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日燈籠掛,彩旗飄揚四季升,姑蘇城內喜迎春,員外廊邊鬧逢時。


    正逢佳節來臨之時,員外郎盧孟實正在大擺筵席,招呼盧家的老少親朋,連襟商賈吃著年關飯。


    盧家,作為京城大員的遠房本家,這姑蘇城的一方巨擘,掌管著整個片區的綾羅綢緞的生意往來。


    坐在主位上的穿著綾羅大褂,上麵繡著一條白色猛虎,正拿起酒杯,說道:“感謝大家的到來。”


    在場來賓也都一同舉起了酒杯。


    盧孟實剛想一飲而盡的時候,門口一名小廝慌張的跪倒門內,剛剛抬起的酒杯差點沒讓他嗆著,用綿長的大褂擦了擦臉上的酒水,衝著袖中的一聲輕咳,噴出了嗆著的酒水,然後嚴厲的眼神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管家。


    管家劉老實,作為這個盧家的管家已經幾十年了,一個眼神的過來,就明白了的老爺生氣了,禮宴這都是第幾屆了,怎麽會用上這麽冒失的傭人,真的是失禮,按理說這個宴會本該是由自己操辦,可是這兩年盧家的公子們也都到了成年的歲數了,為了曆練曆練他們,開始延伸到了權利的各處角落,作為管家曾經的老爺最信任的仆人,手頭上的活是越來越少,地位也是每況愈下,想起那些公子哥還在學習時的謙遜,以及後麵趾高氣昂的傲慢,也隻能默默地忍者,背地裏也隻能偷偷罵幾句。


    思路千轉,看著明顯匆忙失措的小廝,老實麵帶歡喜口中說道:“燕青,如此匆忙,是不是給大爺報喜來了。”


    跪在門口的小廝,名叫嬋兒是大公子的貼身仆人,也是這次負責迎賓報喜的人,原本在酒館裏廝混,自從遇到了少爺,憑借著自己“導遊”周到服務貼心的安排,混到了這個位置,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原本七竅玲瓏心的自己也不會如此冒失的進來,可奈何事情實在蹊蹺詭異,這才失去了禮數。


    原本他被安排到門口收著客人們給的禮品,自己腰包也隨這鼓鼓囊囊,正在談笑風生之時,卻又一個衣著破爛的老乞丐,領著一個穿著肚兜的孩子,來討要是食物,本來直接想給他們轟走,但是看到這寒冬臘月之時,想起了自己在酒肆耍完錢,朝不保夕的漂泊的日子,還是命人給他們拿上了一些點心還有兜裏的幾塊散碎銀子,邊想打發他們離開。


    當他們拿出令牌,那張代表著京城盧家本家的令牌的時候,原來他們正是自己少爺特意叮囑的貴客。可是為何如此慘兮兮地樣子,莫不是有錢人家都有一些不一樣的癖好。


    想要領他們進門好好招待一下,他們不知道從哪遞上一個黑色方盒子,說務必送到老爺手上,然後就急匆匆的走了,甚至沒留下姓名。


    把事情稟報了大公子,大公子正左右開弓,在此佳節與各位美人嬉戲玩耍,隻聽得乞丐送東西,便給他哄了出來。


    他本也開始懷疑了令牌的真實性,可是自己確實也不會看錯,好奇心的驅使,偷偷打開了盒子,看到裏麵有一個信封和一縷頭,信封的右下角的十字虎頭的顏色是猩紅的絨毛,碧綠色的眼鏡缺少了一半,這是盧家的千裏血書,隻有家族危機存亡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是他作為貼身仆役才從公子口中聽到的。


    當他再度拿著信封想要找公子的時候,卻被擋在了門外。


    不得才有了門廳中這一幕。


    見到打擾了老爺敬酒的雅致,還有管家笑臉藏刀的話語,心裏暗道:“這次是我走向巔峰的時刻。”急忙從懷中拿出信件高舉過頭,明白的露出信封的虎頭印記。


    盧老爺看到信封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住了,差點沒有站穩,旁邊的管家輕輕往前進了一步,盧老爺剛好靠住,才沒有導致跌倒的窘境,低聲對管家說道:“快掐我一下。”


    劉老實有點懵,年過半數的人,視力的昏花根本無法看清究竟小廝拿出的是什麽,老爺肥胖的身軀,鬆軟的靠在身上,還有一絲微微的顫抖,但是能讓主人如此緊張,上次還是他嫁女兒的時,那次是激動的喜悅,搭上了權利的高速快車。可這次明顯是恐懼感,聽到了老爺在耳邊的低語。就狠狠的從背麵掐了老爺腰間一下。


    盧孟實在疼痛的刺激下,咬了咬牙,站直了身子,快速的走到了小廝的麵前,拍打了小廝的肩頭,說道:“還有什麽禮物,隨著一並給我。”


    小廝拿出了手中的盒子,盧孟實接過盒子,用拇指輕輕挑開了一點盒蓋,看到了一縷頭發,眼皮狂跳。


    盧孟實向眾人擺了擺手,告罪的說道:“不好意思,盧某有要事要處理一下,馬上就會回來。”


    隨即有招呼過來了劉老實,讓他招呼一下賓客。


    盧孟實緩步走出了門廳,隨後腳步越來越快,來到了後院馬廄前。養馬人正臥坐在馬鵬門口休息,看到了老爺過來,正準備問安,話還未出口。


    盧孟實就已經飛身躍上了馬背,手中彈出石子,門棚破碎,策馬揚鞭的離開。隻留下了養馬人的錯愕。


    養馬人來府上也有個把年了,卻也從未見過老爺自己上過馬,哪次用馬不是自己牽出來,匍匐於地上,讓老爺登上去,也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場景,彈指間馬棚門都碎了。


    看著破碎的大門,養馬人正撓頭思考。


    旁邊本以睡著的的年輕人吳樂,也被聲音驚醒,家人花了20兩銀子,把他送進了盧府工作,剛入門不久就因為偷看二夫人洗澡,被從內房仆役貶為了馬夫,屁股還挨了20殺威棍,雖然通過幾十兩銀子上下打點,但也是皮青肉紅,好不容易以進入夢鄉,夢見嬌軀,睡眼惺忪的看到被轟碎成渣的馬廄大門,心裏哭死的心都有,自己也太倒黴了。看著旁邊有些疑惑的養馬人說道:“老馬怎麽回事。”


    老馬說道:“剛才老爺急匆匆的過來,然後打碎了門,騎馬走了。”


    吳樂說道:“老爺。。。。。。”


    老馬說道:“沒錯就是老爺。”


    吳樂雖然隻是剛進府裏,但好歹家裏有人,盧老爺會有這功夫,這是鬼都不信,但是於老馬這幾天相處下來,知道他似乎根本沒有騙自己的理由,雖然自己色是色了點,但是那是人二夫人,千般勾引與暗示,這哪有懷而不受的道理,可這次的事件絕對沒有這麽簡單,就連這個大門如何也無法解釋。


    此時遠處有一個倩影出現,正是盧家二夫人,聽得馬廄方向的響聲,因為佳節而被解除幽禁的她,因為她通過婢女的消息,知道他被安排到了這邊,而她的婢女也因為設宴而被叫去前麵招待客人,就隻得自己跑過來查看。自己本是這坊間的名伶,每日有人在自己石榴裙下承歡,也非常享受被人阿諛讚美的感覺,沒成想媽咪被盧夢實用千金收買,原本風風光光的嫁進來也算不錯,畢竟這個有實力的老人,也是這邊的一方巨擘,而且妻子死後,就沒再娶,也是一個專情的情種,此番看到自己也會是百般憐愛。


    那個大婚之夜,蓋頭揭開之時,卻一次也沒有過,甚至一丁點反應也沒有的場景,讓自己徹底失望,金湯禦酒綾羅稠度也不過籠中金雀,直到看到了那個小生,眉眼溝通卻是徹底將封塵化風塵,一團火焰在小腹燃燒,怎料怎料。我好不容易看上的他,可別出什麽事情。


    看見二夫人的到來,馬夫恭敬的行禮,而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吳樂也沒敢正眼與她對視,低頭彎腰也是緩緩的行了一個禮數,不過起身的時候嘴角還小聲發出哎呦的痛聲,一隻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一邊聽著馬夫的敘述,兩人一邊美目流轉,當得知這是被老爺摧毀的時候,二夫人驚訝的捂住了嘴唇,這是那個沒用的家夥幹的,有時候甚至上床都需要她攙扶的老爺幹的,不過上一次上她的床也有些年頭,難道。。。。。。


    聽到遠處有仆役往這邊走得聲音,二夫人飛身上馬,一手抓住了吳樂的肩膀,兩人共騎一馬向遠處跑去。


    馬夫看著他們騎馬離去的瞬間,心中一萬隻馬在流動,養了半輩子馬,頭一次這麽馬。今天真的是開了眼了,自己漂泊了半輩子,遊走於刀劍之上,好不容易托人花錢,改名異性在這裏找到了鐵飯碗,以為不會再有血光之災,唯唯諾諾的甚至給人當人凳,可依舊還是有人砸飯碗:老板跑了,門壞了,自己養的三匹馬少了兩匹,如果追查下來,自己有幾張嘴也不夠說的。


    雜役的燈籠越來越近,老馬一跺腳,快步跑到了僅剩的一匹馬身上,掏出兜裏的花生,一記彈指,隻聽到“哎呦的聲音”。老馬回身又射出了幾粒花生,心中暗道:“難道這麽多年白混了。。。。。。”一隻手撓了撓額頭,另一隻手狠狠的揮動著馬鞭,也離開了馬廄跑向遠方。


    燕青回稟完事情,沒有收到任何的獎勵,在被老總管吩咐招呼客人,老主管趁著出去接客人的事情,許久也沒回來,也找了個借口,尿遁出了大廳,看著馬廄的燈籠多了幾盞,邊覺得有些蹊蹺,可沒曾想剛走幾步就被東西打中了膝蓋骨,隨後又聽到了幾聲風聲,聽著前麵馬兒鳴叫的聲音,扔下了燈籠,快步走到了馬廄。


    馬廄門爛了,老板心愛的三匹馬也沒了,那兩個應該在馬廄看管的仆人也沒了,腦瓜子嗡嗡的直響,結合不知道去哪的老管家,還有空氣中似乎幽藍的香氣,今天的事情透著一萬分的詭異,轉頭想要去收拾行囊,但腿腳不便的他,回頭有些不舍的的回頭看了看,燕青拖著一條腿,也一瘸一拐


    往家走去。


    廳內賓客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不亦樂乎。不過也有人心有疑問,盧丁作為每年來參加的外家人,心裏也有疑問,這個大日子裏,往常一個主事的人也沒有,隻有婢女在倒酒,過程間想要旁敲側擊的問問,可是似乎她們也都不知道,借著酒意也出去放放水。盧丁因為介紹人偷看的事情,有些貪杯,導致走路有些搖晃,同桌好友盧四過來攙著他,和他一塊去如廁,出去沒兩步,迎麵就被撞倒了,倆人定睛一看,發現了一個衣著破爛的小乞丐,後麵還一個老乞丐,兩人就破口大罵。


    盧丁甚至撩起了袖子,衝上去要揍小乞丐。原本站在院內的守衛看著著一幕也有些奇怪,自己明明一直站在這裏,為何會多出兩個乞丐,而且還衝撞了客人,也準備走過來。


    盧丁的拳頭將要擊到小孩麵部的時候,整個胳膊向前飛了出去,小孩輕輕第地歪了歪頭,斷肢從肩頭劃過,獻血從盧丁的肩頭噴薄而出,慘叫聲過後,睜大的雙眼倒在了地上,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個圈,被小孩踩在了腳下。盧四看著酒意全無,嚇得褲子都濕透了,可是一動也不敢動。


    看著眼前的酒鬼,小男孩走了過去,滿是血跡的臉上,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隨後用拳頭輕輕的打到了他的腰部,他向後倒了下去。


    “真的沒意思,我還沒使勁,居然嚇死了。”小男孩邊走邊自言自語道。


    “差不多到到時間了,行動吧。”老乞丐拿出了懷中的破了一個角的碗,往地下一摔,發出清靈的催響,響聲回蕩了三聲,然後老乞丐撿起了那個本該破碎的碗,還如摔下去之前隻破了一個角。


    “沒意思。”小孩停下了向前的腳步,走到了老乞丐的身邊。一老一小的背影慢慢的向門口走去。月光下出現一道道黑影,刀光劍影的慘叫與搏鬥聲在這個宅子各處響起。走到大門大門口,迎賓的門頭,看到本應該早就打發離開的乞丐,從門裏麵出來,下意識的想上前盤問,卻尚未開口,一陣劇痛就是失去了意識。


    小孩說道:“今天不開心的說,可以玩火嗎?”


    老乞丐說道:“會尿炕的。”


    小孩說道“炕是什麽。”


    老乞丐說道:“就是你睡覺的地方。”


    “哦,那我經常尿,它們反而長得更快了呢。”小男孩說道。隨即向後丟出了一個火折子,轟天大火開始在這個宅子燃燒。


    隨後兩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這個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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