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血中夾雜著苦悶,髒器在破裂與愈合的邊緣徘徊不止。盡管治愈魔法加之恢複藥水能夠保證己身不會在短時間內喪失戰鬥能力,但比起肉身的痛感,精神的消弭顯然更為難過。隨之而來的苦楚,就算是阿托莉絲都未免感到身心俱疲。


    然而她別無選擇,流明賢者的每一擊都攜帶著人外的威脅,準確無誤的瞄準阿托莉絲的性命襲來。


    “啊啊啊啊——!”


    伴隨著歇斯底裏的怒吼,阿托莉絲抽筋剝骨才勉強躲過的致命的掌風至於空處,就連混沌的空間都難以承受的一擊,破碎虛空以其強硬之勢竟是硬生生開辟出一條遠去千裏的真空領域。


    但是,賢者的攻勢不止步於此,眼見的一擊,後自有三手五手,八之羽翼如利刃般開屏,接連不斷的連擊如同疾風驟雨瞬息而至。


    不,此般攻勢用疾風來形容可太過溫柔,那分明就是為了蹂躪一切而生的颶風。


    沉著的視線緊盯著來犯的威脅,僅僅眨眼的刹那,數以百計的攻擊便落在了阿托莉絲抵擋在前的靈劍身上。說實話,直麵那種程度的攻勢,自己居然還能夠正常的呼吸,在阿托莉絲看來甚至都已經稱得上是奇跡了。


    不過,過往的經驗也使阿托莉絲很快明白,自己能夠堅持到現在根本不是什麽巧合,而是源於賢者進攻的前提並非為她本身!


    “嘭——!”


    隨著賢者會心的一指落下,下一秒手中的靈劍便猶如被擊破的寶鏡,在阿托莉絲驚愕的目光下應聲崩碎。


    賢者的行動幻出殘影,不隻是千般係數的具現,還有淩駕於一切之上的絕對速度。額間的眼瞳閃耀光芒,在洞徹了少女欲圖的瞬間,進擊的手刀便已逼近她的前胸,祂將索取的不隻是阿托莉絲的性命,還有那至關重要的——簧!


    但縱使是這毫不留情的一擊,卻也仍然在千鈞一發之際化險為夷。


    刹那,如同詭雷爆炸一般,從高空投下抵擋賢者一擊的槍身四散出濃密的水霧。在見到水霧掀起的瞬間,阿托莉絲便明白,那並不是能夠阻斷賢者強攻的反製手段,而是一個提示,一個足以將她從死境完好歸還的「預兆」!


    在戰鬥中第一時間迫使阿托莉絲作出反應的永遠是身體,而不是思想,因其如此在她的意圖被賢者洞悉之前,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了起來。


    目視著從自己眼前脫逃,一閃即逝的霆光。賢者的起手式懸停在了半空,但並非出於詫異而中止的行動,四周彌漫的水霧在此刻凝結,迅速漫延的極寒在嚐試將神明的身軀固化。


    “原來如此……依靠水霧來預讀了軌跡嗎?”直視著閃現於不遠處的阿托莉絲,賢者冷靜地道破了她的決死之姿。


    隨後輕易地掙脫了寒冰的束縛,抬起頭看向了那個心如止水負劍懸空的男人。


    應該說不愧是光明神的第八眼,輕而易舉便看破了兩人帶著決死之念的戰術。


    正如祂的明察秋毫,阿托莉絲之所以能夠一次又一次地躲過必殺的一擊,其中確有玄機。那即是水念流劍意與雪痕之邀相輔相成的結果,利用水幻棱鏡以分光,為四周布置稠密的水霧結界在賢者眼中附上迷彩,使其錯誤地將水霧判斷為其狀態相似的徘徊周遭的混沌物質。


    而借由四周覆蓋的水霧,阿托莉絲能夠通過在激戰中提升到極限的直感來探測每一滴水。由此,在結界內的一切動向,阿托莉絲都能夠率先感知,並立即作出回避動作。


    就像是濃霧中的遠光燈,無論多麽神速的攻勢,隻要還存在出招的軌跡,就絕對無法逃避被阿托莉絲捕捉!


    然而,既然是計謀那就注定逃不過賢者的慧眼,就算是阿托莉絲的思想比行動慢半拍這一「缺陷」在此刻能夠成為影響賢者判斷的其一要素,但巴龍的思想兀自仍然存在被洞徹的風險,也便是眼下的結果。


    “不過那並無所謂。”


    這是巴龍的看法,計劃的製定與看破本就是博弈的一環,而且在賢者識破水霧結界之前,這個手段的作用早已體現。


    “自高向低乃方圓之器,原來如此,正所謂上善若水。無論麵對何等困難也不屈服,倒是很符合勇者的清廉之劍。但是,他並不是你!你不具備那個資格,無論再怎麽優秀,也不過是區區一介凡人。”


    沒有絲毫氣息的紊亂,甚至看不出任何激動的情緒,但賢者每字每句都切實地質問著男人,同時拔起地上的靈劍,向其揮舞的無數斬擊也確實地將他逼向死之深淵。


    靈劍的封切雖然繼承了靈劍的部分特性,但其強度卻不可相提並論,而且由於其不具備綁定效果,縱是賢者也能持起自如使用。


    手持的同為靈劍天流,與其交鋒阿托莉絲倒並不認為自己和巴龍的劍術會遜於賢者,可他們之間存在著極大的等級差距。那股差距可別說將技藝的差距填補,根本就是每一次的碰撞都需要付諸二人的全力。


    但即使戰況再如何不樂觀,巴龍的神情卻始終保持著從容。


    “嘭——!”又一把靈劍被擊碎,終於在與二人的拉鋸戰中,賢者覺察到了不對勁之處。


    由光明神之眼傳遞來的信息表示,雖然巴龍的心緒變化多端,但隱藏在最深層的希冀卻始終不離那所謂「機簧」;而阿托莉絲的想法則更不必多說,她一直都將巴龍的那番話銘記在心,在此之上除了戰鬥的意誌,所有的心思都托付予「簧」。


    不論是混沌不明的「欺詐師」,還是澄如明鏡的「劍士」,二者都將自己的命運交付給一個死物,這本身就極其不合理,而且「那個東西」在賢者認知中,分明不該出現於此世才對。


    而與此同時,在從賢者眼中捕捉到一絲警覺要素的巴龍,則在第一時間轉變了思路。


    雖然戰鬥至今看起來像是單純的拉鋸戰,但其實不然,戰鬥從一開始就呈現出單方麵的防禦,光是要撐過賢者的劍技就已經快要耗盡二人的全力。


    在巴龍看來,那根本不是什麽堅持,而是大難不死的僥幸而已。並且在這已然接近絕望的劣勢當中,對方的每一擊還在不斷地加速。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伴隨著賢者的介入,靈劍封切的消耗速度比一開始預想的要快太多,而至此三千靈劍已然損毀半數不止。


    於是在阿托莉絲幾乎快要消逝的意識之中,乘著男人意誌的劍擊之雨突入她的視野,穿過濃密的死亡氣息向著賢者猛然襲去。


    然而,令阿托莉絲甚至是賢者都意想不到的是,妄圖粉碎一切之劍擊的終點,並不是孤注一擲的鋒芒。


    最終抵在賢者頭頂的,是一把由寒冰構造而成的——火器!


    “在此之前,你所看到的都是巴龍·博卡爾的智慧,需要明白那並不是統籌的意誌,也遠不是凡人的全部。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這種東西在我們那裏被稱作——簧輪槍!”


    冷靜的視線透過寒冰的外殼,直視著其中的「簧」——人類科技的起源,說著不帶任何表情地扣下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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