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佛法相虛影,身高兩丈,雖然看不清麵目,但俱都廣額豐頤雙手合十神勢肅穆。


    符紙無聲消散後,伴隨著宣揚佛號的梵音,四角站立著不同的揭諦法相,唯獨陳慕之頭上的那一個法相,盤腿打坐,陣陣佛門金光如同金色的朝霞一樣彌散開來,撐起一座方圓十米的法陣光罩。真是“神光璨璨海霞現,怨鬼幽魂拋故塚。”


    滌蕩邪穢的佛光和梵音漸漸濃鬱充實,將梁文心和趙如意也籠罩其中,沐浴在金黃色的佛光中,整個人都像是被金粉刷過,金光閃耀,熠熠生輝,連空氣中都帶著一種勸人向善的馨香味道。


    法陣中運轉的靈力,如同灑落的金雨滴滴落下,第一次看到這般仙家景色,趙如意素手托起那飄落的金色水滴,相觸一瞬,便化作金光消散,大大的眼睛不受控製的霧氣朦朧,化成一行熱淚滾落下來。


    “好好的怎麽哭了?”梁文心替她擦去淚痕。


    “我……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心裏……感動。”趙如意單手擦著臉頰,笑著對陳慕之道謝:“謝謝你?”


    陳慕之疑道:“謝什麽?”


    “我夢裏想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此時三人沒注意到的湖岸邊,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本來正從岸邊的柳樹後麵窺探。突然符陣一起,掃蕩的佛光一照,整個人被佛光蕩過,頓時雙眼失去了焦距,變得茫然起來。朝左右轉了轉頭,長著嘴,一腳滑進了湖中,連掙紮都沒有,便隨著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沉了下去。


    一炷香之後,五道揭諦虛影漸漸變得佛光黯淡,最後宣了一聲佛號,從頂處開始,金色的光罩慢慢消散,揭諦法相也隨之散去。


    “這一階下品的白符,畢竟品階太低,要是那套中品的和上品的,估計範圍和時間會更久一點。”


    趙如意道:“慕之你可以,到時候也可以製造出符寶!”


    陳慕之失笑道:“要是我製符寶的時候,那估計也是大道無望,陽壽快盡的時候了。”


    趙如意眼神驚慌的,捂著嘴,連聲道:“不會的,不會的,我亂說的……”


    “大道無情,要是真的能到那一天,至少也是金丹修士了。”


    趙如意連忙又說了些修行必定順利的好話,三人準備回去了,就看到那馬棚的管事和喂馬的,在屋子前五體投地,全跪在地上。


    “怎麽了?”


    “大,大小姐,剛才那邊草地上,看到好像是寺廟裏的佛像,小的們心裏,恨不得把自己一輩子的壞事全招了……是神仙降臨了。”眼神看了看陳慕之和梁文心,頭伏下的更低了。


    “那你們都做了哪些壞事啊?”


    那管事的連忙一番竹筒倒豆子地懺悔,一番查問下來到沒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也就是報賬的時候,偷偷自己扣了一點之類的。


    “本來應該告訴我爹扣你的工錢,不過看在你認錯坦誠的份上就算了,不過今天的事情,不許往外說!你們聽到沒有!”


    “是是是!”那些管事的和喂馬的家丁連聲答應,指天發誓,恭恭敬敬地送趙如意他們駕上馬車回城。


    ……


    北陽城東北方向,百裏之外一座仙山。從山腳往上,渾厚的佛門之氣有如凝實,陳慕之的那個符陣與之相比,有如拿米粒對比皓月。


    千餘米的高山,被圓形的金色護山大陣整個籠罩起來。高山之頂仿佛整個被削去了一般,猶如一個寬敞的平台。上方靈氣繚繞,鋪滿了金色的一階黃色煉晶石。遠遠望去,其金色光芒遍照四方,鋪散著佛門氣息,這便是紅雲寺境內第三山——金台寺所在。


    此時金台寺的後山,飛梭停靠處,風梁宗一個嚴家弟子小聲埋怨著:“這金台寺都來兩回了,他們連口水都沒給喝,走蓮花寺那邊就挺好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時候一個弟子神秘兮兮的說,“他們幾個寺廟的主持想爭總山的位置,除了七寶寺,就屬金台寺和蓮華寺的主持機會最大。”


    “那蓮華寺跟我們青蓮宗離得近,上次瑤仙山的擂台賽,裁判當中的那個大和尚就是蓮華寺的主持。”


    一個弟子道:“誰懂這個,話說上次擂台賽太可惜了,要是我去,絕對能多拿個名詞。”


    “嗬,”一個抱劍的梁家男修,冷哼一聲,“你?能打得過我再說吧!”


    “你說什麽!”


    “我說你,不行!”


    “你再說一遍!”


    見兩人劍拔弩張,馬上就要動手起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修連忙將兩人架開。


    飛梭裏麵鬧哄哄的,穆清辰抱著手臂站在艙門口,無語地抿了抿嘴,看到一道人影禦劍飛來,旁邊還陪著一個紅色袈裟的和尚,出聲喊道:“掌門!”


    飛梭裏麵立馬安靜下來。


    因為出了獸船墜毀這件事,對於承平日久的此地來說,是件大事,有弟子失蹤和遇難的宗門,禦劍過來的修士和飛梭很多,獸船之類的都停在山門外。


    “阿彌陀佛,梁施主,一有貴派弟子的消息,本寺定第一時間通知道友。”


    “梁某這裏,先行謝過大師了。”


    梁掌門打了個稽首道別,轉過身,便看到一個和尚腳踩一根金色禪杖,從後山山門處飛進來。感應到修為和自己類似,不覺得多看了幾眼。


    隻見那和尚氣宇軒昂,劍眉深目,細看比起一般的和尚多了幾分殺伐之氣,一身紅色的僧衣下應該襯著金屬內甲。


    那和尚落下禪杖,迎麵和梁掌門微微點頭單手見了一禮,金台寺的和尚連忙迎來上來,稱呼道:“慧通師兄……”


    招呼還沒打完,便被慧通打斷,“怎麽回事,北陽城那邊追查邪修,怎麽又要召集抓捕修羅門?”


    “慧通師兄,這是還得問掌門,裏麵請。”


    梁掌門回到自家飛梭,穆清辰連忙上前,焦急地問道:“掌門?怎麽樣了?”


    “還是沒有消息,”梁掌門取出碎成兩半的搗藥罐,“不過文心確實坐了那個獸船。”


    穆清辰一把抓過那個殘破的搗藥罐,大大的眼睛裏立時泛起了淚水,“這……這是師父的法器。”將兩半的法器拚起來,隻見中間有一個指頭粗的黑洞,“難道師父已經……”


    “沒有,你師父是我妹妹,也算是我撫養長大的,我和她之間存在著某種感應。拿到她隨身的這個法器後,我便知道,她人應該沒事,但肯定傷得不輕,隻是不知道現在在哪裏。”


    眾人也都是一陣沉默,一個弟子問道:“掌門,第一次來金台寺的時候,他們一聽說我們青蓮宗過來的,就沒搭理我們。怎麽這次連五師叔的法器都找到了,會不會跟他們有關?”


    “第一次過來的時候,見遺體裏麵沒有,於是又去了木極城。找了幾天下來,確定你們五師叔曾經在木極城待過,而且是坐獸船離開的,隻好再回到金台寺花靈石,找線索了。”


    “佛門也要靈石?”


    “一門一派,說到底都是由人組成的。更何況他們現在爭鬥的厲害,而爭鬥,總歸是件花錢的事情。”


    穆清辰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問道:“掌門那現在怎麽辦?師父是不是已經回風梁山了?”


    “我們先去飛船墜毀的地方看看,找找有沒有什麽線索,不得已就隻能先回風梁山了。”


    不多時,純白的飛梭緩緩升起,出了金台寺山門,一道純白的光影閃過,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一座小山,峰頂已經支離破碎,已經發黑的獸血還沒有洗淨,地上到處都是撞碎的山石,巨大的馱鰩屍體,聽說已經被獸船所屬的外海宗門收回。從山峰頂一路往下,花草樹木一路倒伏,可以看出當時撞擊的慘烈。


    風梁宗眾人四散尋找可能的線索,在地上那些還沒有被撿走的木石瓦礫中,尋找線索。


    花白頭發的老修將手裏一塊,破碎窗欞的木條隨手拋出,對旁邊人說道:“唉,可惜了,現在的獸船是越來越稀有,這麽大的馱鰩,少說也值個一千三階。”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幹的。”


    在山頭一側的河邊,沒找到一點線索的穆清辰,手捧著那碎成兩半的搗藥罐,望著滾滾不停的河水,輕聲說道:“不管是什麽人,敢傷我師父,總有一天,我要報這一劍之仇!”


    此時已經日薄西山,夕陽的金光照得河麵波光粼粼。穆清辰忽然發覺眼前閃爍著的一道波光不對,仔細看過去,在河岸邊的鵝卵石間,竟然卡著一枚黃銅戒指。


    ……


    日落之後不久,天色已黑。此時北陽城外的紅石寺,一輛馬車緩緩地拉到大殿後麵的暗門外,幾個和尚輕手輕腳的打開馬車門,其餘的站在四處警戒。


    一個和尚有些遲疑地說:“大師兄,這馮家請我們去開光,還找了這春怡館的頭牌獻唱,這回頭就被我們抓來了,會不會被別人發現?”


    “怕什麽?我看哪個敢來查!就算來查了,也找不到這裏。話說,我讓李二去打探消息,怎麽還沒回來?”


    “可能他自己先上了吧……”


    “他敢!我扒了他的皮!上一個胡家莊的小姐,被他第一個上了,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這時候車門打開,裏麵一個穿的花枝招展的美貌姑娘,頭發散亂,手腳都被麻繩捆住,蜷縮在車裏,連嘴巴裏都被塞上了白布,滿眼驚恐。


    “話說回來,大哥,底下的那位……”說話的和尚眼神往暗門裏瞥了瞥,“要的是那種靈魂絕望痛苦,她這樣青樓的,本來就是幹這行的,能行嗎?”


    “嗯,把那個馬鞭子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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