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永定縣縣衙,擊鼓升堂。


    周縣令高居公案之後,左側是師爺,右側是葉楓。


    葉楓雖然不是縣衙的公職人員,但這起案件能有如今的進展,一切都多虧了他的分析,而且有的案件細節,也隻有他清楚,周縣令這才破例讓他進行旁聽。


    公案之下,左右兩側立著兩排衙役,武騰、範愛兩名捕頭握著腰刀,位列其中。


    中間跪著的便是船夫胡三。


    “啪!”


    周縣令猛地一拍手中的驚堂木,仿佛要把自己這幾日的怒火全部都宣泄出來。


    “大堂之下,下跪者可是船夫胡三?!”


    胡三麵色從容,十分鎮定,拱手回答道:“草民正是胡三。”


    周縣令微微轉頭,看了一眼案側的葉楓,心中底氣十足,扯開嗓子大喝道:“好你個胡三!竟敢謀殺陳奇!如今證據確鑿!還不從實招來!”


    胡三被這一嗓子嚇的一顫,麵露驚恐:“青天大老爺!草民冤枉啊!草民冤枉啊!”


    周縣令冷哼一聲,目光落在了公案的簽上。


    縣衙的桌案上擺著紅簽和綠簽,紅簽為刑簽,是下令動刑時用的,綠簽為捕簽,是下令捕人時用的。


    周縣令很是從容地拿起一支紅簽,瀟灑地向下一拋,喝道:“事到如今還敢大喊冤枉!來人啊!先給我重打三十大板!”


    堂下的胡三一聽到要用刑,立刻換了一張無辜臉,不停地磕頭:“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望大人明察!”


    葉楓坐在一旁,全程沉默不語,這個周縣令的審案過程簡直沒眼看。還什麽都沒有詢問,什麽證據都沒有出示,就要上刑來個屈打成招,他是多麽著急想要這份政績啊。


    有了之前葉楓的分析,周縣令可謂是胸有成竹,眼下見胡三拒不承認謀殺陳奇的犯罪事實,胡子都要氣歪,髒話已經到了嘴邊。


    眼看周縣令就要在公堂之上口吐芬芳,葉楓趕緊朝他比了一個息怒的手勢,周縣令這才把到嘴邊的髒話咽了回去,吩咐武騰捕頭把證詞拿出來。再將那天葉楓的分析加工一下,進行二次創作,有模有樣地複述出來。


    “大膽胡三,殊不知百密終有一疏,你開口便喊陳娘子,定知房中無丈夫!如今本縣已經找到了陳奇的屍首,就在你撐船的河中!你還有何話講?!”


    周縣令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完美分析當中,不料公堂之下的胡三給他迎頭潑了一盆冷水。


    “草民聽不懂大人的話,草民從始至終都沒有見過陳奇……”


    “啪!”


    周縣令再次怒拍驚堂木,眼睛都快瞪出血來了:“好你個胡三,事到如今還敢巧舌如簧,當堂抵賴,來人啊,給我上刑!上刑!”


    在這個缺乏現代刑偵技術、人們對於證據鏈也不那麽重視的年代,動刑往往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有時確實會出現一些奇效,得到一些重要線索。


    但也存在一個明顯的弊端,容易出現屈打成招。


    這是一個時代獨特的刑偵手段,利弊皆有。


    幾名衙役立刻上前,把胡三按在地上,兩人上前壓住他的肩膀,兩人高舉手中水火棍。


    很快,啪啪的笞刑聲音和胡三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公堂。


    三十大板行刑完畢,胡三已經皮開肉綻,血染衣衫,整個人癱在地上不停地顫抖。


    “大膽胡三,這裏是縣衙公堂,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免遭皮肉之苦!如再敢抵賴,本縣定大刑伺候!絕不容情!你要考慮清楚!”


    公案之後,周縣令沉著臉,大手一揮,屏退左右行刑的衙役。


    三十大板招呼在身上,胡三果然老實了許多,他氣若遊絲,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大人……我招……我全都招……”


    周縣令冷哼一聲,心中也暗自鬆了口氣,驚堂木一拍,怒斥道:“還不從實招來!”


    胡三趴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道:“大人,草民確實見過陳奇,那日我們相約在渡口見麵,陳奇也按時赴約。像往常一樣,我撐船帶他去臨城……可是船剛走沒多遠,河麵上刮起了一陣怪風,將陳奇的帽子吹入河中,陳奇伸手去撿,腳下沒站穩,一個跟頭便墜入河中。那天的河水很急,陳奇直接就被河水衝走了……草民一時慌張,正想要施救,陳奇已經不見了蹤影……大人,陳奇是溺水身亡,和草民無關啊!望大人明察!”


    這一番說辭,讓周縣令有些措手不及,他本以為胡三會承認自己見財起意,謀殺了陳奇的事實,卻萬萬沒想到會出現意外落水的情況。


    周縣令轉頭瞟了葉楓一眼,頓時有些心虛。


    葉楓坐在那裏,目光緊緊盯著胡三,若有所思。


    見葉楓沒有反應,周縣令心中更慌了,怒拍驚堂木,嗬斥道:“大膽胡三,竟還敢巧舌抵賴!來人啊,杖責三十!”


    三十大板雖然不足以要人性命,但再加三十大板就不一定了。周縣令也隻是想讓他坦白承認,並不想動刑,但現在局勢僵到這了,騎虎難下,也是沒有辦法。


    聽到要繼續動刑,胡三連聲求饒:“縣令大人!草民真的冤枉!大人就是打死草民,草民也沒有殺人啊!”


    “你!”


    周縣令一時語塞,手中的紅簽扔出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他再次向葉楓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葉楓能給一些建議。


    但身邊的葉楓就像是睡著了一般,依舊是一言不發。


    周縣令無奈,隻得收回手中的紅簽:“來人啊,將罪犯胡三收監,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審!休堂!”


    “威——武——”


    周縣令大袖一揮,起身離開。


    葉楓看著周縣令氣衝衝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跟著起身離開。


    ……


    縣衙,後堂。


    周縣令背著手,在屋子裏踱來踱去,下麵站在武騰、範愛兩名捕頭,葉楓則站在一旁,依舊一言不發。


    周縣令自顧走了一會,目光掃過武騰、範愛兩人,正要口吐芬芳,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接著,他把目光投向了葉楓:“賢侄啊,今日在公堂之上,為何一言不發啊?”


    葉楓微微一笑:“周縣令難道想屈打成招?”


    “這……”


    周縣令一時詞窮,沒好氣地背過身去,走到桌前拿起茶碗猛喝一口:“本官要是想屈打成招,那三十大板就直接打在他的身上了……可胡三拒不承認,又有什麽辦法?”


    葉楓抿了抿嘴,上前一步:“三年的時間,胡三要是見財起意,不會等到今天,這其中一定還有隱情。”


    “賢侄,你有什麽主意?”周縣令慢慢轉過身來,語氣出奇的溫和。


    葉楓捏了捏下巴,幽幽開口:“我要見見陳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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