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爽看見眼前的白向南,條件發射的轉頭往外看,果然看見幾輛警車和廠裏的物資車並排停在一起。


    她心想自己草率了,怎麽就沒注意到呢,臉上卻笑嗬嗬地跟白向南打招呼:“白副局長,怎麽這麽巧,您這是帶隊上山救火呢?”


    白向南雙手背在身後,他的表情就跟他身上的警服一般威嚴:“維持秩序,你們這樣民間組織多不勝數,難免造成混亂。”


    林爽:“……”


    心裏翻了好大個白眼,這還嫌棄上了?


    懶得跟他廢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白副局長麻煩讓讓,人有三急。”


    白向南側了下身讓她進去,林爽看都沒多看他一眼。


    有不少人來上廁所,還都是男人,白向南看那個廁所的門閂有點不好使,怕哪個男人稍稍使力就把它拉壞了,林爽好歹是個女生呢……


    白向南守在了門口。


    排隊上廁所的人看了他,心道現在治安這麽好了嗎,方便一下還有人維護治安?


    隊伍裏也有白向南的下屬,對於白副局長這種異常的舉動,那些人表示完全不理解,直到兩分鍾後裏麵的姑娘出來了,才有眼尖的人認出來:哦,是林老板呢,難怪白副局局長在這當護花使者!


    過去林爽因為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去過幾趟警局,久而久之在那些人跟前就混個了臉熟。來找白副局長的人很多,像林爽這樣的年輕妹子倒沒幾個,除了林爽就是之前那個看起來和白副局長很親密的沈恬。


    不過比起沈恬,那些小警察似乎更喜歡林爽這類型接地氣的姑娘,畢竟天氣炎熱時候送去的薑家鋪子冰粉涼蝦大家都享受到了,有吃的是其次,重要的是林老板人美心善懂得關愛人民警察,大家喜歡她,暗地裏把她當成了準大嫂。


    林爽可不知道那些人這麽多內心戲,從廁所出來看見那麽多人在排隊,嚇了她一跳。


    嚇了她更大一跳的是白副局長竟然還沒走,看起來像是在給自己守門。


    白向南也沒有遮掩,坦白道:“門閂壞了,那麽多大老爺們,我給你看著。”


    林爽:“……哦。”


    在場人也不少了,白副局長說了什麽大家都聽到了。


    這樣的小年輕站在一起,說這些聽起來似乎很親密的話,人家不覺得他們是小情侶才怪了。


    林爽有些不自在,跟白向南道謝之後就趕緊往自己陣營去了。


    白向南跟上他,一路上稍顯磨嘰,“男人幹的活,你跑來做什麽?”


    林爽自顧自地走路,也沒看他:“我覺得很有意義,就來了。”


    “你們是在給人民警察找麻煩!”


    “你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了。”


    可能是白向南打擊人積極性的話聽了讓人不舒服,林爽皺眉停下了腳步:“來之前我們廠的人是經過兩個小時的臨時培訓的,大家都是守規矩的,怎麽可能給你們惹麻煩?再說了,有我在他們就不可能給你們人民經常添亂。”


    白向南還想說兩句,林爽氣不打一處來,“全市乃至全省,那麽多民間組織都來運送物資和滅火器,你不去管管他們,盯著我們幹什麽?”


    白向南:“……”


    論伶牙俐齒,林爽和薑蔓簡直一個級別,姐妹兩個有得一比,不分高下。


    林爽說這話語氣很衝,好像對他萬分不滿,氣得白向南雙手叉腰擺出了他副局長的架勢,“林爽,好好說話,注意自己態度!”


    林爽點頭,一下站得筆直:“好的,接受白副局長的批評。白副局長請放心,但凡我們做了什麽是給你們添麻煩的事我們立馬調頭回去,您看成嗎?”


    都“您”了,白向南冷笑,然後皺眉嗬斥:“走!”


    林爽轉頭走人,不再理他。


    看著那道纖細執拗的背影,白向南有氣也不知道從哪兒發,也沒惹她,怎麽就是這個態度!


    白向南在那頭生悶氣,林爽上車時也整個人低氣壓,砰地一聲關門嚇得方大寬手裏的礦泉水差點拿不穩,他愕然地看著林爽:“上個廁所回來發什麽脾氣?年輕人肝火別這麽旺!”


    林爽跟方大寬吐槽:“你猜我碰到誰了?白向南!”


    方大寬:“啊,白副局長啊,他也來啦?”


    白副局長那是人民的公仆,別說方大寬敬重他,在全市人民心目中他都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


    聽方大寬那語氣似乎很高興,後麵的話林爽也不打算說了,反正說了他們也不理解。


    山嶺陡峭,車隊繼續蜿蜒而上。


    林爽從後視鏡看見警隊的車,她不知道白向南坐在哪一輛,但肯定在那其中一輛上。


    莫名有些焦躁不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這麽火大,擰開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


    方大寬在一旁坐著無奈搖頭。


    林爽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再加上道聽途說得知林爽和白向南有些淵源,他是個過來人,難免猜到林爽在見到白向南之後整個人變得焦躁的原因。


    “有些事情強求不得,就不要強求了。”


    方大寬意有所指冷不丁地說了句話,林爽茫茫然轉過頭去:“大寬叔,你這是在說我哦?”


    方大寬:“可不是嗎。”


    林爽不是很想跟人分享自己的事情,但她那點破事,廠裏又有幾個人不知道的呢,索性也就不再掩飾了,“我沒有強求,不是我的,我也沒想過去爭。”


    “你看看,你恰好就搞反了。”


    “嗯?”


    方大寬歎口氣,“有時候你嫣姨跟我聊兩句,她也是從薑蔓他媽那兒聽來的,說你和那位白副局長是有緣分的,但是呢……所以說命運這種東西啊,是萬般不由人。”


    林爽低著頭,不說話了。


    大卡車的駕駛室除了薑蔓和方大寬,還有一個司機。


    人不多,方大寬說話也沒那麽多顧忌,“就跟打牌一樣,牌打錯了,洗牌,重新來一遍就行了,小姑娘才這點歲數,大可不必為之前那點兒行差踏錯耿耿於懷。”


    林爽聽著這些安慰鼓勵自己的話,心裏很感動,卻沒忍住笑,“真沒看出來,大寬叔還是個哲學家呢。”


    司機也跟著哈哈哈笑起來。


    方大寬被打趣了,表達得就更直接了,甚至都不像往常那樣喊她林老板了:“小爽,白副局長條件好,工作好,而且還是做大事的人,你要是跟了他,以後肯定能過好日子。”


    中年男人說話實誠,沒有那麽多拐彎抹角,說的都是些實際的事情。但他說的這些都不在林爽考慮的範圍。


    車子翻山越嶺一路向前,路途顛簸,距離原始森林越來越近了,林爽看著山頭那邊的滾滾濃煙,淡淡道:“我跟他不會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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