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貴人被貶後,劉嫻對乾隆又多了一個涼薄的評價。


    怡貴妃生的十格格在宮中所有格格中是最漂亮的。承襲了怡貴妃所有的優點,唯一遺傳自乾隆的就是一雙丹鳳眼,不哭不鬧,該吃就吃該睡就睡,不出幾日就養的白白胖胖。


    劉嫻很喜歡十格格,但她名下已經有五個孩子,不出意外,不久晴兒也會養在她名下,所以十格格絕對不會留在翊坤宮。劉嫻逗弄十格格,心裏有了計較。


    這天到慈寧宮請安,劉嫻攜瑞寧一同坐在太後身邊,手上還抱著十格格。


    “這就是小十?”太後打量了一下十格格,摟過瑞寧問劉嫻。


    “是,皇額娘。您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和皇上一模一樣?”


    太後不喜歡怡妃,但她不忍讓劉嫻難看,便認真的看了十格格的眼睛。


    嬰兒是沒有視覺的,當你看著嬰兒的眼睛會覺得的她是在認真的看你。嬰兒澄淨清澈的烏黑眼睛對太後這樣寂寞的老太太是一大殺器。就這一眼,讓太後不由得對十格格有了好感。十格格的好樣貌更是讓太後打心眼裏喜歡。


    太後接過十格格,點點十格格的鼻子,引得十格格咧著嘴小手亂抓,“是和皇帝一模一樣。都說生女肖父,果然不錯。”


    “可見我們十格格是個有福的。”劉嫻輕笑。


    眾妃奉承。


    隻聽令妃說,“十格格果然是雪白可愛,像極了天生麗質的怡妃姐姐,隻是臣妾一見十格格就想起了怡妃姐姐,怡妃姐姐也是為了...唉。”


    太後臉色一沉,十格格和怡妃有九成相似,將來長大了,就像又一個怡妃在眼前晃來晃去,這樣一想,太後又不喜了。


    劉嫻眉頭一皺,“令妃這是什麽話,十格格是咱們皇家的格格,漂亮一點不好嗎?怡妃拚了性命生下這個孩子,難道就是讓你瞎編排的?!”


    令妃忙離座咚的一聲跪在堂下,“奴婢不敢,皇後娘娘息怒。”


    太後尋思也對,十格格首先是皇帝的女兒,不過借怡妃的肚子生出來,說到漂亮,愛新覺羅家又不是沒有漂亮的,聖祖爺第八子和第九子不都很漂亮?怡妃說到底是被人害死的,和十格格無關,就算十格格克母,有鬼月出生的六格格命數差嗎?


    “好了,令妃起了吧。妍姝啊,小十確實漂亮,看來以後會把你這個皇額娘給比下去。”


    劉嫻見好就收,抿嘴笑,“那可好了,以後不愁沒有額駙喜歡。”


    “瞧瞧,小十才多大,你倒是現在就急了?”


    舒妃輕笑,“看來皇後娘娘已經開始在急幾位格格的婚事呢。”


    “算來,蘭公主已經十一歲了,孝也快守完了,怪不得皇後娘娘會急了。”令妃淺笑著說。


    劉嫻冷哼,“有道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蘭兒的婚事自有皇上老佛爺做主,哪裏需要本宮著急?令妃,你明知故問,莫不是以為得了寵,本宮就奈何不了你了?”


    “奴婢不敢!”令妃又跪下,那聲音聽的一旁的宮女都覺得慎得慌。


    劉嫻卻是氣不打一處來,“令妃這是做什麽?難道本宮會吃了你不成?才叫了起,你就跪來跪去的,你已經是宮妃,堂堂一宮主位,可不是孝慎皇後跟前的小宮女了。”


    令妃臉色一白,頓時如芒在背,覺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心下暗恨。


    “好了,皇後!”太後厲聲道,“不要有失身份。”


    “是,皇額娘。”


    太後也累了,揮揮手,“你們都跪安吧,皇後留下。”


    等到妃嬪都散了,劉嫻小心翼翼的笑道。


    “皇額娘,我...”


    “即便心裏多不舒服,你始終是皇後,是國母,怎麽盡和些上不得台麵的人較真?”


    劉嫻心不甘情不願的認了錯,過了一會,說道,“皇額娘,您覺得十格格怎麽樣?若是我養在身邊...”


    “既然婉貴人是以冒犯先帝的罪名被貶的,皇帝和哀家自然是不願怡妃之事被太多人知道。讓怡妃以貴妃禮葬,在別人看來已經是給了天大的恩賜,你還將她的女兒養在身邊,這讓宮外的人怎麽想?”


    劉嫻急的直擰帕子,瑞寧眼珠一轉,甜甜的說。


    “皇瑪嬤,瑞寧喜歡十妹妹,就讓她留在翊坤宮吧!”


    “就這麽喜歡?”太後調笑道,“你就不怕你十妹妹搶走你皇額娘?”


    瑞寧嘟嘟嘴,“皇瑪嬤,瑞寧還有皇阿瑪和皇瑪嬤您疼,可是小十沒有啊,她連她額娘怡貴妃娘娘的麵都沒見過,皇額娘照顧她多一點是應該的!”


    太後驚訝一笑,“哦?小五這麽懂事?”


    “現在倒是說得好聽。昨兒個是誰纏著我非要我抱著她睡的?”劉嫻瞪了瑞寧一眼,“原來你不怕的。”


    太後忍俊不禁,揉了揉瑞寧的小臉,“你這個鬼靈精!”


    “皇額娘!”瑞寧扭捏了一下,豁出去了,“我就是嫉妒皇額娘隻疼小十嘛。雖然十妹妹聽話懂事,我也最喜歡十妹妹,可是皇額娘從來都沒抱過我。”


    太後搖頭,“這你可錯了。你小時候隻要邢嬤嬤沒看住,你皇額娘一準是抱著你一整天不撒手呢。”


    “真的?!”瑞寧喜出望外,見太後和劉嫻都笑她,有些靦腆的說,“那全憑皇瑪嬤、皇額娘做主就好了。其實十妹妹還是不在翊坤宮好些,至少不會有人敢欺負她。”


    瑞寧這話大大超出太後和劉嫻的預料。


    “這話怎麽說?”


    瑞寧詳細講了始末,劉嫻和太後很快商定好十格格的歸宿。


    第二天一早,景仁宮接到旨意,十格格交由愉妃撫養。


    令妃一早由冬雪扶著顫顫巍巍的到翊坤宮請安。劉嫻一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要使壞,也不多坐,提前去了慈寧宮。


    等到慈寧宮見了太後,眾妃各自說著話,正恭喜愉妃得了十格格,令妃突然搖晃了身體。


    “令妃妹妹這是怎麽了?難道對老佛爺的決定不滿嗎?”舒妃諷刺的笑著說,昨晚若不是她特地叮囑了,隻怕令妃能從她床上把皇上拉走。


    “奴婢不敢。”令妃又是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原本輕鬆的氛圍全都沒了。


    太後盯著令妃跪下的位置,心想皇後果然沒有說錯,令妃就是奴才秧子出身,就愛跪來跪去。


    “令妃!”


    令妃的嘴一張一翕,身體晃了晃倒下了。


    太後、劉嫻和眾宮妃還沒反應過來,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伴著太監的高亢的聲音衝了進來。


    “皇上駕到!”


    “令妃!”弘曆接住令妃的身體,見是昏迷的,怒斥,“這是怎麽回事!”


    眾妃都噤聲,太後也偏過頭,劉嫻板著臉上前,“回皇上,並沒有什麽事,隻是...”


    “舒妃!你說!”弘曆看都沒看劉嫻,嗬斥舒妃。


    舒妃也不知道怎麽說,難道說是令妃突然跪下來,太後不滿嗬斥了一句,她就暈了?


    太後本來是要拿劉嫻做擋箭牌的,誰知弘曆這麽不待見她,寧可問舒妃。而此時舒妃不語,自然是顧及太後。想到這,太後也板起臉,“皇帝這是什麽話,難道誰會為難令妃不成?令妃素來就身子弱,請個太醫來看看便是了。”


    弘曆點頭,於是一堆人擁著令妃回了延禧宮。


    劉嫻則在太後的安慰下委屈的回了翊坤宮。


    翊坤宮


    “娘娘,令妃這是...?”


    劉嫻一臉厭惡,“能有什麽事?不過見愉妃得了十格格,心裏不痛快。哼,昨兒個在太後那一個勁的引起太後對十格格的不滿,這會子太後喜歡十格格了,她又要來搶,哪有這麽好的事!她以為有了皇上的寵愛,這宮裏什麽都得緊著她來嗎?!”


    “娘娘息怒,犯不著跟那種人製氣。”


    “橫豎旨意已下,她就是再想要,也要問過太後答不答應。”劉嫻翻個白眼,“大清早就出這種事,真是晦氣。備水。”


    “是。”


    延禧宮


    令妃剛躺倒床上,就嚶嚀一聲醒來了,見弘曆坐在一旁,眼中登時閃過驚喜愛慕委屈等感情,掙紮著起身,“奴婢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快躺下,讓太醫看看。”弘曆說是這麽說,卻沒有上前製止。到今天為止,令妃還算是個知道分寸和本分的人,讓她做妍姝的擋箭牌倒是不錯。況且令妃的確是個很有趣的玩具,若真出了事,他也會可惜,這才大發慈悲讓太醫來看看。


    令妃被弘曆溫柔的聲音迷惑了雙眼,順從的躺下,對給她號脈的胡太醫使了個眼色。


    胡太醫診過脈後,說,“娘娘這是風邪入體,染了風寒。微臣開過方子,不出三日便可好全。隻是冬日嚴寒,娘娘素來體弱,當小心注意。”


    “恩,那就去吧。”弘曆關切的問令妃,“你一向小心,怎麽會會著涼?”


    令妃隻是笑,“昨日天氣轉晴,可能穿的少了。”


    一旁冬雪卻說,“娘娘何必掩飾,明明就是皇後娘娘要您罰跪,地氣陰寒,這才受了涼。娘娘昨晚就有些不適,因為怕人說她嬌慣,隻想請皇上來看看,誰知小金子被鍾粹宮的人攔下今兒一早才回來,娘娘強撐著去請了安,誰知舒妃娘娘還說些誅心的話叫娘娘難過。”


    “冬雪!”見弘曆臉色大變,令妃厲聲喝道,“越來越沒有規矩!下去!”


    弘曆心裏卻是又甜又澀,喜的是妍姝在意他才為難令妃,澀的是似乎做得太過,妍姝不打算原諒他了,隻是那時他確實怕了才做下這種糊塗事,“舒妃太不像話!該要皇後好好管管!令妃好好養病,這幾天就不要去請安了。”


    “吳書來,把高麗進貢的人參送一盒給令妃。”


    “!


    沒再說什麽,弘曆揮揮衣袖走了。


    見弘曆走遠,令妃陰沉下臉,“不是要你不要牽扯到皇後!慈寧宮的事隨便打聽就知道,皇上若執意追究,一定以為本宮在和皇後作對,到時哪裏還有本宮的好日子!”


    “娘娘息怒,奴婢知錯了。”


    “好了,你下去吧。”


    “是。”


    令妃揉揉膝蓋,那裏青青紫紫的嚇人,若皇上今天留宿,她就會“不經意”的露給皇上看,可惜皇上對她還不是最在意——怕過了病氣,也不坐坐就找借口離開。看來這次的“風寒”要等到膝上的傷痕好全了。


    想到這,令妃就怨恨起舒妃來,沒想到舒妃參禪參出心機來了,知道派人在宮門口守著,讓她的計劃落空。愉妃也不是個簡單的,兒子都不理睬她,她還能照舊過的愜意,這回還抱走了十格格。


    本來,令妃拿怡妃膈應太後是怕太後一時興起要撫養十格格。她算得清楚,皇後名下已經一大堆孩子,十格格必定不會養在翊坤宮。十格格又漂亮,太後喜歡漂亮的東西,六格格相比起來就遜色多了,若十格格也進了慈寧宮,哪裏還有六格格的位置?沒見被六格格擠走的晴格格過的就不怎麽好嗎?(其實是晴兒守孝,後來為了陪蘭馨也穿得比較素雅,這才讓令妃誤會了)令妃說起對怡妃的想念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能十格格撫進延禧宮,若她和怡妃要好,再在皇上麵前表現一番,等十格格進了延禧宮,既解了六格格的圍,又可以惡心到皇後,何樂而不為?


    但她萬萬沒想到皇後這麽快想通,第二天十格格就送去了景仁宮,讓她的計劃落空一半,舒妃的異想天開又讓她的另一個計劃落空一半,真是倒黴!


    不過舒妃也算是付出了代價,畢竟皇上心中她比舒妃重要,她不必心急,徐徐圖之即可。


    其實舒妃並無錯,就是弘曆想找借口發作,也找不到機會,最後隻能減少舒妃侍寢的時間以示懲戒,略施薄懲。


    十格格進了景仁宮後,愉妃才算是又有了人氣。景仁宮也不再死氣沉沉,劉嫻還三不五時的送東西給十格格,和景仁宮的關係有了緩和,後宮氣氛一片大好。


    愉妃得了這麽乖巧的女兒,哪裏還不滿意?永琪她沒養過一天,關心愛護都被無視,愉妃也需要一個可以讓她發揮母愛的人來溫暖自己。


    十格格的出現間接讓愉妃給永琪做鞋襪的時間減少了。終於又一個月沒有收到景仁宮的東西,永琪不滿了。


    這天永琪來景仁宮請安,為了問愉妃這件事,呆的時間長了一點,就看見舒嬤嬤樂滋滋的抱著包袱走進來,愉妃立馬撇下永琪,接過舒嬤嬤手中的包袱笑的燦爛。


    於是永琪的黑名單上又多了一個十格格。


    十格格吸引了宮中三大boss的目光,連帶著愉妃的地位也水漲船高起來。乾隆二十一年年底大選,宮妃的目光投注到嘉貴妃死後空缺的貴妃位和怡妃死婉嬪被貶後空下的主位宮殿。


    令妃自然是向往貴妃位的,但是她雖養著兩個孩子,卻都不是她生的,她除了有皇上的寵愛,竟是什麽都沒有。反觀愉妃,滿人,兒女雙全,資格老,正是貴妃位的不二人選。


    經過幾年的努力,令妃對自己是否能生育已經不抱希望甚至是有些絕望了,五阿哥成為她急待拉攏的皇阿哥。愉妃雖不得永琪的心,始終是他的生母,愉妃的存在就是令妃最大的障礙。


    就在宮裏傳言皇上此次會封貴妃後,令妃動作起來。


    乾隆二十二年二月初八,愛新覺羅·永琪過完十七歲生日的第二天,生母愉妃突發急症去世。


    永琪需要為愉妃守孝二十七個月,原本打算在永琪生辰後頒下的指婚旨意隻得作罷。


    令妃借機對永琪關懷備至,讓永琪感動的將愉妃扔在腦後,差點就認令妃做額娘,對令妃送給自己的胡姓小宮女也另眼相看。


    十格格卻輾轉進了和愉妃交好的舒妃的鍾粹宮。


    太後此時沒有心思管這些,鈕鈷淥家這次選秀送進了一個女孩,要她想辦法讓女孩留牌子。


    為什麽要想辦法?因為這個女孩實在是長得不好看,但這是鈕鈷淥家這幾年出的最漂亮的女孩了,為了鈕鈷淥家的繁榮,隻能送進宮。


    太後正為如何順利留下她不至於讓乾隆反感而苦惱,哪裏有空管令妃對永琪施展的手段,隻讓慶嬤嬤記著,日後算賬。


    乾隆二十二年六月初九,封鈕鈷淥氏為蘭貴人,居永和宮偏殿。


    乾隆二十二年九月二十,晉封永和宮林貴人為肅嬪,居永和宮正殿。


    乾隆二十二年十月初三,愉妃柯裏葉特氏以貴妃禮葬。


    皇五子永琪賜居景陽宮,大婚後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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