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無法給出庫庫琪想要的答複,但至少在某些層麵上阿托莉絲也算回應了對方的期待。


    “希望不會有那麽一天,勝利的一方必會是我們,而你的哥哥和我一樣都將平安無事的歸來。”


    不能算是保證,僅僅作為安慰。


    無需理由,也沒有自信,或者說那樣的回答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根據。


    但阿托莉絲仍然堅信著,唯有強烈的願望,促使她蠻不講理地高呼信念。


    此事過去後,阿托莉絲才明白了克勞口中的所謂答案。


    並非是轉述,而是悟會。


    一味的擔憂根本無濟於事,唯有付出行動才能求得真理,這一點就算是庫庫琪都能夠做到,那麽阿托莉絲又如何不能憑借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


    所以,她並不認同巴龍的說法。


    既然承認了自己的愚昧,那就不應該坐以待斃。


    已經決定要守護大家,已經發誓要並肩作戰。


    這份絕對不能讓步的思念,已經不隻是她一個人的東西了。


    於是在與庫庫琪告別之後,阿托莉絲第一時間找上了羅威爺,不過遺憾的是對於結晶之幻夢的情況,對方也感到一頭霧水。


    的確,將幻想世界的力量帶出現實這種現象,若真要用常理解釋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羅威爺會對此沒有頭緒也在情理之中,隻是令阿托莉絲沒想到的是,就連親自對靈劍賦上啟靈的斐迪文,居然對此也毫無頭緒,甚至在從阿托莉絲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全過程之後,還打算再將靈劍借走研究一段時間。


    不過那種事情阿托莉絲還是選擇了拒絕,果然比起幻想與現世之間的“橋梁”探究,她更在意的還是巴龍的試煉。


    靈劍是因為在阿托莉絲的手中,所以才能以魂靈禦姿的狀態在提亞尼斯特維係存在,若是此時靈劍離手,阿托莉絲可不敢保證自己二分意識的另一端會產生怎樣的變故。


    “果然,還是擔心巴龍呀。”躺在城堡大廳的沙發上,阿托莉絲困愁到喃喃自語。


    從意識的中斷,至今已經過去一周,在此之前阿托莉絲還從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感到如此的焦慮。


    畢竟從巴龍踏入五轉試煉以來,到現在也才剛過十天而已,試煉內的時間流速比起現世要快上無數倍,現世的三天約等於試煉中的一百七十五年,這一周再過去恐怕連世界都已經大變樣了。


    而現在,唯一能感知到巴龍狀態的賽萊瑟又不在阿瓦隆。


    “到底怎麽樣才能構建聯係嘛!”越想阿托莉絲就越是焦慮,對於自己的無力,似是為了找尋到發泄的方法,氣惱的她抓起旁邊的靠枕就扔了出去。


    “說起來,你是不是把那位給忘了?”並沒有窩在契約空間裏,躺平在柔軟地毯上的狼王見阿托莉絲鬱悶的模樣,於是忍俊不禁地說道。


    “誰啊……?”


    “……”


    “二分意識?”聽得阿托莉絲的闡述,從誓約勝利之劍上傳來久違的人聲帶著些許疑惑。


    經由狼王的提醒,阿托莉絲才回想起來,自從槃劫秘境遭遇大宙劫火之後,特裏斯便進入長時間的靈魂溫養狀態,對方在留下“若無大事,不要來煩擾我。”之後,便沉浸在聖劍中失去了音訊。


    不過說實話,四轉試煉之初便是特裏斯的意誌將阿托莉絲喚醒,按理來說那時到現在才過去半年,阿托莉絲應該沒理由忘記這號人物才對。


    果然是因為在巴龍的試煉中過去太久,在接受了二分意識另一端的記憶後,導致的結果麽。


    “情況大抵如此,特裏斯的話有什麽見解嗎?”淡淡的熒光從藍金色的劍身散落,凝望這那一縷縷光華,捧著聖劍阿托莉絲如此問道。


    “本還以為與三清道法再無緣分的你,在此之上不會有接觸多分意識的機會,卻不曾料到那層因果依然在維係。從你如今也仍在繼續看來,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問題。”特裏斯用著一如往常的沉穩聲音分析著,隨後像是釋然一般向著阿托莉絲說道。


    “那老家夥並沒有傳授你們道法正統的修煉方式,一切全靠悟會,未有接受正確的引導也難怪會步入死胡同。”


    “所以特裏斯有辦法嗎?”阿托莉絲這是將希望全都寄托在對方身上了,倘若特裏斯也沒有法子,那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辦法的確有,隻是……”


    特裏斯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隻不過話才說了一半便選擇了改口。


    “罷了,就這麽辦吧,由我來充當一次引導者,重新構建起你與另一道意識之間的聯係。”


    似是在斟酌之後得出的結果,聽得這樣的回話,阿托莉絲興奮地當時就要從沙發上蹦起來。


    “我就知道,特裏斯無所不能!”


    “你好像在我提起之前,還把對方給忘了呢。”一旁的狼王看著阿托莉絲一陣汗顏,忍不住吐槽道。


    “有那回事?”


    對於阿托莉絲裝傻的行為,特裏斯倒是不以為意,隻是命她閉上眼放鬆心情,而後嚐試著將意識沒入內界。


    “人的意識存在最基礎的三層領界,而在此我將引領你行向至深。”四方傳來的聲音,將陷入沉淪的阿托莉絲喚醒。


    意識已然沒入內界,身體如靈魂般縹緲的感受令阿托莉絲感到微微詫異,視線直視前方,在極黑的世界裏一縷藍金色的光照亮了前進的道路。


    越過第一深層,世界化為一片火海。


    穿過第二深層,銀絲流線撕裂天空。


    抵達第三深層也仍未見止步,衝破人類的軀殼,步入更高層次。


    前方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何等世界,阿托莉絲不得而知,她隻清楚自己應當注視著那閃爍著微光的道路,毫不猶豫地向前邁進。


    身體、意識,仿佛就這麽活生生地煙消雲散,宛如沉入大海的水滴,進入無邊無際的黑暗,墜入無窮無盡的深淵。


    不止是人類本身,就連生命存在的方式都予以否定,扭曲,褻瀆至盡的理外。


    在那樣的世界中,人的意識不過是滄海一粟。


    心中強烈的思念,堅定的覺悟,絕對的誓言,在這裏也都不過是塵埃顆粒。


    這裏,就是這邊和那邊的境界線。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隻顧追光前行,漸漸的在少女重新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並未消亡之時,抬起頭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然站立在原初之門前。


    前方等待她的,終於是連深淵都不複存在,隻有虛無和虛空的理外世界。


    微光消散,一息尚存的意識,終於也將耗盡。


    在這片一切都不複存在,沒有任何形態的空間中,少女不經意間窺見了熟悉的背影。


    “巴……龍……?”


    或許隻是因為那是她絕對不會消失的理想。


    在這片不容許任何存在的世界之中,也仍然保持著堅定不移的身姿,等待著她的回應。


    “我回來了。”


    為早已不複存在的四肢灌注力量,本該消失的聲音也恢複精神。


    已然破散的意誌,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已不是特裏斯的呼喚,而是屬於阿托莉絲·格蘭德普的光明,作為在這深邃的黑暗之底,仍然為她指引方向的明燈。


    伸出的手籠罩在光耀之中,攜著內心深處具現的渴望,用盡全力推開了那扇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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