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依舊沒有看見冬靈的身影,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但院子裏的一切,似乎又刻意提醒著眾人,冬靈真的存在過。


    “要不,咱們上街去找找她?”


    事到如今,林夕瑤也從葉楓的臉色上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緊張,心思不由地往葉楓的思路上去想,也許冬靈真的出事了。


    “這麽大個神都城,去哪找啊?”葉楓表現的有些愁悶,坐立不安。


    “她不會走太遠,興許能碰上呢?”林夕瑤朝葉楓投去火熱的目光。


    葉楓深深吸了一口氣,眉眼低沉,點了點頭:“也好,那去碰碰運氣吧。”


    兩人打定了主意,準備去街上尋找冬靈。


    剛剛起身,院門就被推開了。


    兩人一同朝著院門看去,眼神中滿是期盼,可院門打開的一瞬間,兩人立刻緊張起來。


    推門的不是冬靈,而是穿著九星司製服,掛著龍雀刀的麵癱哥和中風哥兩人。


    大家都是熟人,本沒什麽,但龍雀刀的出現,已經證明了兩人的來意。


    九星司有任務了。


    麵癱哥邁步走進院子,雙手捧著一套疊得整齊的銀黑色製服,中風哥手裏則捧著另一把龍雀刀。


    兩人來到葉楓麵前,冷聲說道:“葉楓,有任務了,跟我們走。”


    “任務?”葉楓一愣,心中那份不祥的預感更重了。


    “這是你的製服和龍雀刀,跟我們走吧。”


    麵癱哥把疊好的製服遞到葉楓手裏,中風哥也在同一時間將龍雀刀遞了過去。


    這是葉楓的裝備,一直留在幻星閣。


    院子裏,葉楓換好了九星司製服,急忙問道:“什麽任務?”


    “先走吧,路上再說。”麵癱哥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中也沒有任何情緒,轉身便往外走。


    葉楓有些茫然,看了看身邊的林夕瑤。


    林夕瑤同樣茫然,回看著葉楓。


    九星司突然上門,準沒什麽好事,上次也是這兩個人,把葉楓抓過去一頓審問。


    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發生,林夕瑤絕對跟過去看看。


    “我跟你去吧。”林夕瑤收回目光,急忙跟了上去。


    中風哥聞聲回頭,朝林夕瑤比了一個站定的手勢:“這是九星司安排給葉楓的任務,林大小姐你=就不用參加。”


    林夕瑤停下了腳步,她知道九星司的規矩,也知道任務代表著什麽。


    ……


    幻星閣門前,十幾名九星司銅牌整齊有序地排成兩排,金牌季昭陽在青石台階上來回踱步,一會兒看看太陽,一會兒看看地麵,像是等待著什麽。


    葉楓跟著麵癱哥和中風哥的步伐,來到了季昭陽麵前:“季大人,葉楓來了。”


    季昭陽看著葉楓,將一份牌票遞給他,朝他露出一個滿意的眼神:“今天的任務,是抄家。”


    抄家?!


    葉楓吃了一驚,九星司緝掌刑事,抄家是主要工作之一。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抄家這種事為什麽要叫上自己。


    他低頭看了看牌票,仔細閱讀著上麵的公文。


    這次抄家的對象,是工部員外郎,謝元直,從六品上。以貪汙瀆職的罪名抄家充公,革職流放。


    謝元直的兒子便是謝新誌,那次叢林刺殺之後,謝新誌便被季昭陽帶到了九星司地牢嚴加審訊,現在看來,是有結果了。


    這一刻,葉楓明白了,這是謝誌新刺殺案的後續,也是九星司對影哨衛的一次清算。


    季昭陽讓葉楓參加這次任務,首先是要讓他知道,九星司在保護他,他的事,就是九星司的事。其次,是要讓影哨衛知道,九星司有能力讓他對抗。最後,也是在告訴影哨衛,葉楓這個人,他們動不得。


    想到這裏,葉楓竟然有種莫名的感動。


    領了牌票,葉楓便跟著九星司的隊伍,朝著謝元直府上出發。


    路上,中風哥對葉楓說道:“怎麽樣,九星司夠給你麵子吧?他們敢欺負你,九星司就敢讓他們全家流放,得罪了九星司,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葉楓嚴肅地點了點頭,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該如何報答宋爸爸的這份恩情。


    麵癱哥也在這時湊了上來,囑咐道:“你是第一次參加抄家這種任務吧,別緊張,咱們是按程序辦事,有什麽不懂的,我就問我,我都參加好幾次了。”


    中風哥聽完,嘴巴一撇,冷笑一聲:“你確實是參加好幾次了,哪一次都撈了不少好處,最後確實鐵公雞一毛不拔。”


    麵癱哥趕緊對中風哥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你瞎說什麽呢?你拿的少了?”


    “我沒請你去教坊司?”中風哥狠狠地白了一眼。


    兩人的鬥嘴還在繼續,葉楓也隱隱從兩人的對話中了解到了一些,這兩個人肯定在抄家的過程中手腳不幹淨,偷拿了不少東西。


    用中風哥和麵癱哥兩人的話來說,這叫在合理的範圍內給自己謀求一些合理的利益,然後合理地去教坊司瀟灑。


    反正他們拿的都是犯官的銀子,既然是貪汙受賄,那麽銀子的來源肯定不幹淨,說不定都是犯官榨取的民脂民膏。


    拿著這些民脂民膏,再花出去,就叫還利於民。


    教坊司又歸吏部管轄,把銀子花在教坊司,也算是用另一種方式還給了陽寧國庫。


    這叫曲線救國。


    三人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次參與抄家行動的隊伍,一共有十人,季昭陽沒有帶隊,隊伍中職位最高的便是中風哥和麵癱哥兩名銀牌,包括葉楓在內的其餘八人都是銅牌。


    但這隻是其中一隊,通常情況下,執行抄家任務,至少要有兩隊,而且這兩隊要隸屬不同的金牌。


    也就是兩位金牌各派一隊,一同執行抄家任務,主要是為了讓兩隊之間互相監督,防止上下通融包庇,做出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情。


    互相監督,互相檢舉,然後互相閉一隻眼,大家一起拿點好處。你拿了,我也拿了,按照相對論來說,就等於大家都沒拿。


    隻要在規矩範圍內的好處,拿了就等於沒拿。


    除此之外,還會有當地縣衙的吏員參與,不過衙役的工作隻是幫忙計數,整理財物,並沒有什麽主要工作。


    等葉楓他們來到謝府的時候,另一隊九星司已經到了,並且配合衙役進行財物清點工作。


    院門口,麵癱哥出示了自己的牌票,表情有些不悅。


    對方也是一名銀牌,和麵癱哥平級。


    他一邊檢查牌票,一邊笑道:“你們遲到了。”


    “我們是按時來的,是你們提前了。”麵癱哥反駁了一句。


    他心裏很是不爽,本來就應該是兩隊一起來,然後一起拿。現在倒好,對方提前來了,一番挑選之後,自己根本拿不到什麽東西,隻能撿剩下的。


    本來這種事情就是互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持一個微妙的平衡,但現在,對方把這個平衡打破了,不合情也不合理。


    “牌票沒問題,你們進去吧。”銀牌笑了笑,將牌票交還給了麵癱哥。


    但在麵癱哥眼裏,這個笑容,分明是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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