    ——萬年前第一代蛇人“美杜莎”的陵墓。


    半個小時前,蕭何在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訝異的。


    俗稱“對視一眼就會石化的魔鬼”,她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裏遇見。


    蛇人陵墓對蛇人有著特殊的詛咒,但凡蛇人後裔闖入陵墓,必然會第一時間爆體而亡。


    即便如此,仍有許多蛇人後裔買通了其他種族,目的就是取出陵墓中的財寶。


    可幾千年過去了,目前還沒有誰能活著從陵墓裏走出來。


    漸漸的,人們便把那個地方列為了禁地,再也沒人願意踏足。


    但桑麥奎可不是普通人。


    他需要收集這些遠古強者來成為他的臂膀,否則他也不敢硬撼古利波的軍隊。


    古利帝國的亡者與其它亡靈不同。


    有著更高級信仰的他們,並不會因為被誰複活而改變信仰。


    桑麥奎想要獲取他們的信仰之力,就隻能吞噬掉他們的古利波女王,繼而成為他們的新王。


    古利波女王是上一任生之神,也是初代“生死之神”。她的來曆和足跡已經無法追溯。


    她不僅有著圓滿的神格,還是“死神”的鼻祖。


    這樣的一個強敵,無論是對蕭何還是對桑麥奎來說,都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存在。


    蕭何本沒有殺死她的想法,但係統任務擺在這裏。


    作為神位爭奪者之一,桑麥奎一定會拚盡全力複活她。那麽蕭何就需要在她複活之後,拚盡全力徹底滅殺她。


    桑麥奎終究還是誤解了蕭何,同時也是蕭何故意讓他產生了誤解和錯覺……


    畢竟“殺死”和“吞噬”,完全是兩碼事。


    就好比蕭何可以找機會讓他們同歸於盡,而不是非得在乎誰一定要活著。


    她素來喜歡把這種行為稱作“攪屎”。


    桑麥奎隻當她是想投機取巧碰碰運氣,壓根就沒想到她要玩“玉石俱焚”這一套。


    這要是讓他知道了,就算殺不死她,也要遠遠地躲著。而不是因為擔心她捷足先登,就把她“拴”在眼皮底下。


    雖然他也想不通蕭何哪裏來的底氣,但彼此都是活了幾萬年的老狐狸,還不至於沒點底牌,更不至於在還沒底牌的時候就來找死。


    他相信漢佛拉夫沒有這麽蠢。


    隻可惜,“蕭何版”漢佛拉夫不是他用常理就能理解的。


    “昂——”


    十足低沉的龍吟響徹天地。


    作為萬年前的霸主之一,龍王阿薩斯的實力排名在世界上也是名列前茅。


    雙翼一震,身體遮天蔽日,身下狂風呼嘯。


    一轉眼,仿佛在人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就已經把龐大的身軀隱藏在了高高的雲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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