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沒事,何又冬上門來探望她。按了幾下門鈴都沒反應,隻好打個電話給她。


    “喂…誰啊?”電話一接通便聽到杜思秋迷迷糊糊的略帶著不耐煩的聲音。


    何又冬無奈地撫額道:“是我,你睡傻了吧。”


    “哦,嘿嘿…”她努力揉了揉幹澀的雙眼:“怎麽了,一大早的…”


    “我在你家門口,過來給我開門。”


    五分鍾後,她前去開門。


    “幹嘛呢,這麽久。”何又冬提著一袋東西進來,邊走邊問。


    杜思秋打個哈欠:“我換個衣服,總不能穿件睡衣出來接待你是吧。”


    “怎麽,還跟我客氣啊,穿著多好,跟老夫老妻似的。”何又冬開玩笑說。


    “哧,神經才聽你的。你坐會兒啊,我進去洗漱先。”


    等她從浴室出來,飯桌已經被何又冬擺上了豐盛的早餐,糯米團,鮮蝦紫菜卷,紅豆薏米粥和燒賣。這麽多…吃得完嗎!


    “嘿,我說呢,原來是給我帶早餐來了。”她一臉愉快地坐下來,伸手夾起一塊鮮蝦紫菜卷來送到自己口裏。


    “不給你帶你會吃嗎,我看你是一到周末就睡昏了頭,不餓嗎你。”


    “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那你幾點醒。”


    “七點。”


    杜思秋抬手看看自己的腕表,現在已經十點二十分,差一點可以直接吃午餐了,不禁吐吐舌頭道:“佩服佩服。”


    “別老這麽餓著自己,對身體不好。”


    “是是是,謹遵何管家教誨。”杜思秋被他嘮叨怕了,馬上轉移話題:“熙熙最近怎麽樣,她快高考了吧?”


    “嗯,六月份高考。”何又冬說起這個,臉上現出些許擔憂的神色,他這個妹妹,有時候腦子也是一根筋,真是倔得很。“我擔心,她會因為我爸的事受到影響。”


    “她心情還是很差?”


    “倒不是說有多差,自從那天和我爸決裂之後,她後來在我和我媽麵前沒有再提這件事,也不見得有什麽傷心或憤怒的情緒。但是你知道,有時候受到傷害卻不願發泄出來,那傷口會永遠結不了疤。我怕她這麽下去,連三本大學都考不上。”何又冬說這話的時候特別平靜,平靜得好像忘記了,他講的這個人,其實也有他自己的影子。他父親留給他的無奈和傷害,他又哪裏有去釋放過呢。


    從來,都隻是自己扛著罷了,隻因為,他是何家僅剩的頂梁柱,總不能輕易倒下來。


    “其實,熙熙人特別聰明,隻要她願意,考個好一點的大學肯定沒問題。主要心態上,這段時間你最好抽空開導開導她。”


    “真是傷腦筋,假如我父親不突然給我們弄出這麽一個‘驚喜’出來,她老早做回她的乖乖女了。”提起這個,何又冬覺得很遺憾,從前,何又熙真是個乖巧又天真的小女孩,就算遇著再大的麻煩,她都是樂嗬嗬的。惟有他父親拋棄這個家庭這件事,她一直跨不過去。


    “你啊,快別發愁了。以後上我這兒來的時候,記得把熙熙也帶上,我陪她談談心。”


    “嗯,上次在醫院,她倒是挺願意聽你的話。”


    兩人吃過早餐,搬了兩隻矮凳子到後陽台去曬太陽。


    “何又冬,我前幾天在外頭遇到彭滔了。”她突然想起彭滔來。


    “哦。”何又冬往椅背靠下去說:“你沒再和他吵架了吧。”


    杜思秋玩味地笑:“你希望我們吵架麽?”


    “你說呢…我怕你在外頭闖禍,勢單力薄的,吃虧。”


    杜思秋微笑道:“放心,一句都沒吵。我們和解了。”


    “和解?”


    “算是吧,憎恨一個人太累啦,我恨不動了。不如重新做回朋友。”


    “當然,假如你過得了自己這一關,做朋友最好不過了。不過…”


    “不過什麽?”


    “杜思秋,你可要記得,隻能把他當普通朋友。男朋友隻有這我一個。”


    杜思秋哈哈大笑,懶洋洋地說:“何又冬啊,你猜我現在曬著太陽,聽你在我耳邊說話,我心裏突然想到的一句歌詞是什麽?”


    “是什麽?”


    “你得猜呀!”


    “猜不到。”他摸摸自己挺直的鼻梁笑。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何某深感榮幸。”


    “杜某亦是。”她跟著文縐縐道。


    “秋秋,找個時間我們倆去躺日本吧。”


    “怎麽突然想起這回事?”


    “你不是一直盼望著去日本京都看看老式建築嗎,我陪你一起去。”


    “啊,太好了!”她欣然抬頭,笑靨如花。


    往後的日子,何又冬上她家來坐總會帶上何又熙。


    何又熙比以前沉默了些許,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她總是特別容易不知不覺的就走神。


    大概是有點兒感同身受的緣故吧,杜思秋其實能理解她的心情,有事沒事就陪她聊天,談天說地,即便更多的時候都是她在說,但她知道,她講的話,何又熙都聽進去了。幾番談心之後,何又冬打電話告訴杜思秋,說何又熙回家以後竟然一反常態,認真做起數學練習題來了,問她都對她說了什麽,這麽有效。


    其實倒沒說什麽特別的,隻是偶爾講講自己小時候與表姨同住的那段日子,那段父母和哥哥姐姐都不在身邊的日子。她講了小小年紀的自己當時的感受,講了她是如何鑽牛角尖認定父親不愛她唯獨將她拋棄的,還講了她一步步拋開偏見,理解他父親的苦衷的漫長曆程。


    實際上,她真正對父親徹底拋開偏見,是在過了很久以後才能實現的事情。


    因為她懂得,安慰一個受傷的人最好的方式,莫過於與她站在同一戰線,感同身受。


    所以,何又熙最大限度地接受了她的安慰。


    何又熙甚至對她說:“秋秋姐,如果我哥能娶到你,那真是他上輩子積來的福分。”


    杜思秋聽完嗬嗬笑,在她看來,能遇見何又冬,是她幸運才對。


    杜思秋一早去上班就聽到諸多與小宋有關的八卦消息。有同事稱薛雁將下月初的出差任務交給了小宋,要知道,深幾許每個季度的出差任務對公司的每一個員工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機會。


    根據深幾許的老員工透露,以他們對薛雁的了解,隻有受到她重視的員工,才有可能去出差。當然,說不定還會有獎金或升職等優越待遇。


    對於薛雁的安排,公司員工中除了流口水,也不乏心有不甘者,認為小宋雖然工作能力毫不遜色,但到底是個轉正沒多久的新員工,有什麽資格脫穎而出呢。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貓膩吧!


    杜思秋聽了同事們一番議論,除了一笑置之,並不發表任何評價。老實說,她和小宋之間的確沒什麽交情。甚至可以說,是存在隔閡的。就是那一次,小宋無緣無故背著她在茶水間對其他同事散布謠言講她的壞話,杜思秋對此一直放不下,也無法理解小宋對她態度的突然轉變,擱在心頭上難受了很久。也一直找不到機會與她談這件事,事情錯過了交流的時間,誤會就很難消除了。


    即便這樣,杜思秋也不願以牙還牙講她的壞話,假如這樣做,那她自己不就是和她沒什麽兩樣了嗎!而且她相信,小宋確實是有這樣的能力,實習期間她就看得出來了,她必定是很快能受到上司賞識的人。


    她默默地這樣想著。


    坐下來工作不久,杜思秋被薛雁叫到辦公室,她讓杜思秋做好心理準備,下個月初去廈門出差。


    杜思秋目瞪口呆,真心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是什麽情況?


    薛雁頭也不抬地說:“此次任務不重,但是記住,一定要做到極致。絕不能出任何差錯。到時會有經驗豐富的同事和你們一起去廈門完成工作,遇到任何不懂或搞不定的事情,要及時向你的同事求助。”照薛雁的語氣看來,她不太放心杜思秋,深怕她那馬大哈的毛病又會給她惹出什麽麻煩來。既然不信任她的能力,為何還要派她去呢!


    “薛主編,我能問為什麽嗎?”


    “什麽為什麽?”薛雁半眯起雙眼,抬頭看她。


    杜思秋坦白道:“我明明還達不到你的要求,為何還讓我去呢,你就不怕我給你弄得雞飛狗跳?”


    “我有什麽可擔心的,難道你不相信你自己?”


    “我是想信我自己來著,關鍵是…以往諸多事實告訴我,對自己評價不能太樂觀。”她小聲嘀咕道。單單楊立那項工作,她就差點應付不過來了。


    “不要羅嗦,我既然叫了你去做,自然有我自己的分寸。你盡力去做就好。”


    “哦哦,知道了。”盡管欲言又止,杜思秋還是把疑問活活咽回肚子裏了,好吧,做就是了,何必自尋煩惱,想那麽多幹嘛呢!


    她發個短信給何又冬:“我快步步高升了,快快恭喜吧,哈哈!”


    “是嗎,那我真的很替你高興…(不過,你確定你沒發錯短信?)”。


    杜思秋受到回複,揉揉迷糊的雙眼定睛一看,媽呀,剛才那個不是何又冬的號碼,她把短信發到彭滔那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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