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轉巔峰的實力,阿托莉絲明白,自己要想知道真相的話也不得不戰勝他。


    一陣交鋒後,依然是阿托莉絲占據上風,避過了迎麵而來的劍芒,阿托莉絲手中青藍色的烈焰燃起,揮起的一擊幻陽炎猛地砸在了對方的劍刃上。


    黃金的劍刃在爆炸中碎裂,阿托莉絲腳步一轉三步跟上前,手裏的弦刃下壓,指住了地上身形狼狽的青年。


    “你贏了!”


    噗嗞~


    戰場上,騎士與王子互予後背,奮戰之下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凱旋之音時常在王國的城牆上回響,王子因出色的領軍繼承了國王之位,而騎士也如願當上了統領一軍的騎士長。


    兩人的前景一片光明,而那從初識至今二十多年來的王、將友誼,則被人們歌頌,被吟遊詩人傳唱……


    故事到這裏或許已經圓滿了,但最後畫麵卻是定格在了夕陽之下。


    阿托莉絲此時心中五味雜陳,夕陽西下即是黃昏,而黃昏卻又是一日之間最為黑暗的時刻。這裏麵,是否隱喻了什麽?


    下一個十字路口落下的是殘陽,嫣紅的落日餘暉透過薄霧,比及昏黃的燈盞更顯暗淡無光。


    站在那裏的是一位衣衫不整,穿著邋遢的醉漢。若不是阿托莉絲明白那就是先前的騎士,甚至會以為這是從哪裏跑來的乞丐。


    醉漢倚靠著僅存的那把劍刃昏昏欲睡,阿托莉絲不明白為何那個英氣浩然的騎士會淪落到如此下場,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原因。一時之間阿托莉絲放棄了糾結這一路走來遇上的怪事,咽下一口唾沫,阿托莉絲穿過霧靄,一步一步向著十字路口走進。


    在留意到阿托莉絲的到來,對方依然放下了那句話:“斬下我的頭顱,我會將我所知道的故事告知與你。”


    阿托莉絲不明白為什麽每次對方都要求自己斬下他的頭顱,如果眼前的人隻是幻覺,那為什麽想要找人傾訴,卻又一定要與自己對決。


    “這是騎士的矜持,如果不能得到我的認可,那麽你們這輩子也無法得到答案。”令阿托莉絲沒想到的是,醉漢居然說出了除那之外的令一句話。


    驚訝之餘阿托莉絲也苦笑了兩聲,那所謂的答案是什麽?不過是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而已,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有多少人在意?倘若不是今天自己站在這裏,或許這個故事到最後也無人知曉。


    但是說真的她想知道,是出於好奇,或許是出於同情,又或是同為騎士心心相惜的共鳴。


    “是,受教了。”阿托莉絲慚愧地點了點頭,而後提起劍刃弓就朝著醉漢迎了上去。


    昏黃的十字路口刀光劍影交織縱橫,明明已經是爛醉的騎士,僅憑借肌肉記憶在與阿托莉絲劍術交戰中卻也能不落下風。


    那是不要命的戰鬥方式,舍棄一切防禦隻顧攻擊的爆發流劍技。明明是同一個人,但這醉漢的戰鬥方式卻與先前的青年騎士大相徑庭。


    雖然對方的劍術相當之霸道,但舍棄防禦的話終究無法持久作戰,在被阿托莉絲廢掉一股後,對方半跪在地。


    “你贏了……”不再是爽朗的承認,這次阿托莉絲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不甘。沒有猶豫,阿托莉絲當即就將對方的頭顱斬下……


    那已經是十年後了,在騎士與國王打下了大片江山之後,國王不再傲氣,選擇在下丞的勸說下坐居王位穩定國情。


    但日複一日,騎士沒變,國王卻變了。他變得縱欲,變得暴戾,成為了民眾口中的昏君。而騎士卻並不知情,他一直都相信國王不是人們口中的那樣,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國王是什麽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


    直到他喬裝混入民眾之中,才認清了現實。自認為最了解國王的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剝削政策、勞務榨取,一係列法律條文讓騎士不寒而栗。為什麽,為什麽國王會變成這樣?


    騎士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與國王交談,卻不曾想到那個昔日裏的摯友聽信小人的言語蠱惑,竟然將他視作叛徒給流放到了外域。鎧甲被沒收了,隻有那一把劍國王準許他留了下來。


    流落街頭、混跡賭場,往日的騎士已然變成了一個邋遢酗酒的醉徒!


    然即便如此頹廢的混著日子,騎士的內心卻並沒有被黑惡腐化,雖是以暴製暴,但也揍退了暴徒,守護了不少平民。


    既是英雄,也是懦夫……


    畫麵定格在了昏暗且彌漫著頹廢氣息的酒館,看到這裏阿托莉絲咬了咬唇,動起腳步接著前往下一個十字路口。


    這個十字路口僅有一盞路燈照明,燈光下一道身影披頭散發地將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等等!”阿托莉絲一驚來不及叫停,就見對方揮刀斬下了自己的頭顱。


    “啪!”一道雷電打下,那是狂風驟雨的夜晚。這天,異國的騎士找上了醉漢,對方是調查到了醉漢的前身份才慕名而來。


    “我想你會答應的,我們也需要你的力量。”來人講述了事情經過,希望能得到醉漢認同。


    “能找到我,想必你也知道我與厄茲海威的交情。”醉漢飲了口酒,對來人的描述提不起絲毫興趣。


    “特地來到這裏,還真是有勞了,那麽……請回吧,騎——士——先——生——!”醉漢刻意地將語調拉長。


    “對那個男人,你真的沒有一點怨恨嗎?”來人難以理解。


    “謊言、背叛,在你頭上扣下虛有的罪名,如果你認為這種交情值得守護的話!”


    “夠了!”醉漢一把攥住了對方的領子,“錯不在我,這事與我無關。”鬆開了手,醉漢轉身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見雨小了幾分隨後起身就打算離開。


    來人理了理衣物,看著醉漢的背影開口道:“如果說,厄茲海威打算攻打這裏呢?”


    “……”


    醉漢最終站上了他國的陣營,以騎士長的身份,值得諷刺的是叛國之罪在這一刻卻是真正成立了。


    他不過是想守護這最後的淨土,為什麽那個男人一點活路都給予!戰爭以失敗告終,被俘虜的騎士心中如此想著,抬起頭瞪著國王的眼神幾欲噴出火來。


    “我的朋友,我如此器重你,為何要背叛我?”


    聽著國王虛偽的話語,騎士歇斯底裏地吼道:“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做朋友,曾經是,現在也是!”


    注視著對方,國王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手臂抬起,放下。


    “我……也一樣……”


    隨著劊子手的巨斧揮下,騎士的頭顱應聲落地。


    利益能讓人衝昏了頭腦,小人是如此,國王亦是如此。虛偽與背叛,極度的怨念這才造就了無頭騎士這般惡靈。


    阿托莉絲算是明白為什麽騎士為什麽要求自己斬下他的頭顱了,生前以這種死法離世,而他也再不想用那晦暗的雙眼去看這個被虛偽和利益掌控的世界了。


    下一個十字路口,自己應該就要麵對無頭騎士了吧。對方願意將這個故事告訴自己,想必他的靈魂一定也極其渴望得到救贖。


    希望自己能夠做到吧,騎士的一生已經足夠悲慘了,阿托莉絲不想對方在死後也一直被怨念所糾纏,她必須終結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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