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接著說:“我父親是生意人,走南闖北,早年間,就聽說過這鎮魂釘,據說百年前北疆地界有一將軍,號疆融,此人名字浩闊,但卻天生纖細,聲音細小,宛若遊絲,皮白膚美,狀若小姐,是典型的不男不女的形象,要說天下酒鬼段無涯是因功力所致,而他卻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要是這樣的男人身在普通人家也就罷了,可他偏偏還是將軍之後,這讓他大小受盡了世家公子的嘲諷和譏笑,在軍中也並無多少威望,後來漸漸的他越發不願與人交流溝通,性格古怪而冷僻,皇帝考慮到此種情形,決定拿掉他將軍的職務,而這一拿,便在他的心中種下了更無法磨滅的痕跡。


    他暗暗發誓,自己要讓那些曾經看不起他、嘲諷他的人統統付出代價,於是,他借助父親多年為其尋醫求藥的機會,結識了一位江湖術士,正是這位江湖術士的到來,改變了他一生,他在這位術士的慫恿下,內心的欲望逐漸被放大,由讓一部分人付出代價變成了要讓全天下的人付出代價,他要謀朝篡位,奪取天下,要讓全天下的人都臣服在其腳下。


    術士為其展示他費盡心思打造的鎮魂釘,此釘,布滿血紅符咒,釘身紋路清晰,凹凸有致,仔細瞧去,可見其上極小蠱蟲,術士說,此釘可以助其打造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傀儡軍隊,登上皇位指日可待,並親自抓了人為其展示,隻見此釘從頭頂而入,全部沒入腦袋之中,卻並不立即致人死亡,外觀與常人無異,釘尖恰至腦中丘壑,不損腦仁,灌入此釘著,早些時日與常人沒有不同,時日一長,蠱蟲侵入骨髓,才如同活死人,無論何時,隻要催動功力,便能瞬間化作死士,力大無窮,即掩人耳目,又能暗中發展勢力,一舉兩得。


    疆融一下就來了興趣,當即允準了術士的方法,憑借自己的身份和財力,收羅各處乞丐,暗中編製軍隊,以為兵用。


    直到一日,另一位岫月朝北行的道士,在北疆遊曆,無意中撞倒了一個乞丐,在他扶起乞丐之時,發現眼神飄忽,步伐輕浮,立即就明白,此人定是中了蠱,本著治病救人的胸懷,他暗中守候,直到夜裏,才發現這城中的乞丐紛紛聚集起來,來到一個秘密之地,圍成一圈又一圈,不停的搖晃,好似在聽從什麽言語,他找準機會,從其中抓出一具,仔細檢查,發現了鎮魂釘,他本欲為其拔出,無奈看此人已經中蠱太深,已無恢複意識的可能,恰就在此時,他的行蹤暴露,對方發動眾乞丐,合力圍攻,道士邊戰邊退,多處受傷,拚著最後一口氣逃到了縣衙,將遇到之事和破解之法一五一十對縣令說了,縣令頓感事態嚴重,立馬六百裏加急,秉明皇帝。


    而這頭,術士擔心事情暴露,便讓疆融提前舉事,然因太過匆忙,且皇帝有了充分的準備,一戰就將疆融和術士斬沒,且下令誅殺疆融全族,疆融父親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為北疆立下汗馬功勞,卻遭此下場,臨死前,他怨恨兒子,更怨恨皇帝,在抄家之前,他先行來到了疆融的房間,仔細搜尋,找到了這僅存的一枚鎮魂釘,他拿在手中,眼神突然變得陰冷,此後,鎮魂釘便消失江湖百年之久,漸漸地成了傳說”


    我們幾人聽得入迷,“想不到這鎮魂釘還有這般故事”


    “這不是故事,這是曆史悲劇,人性的脆弱”


    “是啊,可是為什麽過了近百年,竟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


    海棠漸漸的捂住了嘴。


    “難道什麽?”我問。


    “有人要造反?莫非這些都是軍隊”


    “啊,什麽,造反”我驚詫的說道。


    “造反就造反,管我屁事”遲來說。


    “跟我也沒關係”老夫子也說。


    “造反好,這世道都什麽樣子了”王洪說。


    “管他呢,我們隻要自己過的好就行”


    海棠聽到這話,心中一緊,她知道,這活死人軍隊一旦成立,她父皇的天下將岌岌可危,這普天下的百姓將更加艱難。


    “不行,必須救他們”海棠斬釘截鐵的說。


    “對,百姓是無辜了”我跟著說。


    實質海棠想助父皇一臂之力。


    於是,我們幾人開始為這些百姓扒釘,希望能救活幾個算幾個,可隨著一個釘一個釘的拔出,這些人紛紛心跳立即停止,倒地而亡,我等心中壓抑實在難受,就當我們還抱著不多的希望進行下去時,突然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


    “你們是誰,你們在幹什麽”


    我們回頭一看,一個身穿官服的人帶著一幫衙役突然從身後出現。


    “趕緊住手、趕緊住手”縣令直接跑到跟前對著我們說道。


    我們一臉疑惑,立即停了手,站起來,心中很是不滿和不解,“你是這縣的縣令”


    “你們是誰”


    “我們就是路過了”


    “路過的怎麽會走到這裏來”


    “怎麽不會,這裏以前不是福來鎮嗎,去幽州,怎麽能不過這裏”


    “你說得不錯,以前這裏確實是福來鎮,也確實是繞道幽州的快捷之路,隻不過三年前這裏發生了變化,變成了勾魂鎮,再也沒有人敢從這裏過,你們還是這些年來頭一回生人”


    “你為何阻止我們救他們”


    “不是我阻止你們,是他們”他示意衙役散開,後麵一排排小孩兒突然顯了出來。


    我們看到他們,破衣爛衫,眼神呆滯,卻很深邃,“你們知道嗎,就是因為你們,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死去”


    我們片刻沒有言語。


    “可是,這麽活著又有什麽區別”


    “對你們來說沒有區別,可對他們來說,你們這是在殺死他們的爹娘”


    “我隻能救這麽多了”縣令接著說,“三年來,這裏就走了五個縣令,我是第五個,我在跟死神搶時間,能救一個是一個,你們看看,這些衙役,哪一個不是九死一生,就為了這點可憐的俸祿,他們還捐出來供養這些小孩兒”


    我們這才仔細一看,縣令連同衙役每一個都瘦骨嶙峋,除了一生官府不敢破爛之外,鞋子到處都是補丁。


    “為什麽朝廷不上奏朝廷,派人來查”


    “哈哈哈”縣令笑得很悲愴,眼淚也留了下來,“每次上奏朝廷,不是送信的人被殺,就是縣令被毒死,這裏就成了孤魂野地,誰還敢上奏,要不是我聽人報,你們闖入了這鎮子,且擊退了這些人,我也不會帶著他們出來找他們的爹娘”


    “可惡,我定要將這幫為禍鄉裏的人碎屍萬段”杏兒恨得咬牙切齒。


    “對,我也不會饒了他們”海棠補充道,此刻她們倒成了一條戰線。


    “縣令大人,這些百姓,我等方才都仔細查驗過來,他們中毒太深了,基本沒有什麽活的可能,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們走得安詳,否則他們還會成為為惡者的幫凶,你說是不是”


    縣令思考了片刻,“不妨這樣,我安排人將剩餘的百姓運回縣衙,將其餘的百姓安葬了,讓這些孩子再看看他們的爹娘,我想,這麽晚你們也一定沒有找到落腳之地,還有那幾個剛醒的孩子也需要休息,你們覺得如何”


    “甚好,我也累了”王嶽侖說道。


    “好,那咱們這就出發,你們把這裏打掃一下”縣令對著手下的衙役說。


    “是,大人”


    “慢”海棠突然叫出一聲。


    “怎麽了”縣令顯得有些倉皇。


    “我們得在這裏幫忙,然後在一起走,要是那幫人再來了,你們打不過他們”


    “哦,原來是這樣”縣令舒了一口氣。“那我們就一起動手”


    於是,我們一行人一起把這裏的一切安置妥當後,便隨著縣令到了縣衙,好在縣衙並不遠,就在隔壁的鎮子裏。


    “大人,我記得以前的縣衙不就在這福來鎮嗎”老夫子問。


    “以前是的,後來搬出來了,這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住了”


    “哦,原來如此”


    “等到了縣衙,我跟各位好好講講這裏的事情”


    “好”


    黑夜裏、晚風中,我們很快到了縣衙,一進縣衙便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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