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聶崢一家三口到京城,是聶海振的警衛員小張去機場接的。


    聶嘉佑以前沒見過穿軍裝的,一路上都在打量小張。一雙大眼睛烏黑烏黑油亮油亮的,實在是可愛極了。


    許是好久都沒見過這種嬰兒了,小張看了聶嘉佑也是喜歡得不行,但是礙於身份有別,他又不敢申請要去抱一抱孩子。


    薑蔓看小張很喜歡聶嘉佑,所以車子在聶海振家門口停好後,薑蔓主動把聶嘉佑遞到小張懷裏,“小張你幫我抱一下吧,我手都酸了。”


    “誒,誒,好!”


    小張求之不得,趕緊抱了孩子就往屋裏走,一邊大聲喊:“首長首長,我們回來啦。”


    聶崢知道自家媳婦兒長了一顆七巧玲瓏心,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她腦袋,牽起她的手:“進去吧。”


    聶海振和高麗媛已經在家恭候多時了,早在前幾日得知曾孫要來,已經讓保姆小芹又找了幾個保潔把屋裏上下打掃了好幾遍,就是方便曾孫來了以後可以安心在地板上爬。


    聶崢笑時候是爺爺奶奶的心頭肉,現在有了聶嘉佑,他在爺爺奶奶心中地位就堪憂了。


    “嘿嘿,我曾孫就是像我,瞧這雙眼睛,簡直和我一模一樣嘛!”


    聶海振抱著聶嘉佑在懷裏掂了掂,趕緊挪到高麗媛跟前,“怎麽樣,是不是有我當年的風采?看樣子以後還得是個將軍哈哈哈哈!”


    高麗媛笑嗬嗬捏了捏聶嘉佑的肉臉,然後對著聶海振翻白眼:“他才六個月,你就看出他有你的風采啦?你這人越來越愛吹牛了!”


    “哈哈哈!”


    聶海振今天高興,不跟老伴兒一般見識。


    懷裏這個小家夥怎麽看都看不膩,抱著也舍不得放手,但他知道高麗媛也想抱曾孫了,再不舍得也得把孩子遞給她。


    高麗媛近來身體越發虛弱,為了不讓聶海振看出來,她抱著孩子坐在了沙發上,身體也好找個支撐點。


    聶海振沒注意,薑蔓和聶崢卻看出來了,奶奶額角都在冒汗。


    聶崢給薑蔓使了個眼色,薑蔓點頭,然後坐在了奶奶身側,用手臂摟著奶奶,給她力量。


    高麗媛似乎感覺到了薑蔓在拿自己的身體給她靠著,忍不住抬頭看她。


    薑蔓握了握奶奶的手,對著她笑笑,什麽都沒說。


    高麗媛也就知道了,聶崢是把什麽都告訴薑蔓了。也是,人家兩口子,有什麽事會隱瞞對方的?


    高麗媛和薑蔓一起逗孩子,聶海振和聶崢在說阮家的事,客廳裏氣氛良好,一家子其樂融融。


    趁爺爺的注意力沒在這邊,薑蔓在高麗媛耳邊小聲道:“奶奶,不如我們到樓上去吧?”


    說話間,已經把聶嘉佑從高麗媛手中接過來了。


    高麗媛點了點頭,道,“好。”


    站在一旁的小芹趕緊過去扶她,薑蔓跟在後麵,一起去了樓上。


    一回到臥室,小芹趕快把高麗媛的藥拿出來給她和水吞下,高麗媛緩了好一會兒,終於緩過來。


    剛在樓下,有好幾分鍾時間她眼前都黑壓壓一片,薑蔓要再不機靈點把她支上樓,估計夠嗆。


    薑蔓把聶嘉佑放在打了蠟之後光潔明亮的地板上,很快回到高麗媛身邊,“奶奶,您怎麽樣?”


    高麗媛幾個深呼吸之後拍拍薑蔓的手背:“沒事兒,奶奶撐得住。”


    薑蔓看著這位頭發全白的老人,她是多麽的慈眉善目,這輩子做過的最不好的一件事,估計就是明知道自己兒子犯了罪卻要聶崢饒恕他吧……


    一時間薑蔓有些難過,因為她知道,奶奶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內心一定非常煎熬,比死更痛苦的事也莫過於此了。


    “阿崢都跟你說了?”高麗媛問薑蔓。


    “嗯,我都知道了。”


    “蔓蔓,你是不是,打從心裏責怪奶奶?”


    高麗媛慈愛地看著薑蔓,卻直接問薑蔓這種問題,薑蔓想委婉也委婉不了。


    她說,“責怪有的,更多的是共情。”


    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聶其勇也已經年過花甲,這個年紀還要送去監獄受罪,當母親的都做不到的。


    高麗媛點點頭,“責怪是應該的,這件事,最對不起的就是阿崢了。”


    薑蔓雙手被高麗媛握著,她垂眸,看著老人那雙形同枯槁的手,心裏難過得沒法形容。


    “我們高家,是京城名門望族,我是家中獨女,我的父母,以及祖上留下的稀世珍寶和房契地契很多,原本,這些財產理當給他們三兄弟分的,但是我愧對阿崢……這些東西,就全部給了阿崢。


    其昌一輩子做學問,對這些身外物不感興趣,留給阿崢倒是好的,這些資本,足以讓阿崢在以後的資本市場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了。


    至於其勇和聶堯……我活著,可以保他們不死,要是我走了,他們若是再犯阿崢,我是真的幫不了他們了……”


    高麗媛老淚橫流,薑蔓接過小芹遞過來的手絹替她擦幹淨,暖心地寬慰:“奶奶,您不要去想那麽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動手術。”


    一聽到動手術三個字,高麗媛止住哭泣,“誰說我動手術了?”


    薑蔓無奈:“奶奶,不瞞您說,這次阿崢百忙之中抽空帶我和佑佑過來探望您,就是為了勸您動手術的。您的病情阿崢非常了解,他隨時隨地都在和您的主治醫生溝通。”


    還有句話薑蔓沒有說,醫生說如果奶奶動手術,至少有百分之四十成功的幾率,但是如果不手術,最多也就還有半年時間。


    前麵的老太太知道,但後麵那句話醫生沒有告訴她,薑蔓也沒跟她提。


    高麗媛很執拗,她覺得40%的幾率太危險了,搞不好人就死在手術台上了,她可不想冒這個險,要她做手術,門都沒有!


    薑蔓想多勸她幾句,根本勸不動,幹脆就不做這個無用功了,之後看看聶崢能不能想到辦法再勸勸老太太。


    在臥室裏待了好一會兒,高麗媛說要下樓去了。


    小芹抱著聶嘉佑走前麵,高麗媛挽著薑蔓走後麵,她對薑蔓說:“你爺爺也不知道最近怎麽回事,變得越來越粘人,一會兒找不到我就大呼小叫,跟沒斷奶似的!”


    薑蔓:“哈哈哈哈!”


    老兩口感情好,令人羨慕。


    高麗媛又道:“你說我這個身體,又沒那麽多精神陪他走這走那,有時候不答應跟他出去他還要鬧別扭,氣死我了真是!”


    薑蔓:“哎呦您這是秀恩愛呢,那不行,回頭在您和爺爺麵前,我也得和聶崢恩愛恩愛,哼!”


    高麗媛可高興了:“那很好啊,我和你爺爺求之不得呢,就巴望著你和咱們阿崢好!”


    高麗媛還跟薑蔓說了,她孫子以前就是個木石心腸的人,多少女人對他好都打動不了他,薑蔓估計是老天爺派來降服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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