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五年四月的一天,一個三十歲開外的男子推門走進“華聯會”的辦公室。


    “請問,哪一位是張曼新會長?”那男子開口便問。


    “我就是。”坐在辦公桌內側正與“華聯會”的夥伴們商談事情的張曼新端詳了來人一眼,答。


    那男子畢恭畢敬地站在張曼新麵前,自報家門:“我叫周忠明,是中國山東濟南雲峰針織有限公司的副總經理,也是在匈牙利注冊的syt公司的經理,有件事情想請張會長幫幫忙。”


    “好呀!”張曼新聞聽不但不推諉,反而顯得很高興,“來,坐下談。”


    “是這樣。”周忠明坐在張曼新對麵的沙發上,一伸脖子咽了口唾液,嘴裏似乎咬了口青皮柿子,苦澀地說,“我們公司於一九九二年開始與一個名叫王大軍的szuny-公司有貿易關係,開始王大軍的信譽還可以,所以我們公司和中國濟南進出口公司與王大軍的公司在匈牙利聯合注冊了syt公司,王大軍既是股東又是經理,我也是經理,但在經營上是王大軍負責,倉庫和賬目也由他管。沒想到,我們和濟南進出口公司發來價值六十多萬美元的貨物後,王大軍想長期占用公款,賴著就是不給國內返款,作為國內發貨公司之一的濟南泉潤棉織品有限公司多次向我催款,我每次向王大軍提起返款的事兒,他都是眼一瞪,罵罵咧咧地吼:‘我們欠的是國家的錢,又不是你他媽個人的,你丫的著的什麽急?’您瞧,他不但不返款,還臭罵了我一頓。”


    張曼新聽完“哦”了一聲,臉上露出幾分驚異:“這個叫王大軍的我認識,你們怎麽能跟這種人打交道呢?”


    周忠明垂頭喪氣地一搖頭:“咳,這叫知人知麵不知心呀,誰想到他會是個無賴呢?而且,他又找了個匈牙利女人做老婆,屬於地頭蛇,身邊又有保鏢,動不動就說要我的狗命,我哪裏惹得起他呀!”


    他說到這裏聲音變得喑啞,眼圈一熱,似乎要哭:“張會長,我是國內公派到匈牙利來的,欠國家這麽多的款不返,我可怎麽交代呀!”


    張曼新表示理解地說:“周先生,我不說你也知道,像王大軍這樣欠國內款的人不少,但是像他這樣欠國家這麽多的款並久拖不還的卻也不多見。”


    “是呀!”周忠明急忙接過張曼新的話茬說,“所以,現在我是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才跑來找‘華聯會’。張會長,您可務必幫幫我這個忙,不然,我真是走投無路了。”


    張曼新對周忠明安慰地說:“既然你找到了‘華聯會’,我們肯定會管,怎麽也不能眼看著叫國家吃虧呀!不過,王大軍這個人我了解,要從他嘴裏掏食,困難是會相當大的。”


    “那我就謝謝張會長了。”周忠明感激地向張曼新連連頷首。少頃,他突然說道,“張會長,現在我們正麵臨一個大難題。”


    “什麽大難題?”張曼新兩條眉毛隨之一聳。


    周忠明忙說道:“前不久,王大軍回國,我立即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濟南泉潤棉織品有限公司,泉潤棉織品有限公司恰巧了解到王大軍正在濟南,便立刻向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法院馬上作出判決,限製王大軍出境,並通過有關司法部門扣留了他的護照及其有效證件。王大軍一看情況不妙,就告訴他匈牙利的老婆,要她馬上把倉庫裏的大批貨物轉移。這時,我們也想到了要馬上運走這批貨物,盡量減少國家的損失。於是,我在倉庫大門上加了一把鎖,誰知第二天王大軍的老婆也加了一把鎖。張會長,倉庫裏的這些貨物都是國家的財產,要是叫王大軍拉走了,再想全部追回他的欠款可就更難了!”


    “你想怎麽辦?”張曼新一咬牙幫骨。


    周忠明說:“張會長,我想請‘華聯會’幫助我們把倉庫裏的貨物運出來。”


    “王大軍的老婆會袖手旁觀麽?”


    “她肯定也會采取行動。”


    “那你隻能來個先下手為強了!”


    “那就請張會長做主了。”


    “好,我馬上派人跟著你先在倉庫門上貼上封條,再換一把鎖,然後再組織人明天幫助你去拉貨!”張曼新當機立斷。


    轉過天來,張曼新派兒子彤彤和“華聯會四虎市場管委會”的兩個人趕到倉庫。當他們正準備打開庫房門時,隻見一輛警車閃著駭人的警燈,氣勢洶洶地開了過來。在三四個手持警棍的警察後麵,是王大軍的老婆雇用的幾個保鏢,一副興師問罪和要大打出手樣子。


    “你們是幹什麽?”警察質問彤彤。


    “我們是‘華聯會’派來幫助處理經濟糾紛的。”彤彤不卑不亢地說明情況後,並出示了“華聯會”的證明信,接著又將貨物的文書檔案,交給他們看。


    警察見手續完備,再說這種事情又不屬於他們應該管的範圍,便揚長而去。


    警察一走,王大軍的老婆雇用的幾個保鏢見情況不對,氣哼哼地橫了王大軍的老婆一眼,也一走了之。


    “快,打開倉庫,把貨物全部拉走!”周忠明立刻指揮開倉運貨。


    “你們不能拉!”王大軍的老婆蠻橫地阻攔,那凶惡的樣子像個被激怒了的母獅。


    “這是我們中國的財產,你無權幹涉,閃開!閃開!”周忠明一來覺得開倉拉貨名正言順,二來感到有“華聯會”的支持,所以顯得格外理直氣壯。


    王大軍的老婆覺得自己不占理,再鬧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隻得悻悻地走開。


    於是,周忠明在“華聯會”的幫助下,晝夜搶運五十多個小時,終於把倉庫裏十五個貨櫃的幾十卡車的貨物全部拉走,保護了價值近一百萬美元的國家財產。


    誰知,王大軍突然從國內給張曼新打電話,從語氣中可以潛見,他雖然心裏無比震怒,卻又不敢發作:“我說張哥,我和周忠明的事兒你又不了解來龍去脈,再說我又不在匈牙利,你就支持周忠明這個狗日的拉走了倉庫的貨物,你這麽做可不夠朋友!”


    張曼新平心靜氣地問:“大軍,我問你,倉庫裏的這些貨物是國家的財產對不對?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對。”


    “我再問你,你拖欠國家的貨款並且一直沒還,對不對?”張曼新這種壓迫式的問話,不容王大軍狡辯,迫使他隻得老老實實地回答。


    “對。”


    “這不就得了。大軍,你本來拖欠國家的貨款,不但不還,又想把倉庫裏本不屬於你的貨物吞掉,你不覺得這麽做太過分了嗎?”


    “張哥,過分不過分,是我的事兒,與你有什麽相幹?再說,大使館都不管,你管個什麽勁兒?”


    “周忠明找到‘華聯會’,懇切請求我們管。你說,涉及到國家財產的事情,我不該管嗎?再說,你這麽坑周忠明,叫人家怎麽活?做人,也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呀!”


    “行啦,我的張哥,你這次算把我搞慘了。從今往後,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兒了!算我求求你,行不行!”他似乎企求得到張曼新的一個承諾。


    “那你欠人家的二三十萬美元呢?”


    “那是共產黨的錢,叫共產黨找我好啦!你又不是共產黨的官員,管那麽多幹什麽!”王大軍說完,氣呼呼地把電話放下了。


    張曼新和周忠明本以為,中國有關司法部門扣留了王大軍的護照和有效證件,他是很難再回到匈牙利的。


    誰知,沒過多久,王大軍卻居然神出鬼沒地回到了布達佩斯。


    據說,王大軍曾在北京首都機場闖關,還被海關拘押了起來。


    “這家夥,沒有護照和有效證件,是怎麽回來的?”張曼新對此至今仍感到大惑不解,匪夷所思。


    王大軍回到布達佩斯,馬上到中國駐匈牙利大使館,謊稱他的護照丟失,要求補辦。幸虧提前得到情報的大使館,嚴肅地指出他有案在身,不能到國外來。


    王大軍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說他到匈牙利來是國家安全部特派的,大使館又戳穿了他的謊言,使王大軍沒能得逞。


    當張曼新下班回到家,妻子朱寶蓮告訴他,王大軍剛才給她來過電話,嫂子長、嫂子短的叫得親熱極了,叫她務必勸勸張曼新,給他條生路,不要再逼著他向國內返款。


    “甭看這家夥的話甜得流油,但骨子裏卻心黑手辣!”張曼新告訴朱寶蓮,王大軍的人跑到匈牙利海關,誣告周忠明低稅報關,慫恿海關要狠狠處罰。這一手十分毒辣。


    “原來王大軍是這麽個人!”朱寶蓮聞聽很氣憤。


    “我早看出來,這家夥是口蜜腹劍!”張曼新的話顯然有提醒朱寶蓮的成分。


    “結果怎麽樣了?”朱寶蓮不放心地問。


    張曼新告訴朱寶蓮,周忠明出據了原來王大軍自己報關的證據,才沒有使他嫁禍於人的圖謀得逞。


    朱寶蓮從另一個角度擔心地說:“既然王大軍是這種人品,你們真要是把他逼急了,他會不會與你們拚命?”


    張曼新淡淡一笑:“你不用擔心,這種人,外強中幹,嚇不倒我。”


    “兔子被逼急了還要咬人呢,何況王大軍這號人?再說,即使把款追回來了,你和‘華聯會’什麽好處都得不到,至於要拿命去冒險嗎?”


    張曼新知道寶蓮的詰問是出於關心他的安危。不過,他幫助追款沒有報酬這也是實際。但是,山東的公司滿懷期望地全權委托“華聯會”協助追回返款,濟南市中級法院致信對他維護國家財產的高尚行為表示敬意和感謝,他怎麽能中途不管了呢?張曼新覺得眼下對妻子朱寶蓮講什麽道理都是多餘的,關鍵是讓她放心,自己是會處處小心謹慎的:“寶蓮,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保護自己。”


    突然有一天,周忠明急匆匆地來到“華聯會”辦公室,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張會長,我找到了王大軍,他現在正在他的辦公室,請您找他談一談怎麽樣?”


    “你去不去?”張曼新問。


    “我、我就不去了吧。”周忠明感到他去了反而效果不好。


    “好吧。”張曼新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當張曼新來到王大軍的辦公室,王大軍和他的匈牙利老婆都在,身邊還有兩個身帶武器的保鏢。


    “喲,張哥,您大駕光臨,怎麽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呀?哎,我寶蓮嫂子沒來?”王大軍見到張曼新先是一怔,但馬上顯得很親熱地站起來相迎。


    張曼新使王大軍免除疑慮地說:“大軍,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是,我實話告訴你,我一兵一卒都沒帶。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今天來,是希望你和周忠明好好配合一下,寫個給國內返款的計劃,說明分幾次還完,也好叫周忠明給國內有個交待。怎麽樣?寫好,我帶走。”


    王大軍聞聽涎著臉嘿嘿一笑:“張哥,你何必這麽跟我過不去呢?我要是有錢,早就給國內返款了,我知道生意人要信譽第一。可我現在手裏沒錢,想還,哪兒偷去呀!”


    “大軍,你不用給我說這種話,你的底細我還不知道?”張曼新的話雖然很溫和,但卻很有力度。


    王大軍知道與張曼新較量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就表示無奈地一咂嘴:“張哥,再容我一段時間好不好,我又不是不還?”


    張曼新說:“容你一段時間當然可以,但總要有個期限呀!”


    王大軍皺起眉頭想了想:“張哥,過十天以後我先還五萬美金的貨款,但這錢我得直接交給‘華聯會’,不想交給周忠明那狗日的!”


    “哎,大軍,這又何必呢?”張曼新微微一笑,“錢又不是‘華聯會’的,還是交給周忠明的好。‘華聯會’收了,名不正言不順。”


    王大軍又皺皺眉頭:“好吧。張哥,往後的事兒我就直接跟周忠明打交道,您就不要費心了,我保證如數給錢。”


    “那我就看你的實際行動了。好了,你們忙吧,我走了,再見!”張曼新臨走時又向王大軍叮囑了一句。


    這一回王大軍算沒有食言。


    過了十天,王大軍告訴周忠明,錢已經準備好了。


    “我到什麽地方去取?”周忠明問。


    “到馬爾基特島。”王大軍悻悻地答。


    “怎麽到馬爾基特島?”周忠明不禁疑慮地問。


    “你狗日的到底還想不想要錢?到馬爾基特島清靜,省得被人盯上!”王大軍的氣很粗。


    周忠明覺得有鬼。既然是交款,為什麽不正大光明地在辦公室而要去偏遠的馬爾基特島呢?他先穩住王大軍,然後立刻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了張曼新。


    “王大軍這小子又要耍什麽花招兒?你告訴他,馬爾基特島你不認識,叫他另換個地方!”張曼新說。


    周忠明向王大軍重複了張曼新的話。


    “那好,就改在英雄廣場吧!”


    “你先等等,等會兒我再答複你。”


    王大軍一聽在電話中又吼開了:“周忠明,你狗日的腦袋是不是不長在你頭上?怎麽這麽個屁大的事兒也問張曼新?”


    周忠明不管王大軍如何吼叫,立刻撥通了張曼新的電話。


    “他講什麽時間了沒有?”張曼新問。


    “他說下午五點。”


    “我看可以吧。”張曼新沉思有頃,雖然覺得其中可能有詐,但又感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他告訴周忠明,可以答複王大軍在英雄廣場交款,同時又反複叮囑他,口袋裏一把水果刀或者一根木棒都不要帶,以免上圈套。


    張曼新放下電話,又覺得不放心,便來到英雄廣場東側的多若·久爾吉大街五十六號的九龍飯店,告訴周忠明他在九龍飯店,萬一遇到什麽意外情況立刻通知他,他的手機電話不關機。


    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的英雄廣場,像我國的天安門廣場一樣莊嚴而神聖。在英雄廣場中心,極醒目地矗立著匈牙利人民為紀念馬紮爾民族定居匈牙利一千周年而落成的“千年紀念碑”。這座壯觀的“千年紀念碑”,有四十來米高。紀念碑的頂端,屹立著一尊張開雙翅的女神,右手舉著王冠,左手托著一個十字架,表示著匈牙利人民的獨立、自由和幸福。在紀念碑的底座,依次排列著七個威風凜凜的古代首領,一個個策馬飛馳,或握長矛,或拿利刃,或揮板斧,或持鋼槍,叱吒風雲,能征善戰,氣宇軒昂。這七個威武剽悍人物,是一千多年前跟隨馬紮爾民族的偉大族長阿爾帕德占據匈牙利的七個部落首領。在這組氣勢恢宏的英雄組雕後麵,極為規則地修砌著兩扇弧形的城垣,城垣上矗立著粗大的羅馬柱,在每個渾圓的羅馬柱之間,安放著一位在匈牙利曆史上功勳卓著的君王銅雕,由左至右依次排列,共十四位,一個個神態不凡。當你駐足英雄廣場之中,身心立刻被尚武和英勇所感染,耳邊奏響豪邁的英雄之歌。大凡到布達佩斯旅遊觀光者,無不把英雄廣場作為瞻仰的名勝之一。


    接近下午五點,周忠明與公司的陳經理一起來到英雄廣場。


    王大軍已經在等候他們。


    “你他媽的又想要錢,又變得像個縮頭烏龜!瞧你這副熊樣子,怕老子吃掉你呀!”王大軍一見周忠明就又損又罵,他還向左右看了看,那懷疑的目光,說明他料到張曼新會與周忠明一起來。


    “我不是想選個咱們都覺得便利的地方嘛。”周忠明盡管被王大軍罵得狗血噴頭,但還是滿臉賠笑。他想,現在得心字上麵一把刀——忍,小不忍則亂大謀呀。隻要王大軍給錢,就是再挨罵也得忍著。


    “好啦,不跟你狗日的一般見識!”王大軍大度地做了個手勢,然後打開汽車門,從車裏拿出一個皮包:“現在老子就還你們公司的錢,你們兩個家夥拿過去好好數數,整整五萬美金。”


    不失精明的周忠明馬上以商量的口吻說道:“大軍,這裏離中國大使館很近,錢還是你拿著,咱們到大使館,當著使館的人的麵兒交,容易說得清楚。你說呢?”


    王大軍聞聽眼一瞪,噴著滿嘴的唾沫星子,氣急敗壞地吼:“你他媽有屁怎麽不早放?要是去使館交錢,還到這裏來幹什麽?你不是說,張曼新也同意在這裏交嗎?我問你,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你要說聲不要,老子可就走了,以後再甭找我提返款的事兒!”


    “好,好好。”周忠明無奈,急忙拿過皮包。


    誰知,周忠明剛剛拿過皮包,呼啦啦從廣場四周狂潮似的湧來幾十名匈牙利便衣警察,凶狠地抓住周忠明和他的同事,將他們的手臂往後背一擰,死死地按在地上。


    “你們是什麽人?你們為什麽要抓我們?”周忠明的右臂被擰脫了臼,疼得冷汗直冒,麵色蒼白。


    “你們這些勒索犯,被當場抓住了還不老實?”一個便衣警察狠狠踢了周忠明一腳。


    周忠明掙紮著扭頭一看,王大軍早躲到汽車裏去了。


    “這是王大軍設置的陷阱!”周忠明見同時有幾部錄相機和照相機對準他,方恍然大悟,便大聲向警察申訴,“你們受王大軍的騙了,他叫我們到這裏來是要還我們的錢的,不是我們來勒索他的錢!”


    但是,不管周忠明怎樣呼喊和申辯,警察仍然把他們連推帶搡;地塞進了警車,帶到了警察局調查處。


    周忠明和他的同事被押送到警察局調查處後,立刻被搜身,結果什麽凶器也沒有。


    與此同時,警察局根據王大軍提供的地址,派了六名警察,抄了周忠明的家,本想能抄出武器,結果也沒有如願。


    周忠明的妻子見狀,知道周忠明遇到了不測,哭得死去活來。


    張曼新得知周忠明的遭遇後,立刻趕到警察局,出示了“華聯會”的信件,要求見周忠明。結果,遭到警察局的拒絕。


    怎麽辦?


    張曼新知道,王大軍設下這種圈套,是企圖將周忠明永遠關進大牢,從而將國家這筆巨款攫為已有。


    “不能讓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的陰謀得逞!”張曼新馬上驅車來到中國大使館,說明了情況後,同大使館的付子良領事急速趕到警察局。


    就在此時,警察局已開始對周忠明進行審問。


    警察局在審問中,幾次讓周忠明交待他們敲詐勒索的幕後操縱者,如果不老實交待,將判以重刑。


    顯然,王大軍將張曼新視為眼中釘。他在英雄廣場設置這個圈套,是企圖一箭雙雕,將周忠明和張曼新一起關進監獄。


    此刻,張曼新主動到警察局,會不會是自投羅網?


    “有可能。”張曼新說,“但是,我不怕。常言道,沒病死不了人。我沒做壞事,心裏踏踏實實,怕什麽?”


    張曼新與大使館的付子良領事趕到警察局,提出對周忠明進行保釋。


    張曼新向警察局申訴,周忠明到英雄廣場確實是取王大軍交還給國家的貨款,並指出了王大軍不但不返還國家的貨款反而栽贓周忠明的卑劣行徑。同時,大使館付子良領事出據了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對王大軍的判決書和限製其出境的決定書,並嚴肅指出,王大軍這種行為,不僅是對中國國家利益的損害,而且也是對匈牙利警察局的欺騙和對匈牙利國家法律的踐踏。


    警察局感到抓錯了人。


    不久,周忠明被釋放。


    常言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王大軍因坑害國家利益、誣陷他人、欺騙匈牙利警察局和偽造匈牙利海關印章等罪惡,終於被捕歸案。


    在這裏,倘若說起張曼新不顧個人利益和不計個人得失保護國家利益的事兒,遠不止這一件。


    一九九七年三月的一天,張曼新在匈牙利“華聯會”辦公室突然接到名叫何仲林和黃彪的人從寧夏中寧縣堿溝山煤礦勞動服務公司打來的國際長途電話,問他認識不認識杭州一個叫黃益溪的人。


    “認識。”張曼新回答。


    黃彪又馬上提出:“張先生,您知道不知道貴公司與我們勞動服務公司合資搞一個取名為‘寧夏巨龍包裝有限公司’,的事兒?”


    張曼新一聽,兩條眉毛立刻緊急並攏,眉宇間刀刻般出現一個“川”字,當即便答:“我不知道有這麽回事呀!”隨之馬上訂正地問,“黃益溪打的是匈牙利長城有限責任公司的旗號麽?”


    “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張曼新急切地想得知來龍去脈。


    何仲林和黃彪馬上告訴張曼新,前幾個月他們收到一份以“匈牙利長城責任有限公司”的名義運作的《誠懇在中國征尋合資企業》的意向書。此意向書聲稱“長城公司”是一家跨國經營的華資企業,一貫致力於促進中匈兩國的經濟、文化的友好往來,堅持互利互惠和重義、守信的宗旨,以創造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為目標,與人類同發展,與社會同進步。這個名叫黃益溪的人持有匈牙利長城責任有限公司董事長張曼新的授權書,委任他為公司駐杭州代表機構全權首席代表,其代表處的地址在“中國杭州環城北路160號”,還注明具體地點在“萬向大酒店5007室”,以及聯係人、電話及傳真號碼等,同時注明了匈牙利長城責任有限公司在布達佩斯責任有限公司的信箋。


    誰知,王道海和黃益溪……


    張曼新想到此,馬上告訴何仲林和黃彪,八百萬元人民幣暫時不要匯,他馬上要到北京,屆時再告訴他應該怎麽辦。


    張曼新來到北京,經過調查了解,果然是黃益溪偽造“授權書”,利用他的知名度,假借匈牙利長城責任有限公司的名義,招搖撞騙。


    張曼新氣憤難捺地在電話中嚴厲斥責了王道海和黃益溪這種卑劣的罪惡行徑。


    王道海苦苦向張曼新哀求,說他們已經花費了三十萬元人民幣,隻要張曼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成以後,將騙到手的八百萬元人民幣來個二一添作五,雙方各得一半。


    張曼新的答複是:“這種坑害國家利益的事情,我不幹!”


    “老張,你聽我說。”王道海勸告張曼新,“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到四百萬人民幣,要是萬一犯了事兒,責任由我們負,你隻須說‘這事我不知道’不就與你無關了?再說,你一拍屁股就到匈牙利了,他們想找你也找不到呀!”


    “你們這是犯法行為!”張曼新嚴厲告訴王道海,“你們首先盜用和損害了我們公司的名譽,也嚴重損害了我個人的名譽。你們如果一意孤行,繼續胡作非為,我就向中國有關司法部門起訴你們!”


    王道海仍不死心,進一步討價還價地說:“老張,事成之後,我們隻留下三十萬,用於還債,其餘七百七十萬都給你還不行嗎?”


    “這種靠犯法得來的昧心錢,你們就是給我一億我也不要!”張曼新的話似刀劈斧剁。說完,他放下電話,又馬上打通了寧夏中寧縣堿溝山煤礦勞動服務公司的電話,毫不猶豫地向何仲林和黃彪戳穿了黃益溪的詐騙行為。


    至此,國家的八百萬元人民幣得到了保護!


    張曼新雖然一分錢也沒有得到,可他覺得心裏比擁有上億元還富足,還充實,還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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