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


    陳管事指著寧夏道,“這位是你父親昔年的學生,聽聞你父親的事後,一定要來拜訪。”


    柳天衝寧夏拱手,“兄台有心了,感謝感謝,隻是不湊巧,不便請兄台進門了。”


    陳管事皺眉,“天兒,到底何事?神神秘秘的。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他是你父親生前最得意的學生……”


    “寧夏,你是寧夏?”


    柳天驚聲道。


    寧夏點點頭,柳天這才讓開門,“既是寧兄,趕緊去家父靈前上炷香吧。”


    平素,他可沒少聽柳朝元提起寧夏,尤其是柳朝元去世前,更是常常因寧夏的遭遇,而飲酒長歎。


    寧夏進了院子,驚訝地發現院子裏披了不少紅綢,屋裏還有幾個婦人,在準備著挑擔,像是在置辦嫁妝。


    寧夏在廂房,點了三炷香,祭奠了柳朝元。


    出了廂房,陳管事正和柳夫人在堂間說話,寧夏又去拜見了柳夫人。


    柳夫人拉著寧夏的手,好一陣垂淚,說老柳若活著,該有多高興。


    卻是陳管事將寧夏洗刷冤屈之事,和柳夫人說了。


    陳管事道,“嫂子,既然是小苗成親這麽大的事兒,怎麽能不通知我?再說,現在雖然換了宮長,走了許多執教,但柳執教生前還是有不少好友在任的。


    女娃家出嫁,最怕娘家沒人,將來在夫家立不住身啊。我聽說了宋押司是個沒主意的,雖說他和柳執教是發小,但他家不算良配。


    尤其是他老婆宋閻氏潑悍成性。對了,苗兒嫁的是大宋還是小宋?”


    “是小宋。”


    柳夫人哀戚的容顏上也有了幾分擔憂,“我也知道小宋是庶出,但苗兒和他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為娘的也不好硬攔著不放。


    罷了,隻要兒女過得好,什麽嫡出庶出,我也就不爭了。”


    寧夏道,“師母高見,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師妹能得配良緣,比什麽都強。”


    忽地,大門又被敲響了。


    柳天前去開門,一個管家模樣的紅袍中年走了進來。


    柳夫人迎出門去,溫聲道,”宋管家夤夜前來,有何貴幹?”


    紅袍中年拱手道,“夫人,接親的時間,不得不有所變動了,改到明日午時。希望夫人做好準備。”


    啪嗒一下,柳夫人手中的念珠掉在了地上,柳天,陳管事全都變色。


    寧夏低聲問陳管事道,“可是有什麽忌諱?”


    陳管事道,“按本地風俗,迎親嫁娶,黃昏時為正禮,隻有妾室,才在午時入門。”


    寧夏勃然色變,一把抓過宋管家,“這是誰的主意?”


    柳執教戰死,他心情本就不好,覺得虧欠了柳執教。


    這個檔口,宋管家前來拱火,他立時就壓不住了。


    他滔天煞氣放出,宋管家肝膽俱裂,“饒,饒命啊。”


    柳夫人也嚇了一跳,趕忙道,“寧,寧,寧夏,且鬆開,聽宋管家說。”


    寧夏鬆開大手,深吸一口氣,壓住怒氣。


    宋管家氣焰全無,被寧夏提起來的那一刻,他真覺得自己在陰曹地府裏走了一遭。


    便聽他道,“夫人,不是我們失禮,是沒辦法的事兒,大公子的婚事,本來是安排在七月裏,等女方兄長在東華學宮的大比後舉行。


    沒想到女方兄長取得了免試資格,這婚期隻能提前,這個月的好日子,又隻有明天。


    所以,大公子的婚事也安排在了明天。可同一時間,總不能兩位新婦上門。左右令小姐和小公子的婚事議定在前,凡是有個先來後來。


    所以,就讓令小姐和小公子先成禮,隻能將時間往前推,放在中午最合適不過。”


    柳夫人俏臉煞白,“哪有這個道理,婚期既定,哪有更改的道理。你們宋家欺人太甚,這擺明了是看我孤兒寡母好欺。”


    說著,柳夫人又泫然下淚。


    嗖地一下,寧夏指劍射出,直破西廂房的軒窗,鐺的一聲脆響。


    柳天衝進房間,便有喝聲傳來,“混賬,這點小事,也值得你尋死。”


    眾人急忙朝西廂房趕去,便見一個俏麗女郎,滿麵淌淚,坐在床頭,床前的地磚上躺著一把剪刀。


    柳夫人衝上前,打了女郎兩耳光,接著,娘倆又抱頭痛哭起來。


    寧夏道,“師母放心,執教不在,弟子服其勞,此事,弟子管了。”


    說著,他行到門外,指著宋管家道,“就按你家主人的意思,明天中午來接人。”


    宋管家如蒙大赦,倉惶遁走。


    寧夏叫出柳天,“柳兄,還需你安撫好令堂和令妹,明日午時,自有結果。”


    隨即,他牽著小丫頭,和陳管事離了柳家。


    陳管事道,“宋家真不是東西,宋元還算有天良,他那婆娘簡直潑悍成性,不用說,這主意一準兒是他那婆娘出的。


    為了自己兒子方便,就不拿庶子當人,傳出去也不怕旁人笑掉大牙。對了,這事兒你要管,我讚同,但要想柳家不失體麵,還得找人去宋家說和。


    現在學宮裏,柳執教相熟的執教,已經不多了,你可想好了找誰去說?”


    寧夏拱手道,“陳管事無須操心,汝南冤案都能翻過來,這點兒事還難不住我。”


    陳管事眼睛一亮,是啊,如今的寧夏可非比往昔,有他在,自己還擔心什麽呢?明天中午,準時來看好戲就是了。


    和陳管事分開後,寧夏在城中的仙客來客棧,要了間上房住下。


    “大哥,你是不是要出去?”


    小丫頭十分敏銳。


    寧夏微笑點頭。


    小丫頭道,“大哥去吧,不用等我睡覺,早去早回,我先看書。”


    小丫頭懂事得讓人心疼,寧夏交給他一張護身符,和一張疾風符,揉揉她的小腦袋,從三樓的窗口跳了出去。


    半柱香後,他來到城郊的一座小樓,推開房門,一名鬥篷客已經在座了。


    “有什麽重要消息,非要這個時候聯係,前線戰敗,上麵已經傳下話來,必須蟄伏,你現在找我,是違反紀律的。”


    鬥篷客嗡聲說道。


    一身鬥篷的寧夏道,“少跟我扯沒用的,若非監正大人嚴令,我豈會來此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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