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什麽心情,懷意蘊來找杜婉娘,就是讓她重新在他的身邊。


    他直接說道:“你是心魔,你就該在我身邊。”


    杜婉娘一臉莫名其妙,“你是不是賤得慌啊!”


    以前就天天想著消滅心魔,現在又要心魔在身邊。


    人有時候就是莫名其妙的。


    懷意蘊被嘲諷,心裏居然沒多生氣,有一種麻木的淡然感,甚至有一種踏實感。


    懷意蘊自己都覺得賤得慌。


    他甚至有些耍賴道:“難道你就能丟下一切,真就能做到逍遙天地,我們之間的愛恨糾纏,就注定我們之間要糾纏到死。”


    “你想丟下我,逍遙天地,注定是不可能的。”


    杜婉娘歎息一聲,這跟離婚有什麽區別呢,一方非要離,一方就報複性不離,非要拖著,絕不讓對方好過,哪怕自己也不好過。


    本來因果都了了,可懷意蘊這麽糾纏,就產生了新的因果。


    那就要斷了新的因果哦!


    杜婉娘並不生氣,甚至笑吟吟的,如往常溫柔恬靜的模樣,她的皮膚在陽光下,幾乎是透明的。


    裏麵沒有血肉筋骨,毫無生機。


    懷意蘊看著她的笑臉,愣了愣,覺得她還是如往昔般。


    他們之前是恩愛夫妻,這般笑臉和淡然很正常,但如今,已是千帆過盡,隻剩仇恨。


    她憑什麽這麽淡然,隻有他,這麽痛苦。


    懷意蘊對她說道:“你說我不能強大,我就強大給你看。”


    杜婉娘:……


    聽在耳朵裏就是,你的強了!


    真下頭啊!


    杜婉娘有些無奈問道:“那你要我怎麽做?”


    懷意蘊:“和以前一樣。”


    杜婉娘:“怎麽一樣,和以前一樣保護你,希望你開悟覺醒,希望你真能成就無上大道?”


    懷意蘊匪夷所思看著她,心魔在說什麽鬼話?


    什麽保護,什麽殷切期盼?


    他所感受到的隻有折磨,陰陽怪氣,神出鬼沒,讓人心不得一刻安寧。


    同一件事,人和人之間的感覺千差萬別。


    心魔說的東西,懷意蘊不相信,從一開始,心魔就是來摧毀他的心誌,即便到了現在,他也不相信。


    可懷意蘊不相信心魔,但又要心魔在身邊,跟有病似的。


    反正病得不輕。


    杜婉娘歎息:“可我現在不想和你糾纏了,我好不容易重新開始了,你又要來糾纏,真讓人討厭啊!”


    懷意蘊咧了咧嘴角,“那我們就注定要糾纏。”


    杜婉娘清亮的眸子看著他,定定的,不說話。


    “走吧。”懷意蘊開口道,“要來我背上嗎?”


    心魔懶得很,往常都是掛在他身上。


    “噗嗤……”


    杜婉娘突然噗嗤笑出聲,笑靨如花,眼中笑意蕩漾,“懷意蘊啊,你到底是恨我,還是愛我,還是愛恨糾葛,卻離不開我。”


    人真的太奇怪了,即便痛苦,可也沉溺在痛苦中。


    他是如此憎恨心魔,恐懼心魔,除之後快,現在又是在作甚呢。


    本來心魔沒了,懷意蘊就此作罷,因果也算消了,就此再無糾葛。


    懷意蘊麵色淡漠:“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無需你多言。”


    麵對心魔的諷刺,懷意蘊能做到心平氣和了,也算是一種進步了。


    杜婉娘開口道:“可是你做的這些事情,讓你距離無上大道越來越遠。”


    懷意蘊又額外多做了一些事情,產生的漣漪又蕩漾出新的因果。


    而因果一旦產生,就不會輕易停下來,就像石頭落入水中,蕩漾出波紋來。


    隻要不去管,總會停下來的,但懷意蘊就是不斷往裏麵扔石頭。


    還太上忘情大道,連無為都做不到,就這樣的悟性和心性,悟個雞兒的大道哦!


    你悟不了太上忘情大道,我說的。


    懷意蘊:“我不會相信你的話,任何一句。”


    “如果你的目的是摧毀我的心誌,那麽我承認,你做到了,但我要你看著,看著我成長成你否定的樣子。”


    杜婉娘依舊搖頭,“哎呀,你為什麽要向我證明,我不過是心魔而已,你向我證明什麽,你可悲到像心魔證明你的厲害?”


    “你的自信就這麽淺薄嗎?”


    懷意蘊的行為就是在左右互搏,莫名其妙。


    “你說你的心智沒問題,但你的思維已經開始混亂了?”


    “相公啊,你真讓人失望啊!”


    “閉嘴,閉嘴!”懷意蘊躁狂道,粗暴打斷了她的話,“我是玄陽宗天之驕子,我天賦極佳,實力出眾,你有什麽資格評判我。”


    “走,走……”


    杜婉娘隻是看著她,靜靜地看著發瘋的人,讓懷意蘊特別痛恨。


    “你將別人逼瘋,然後在一旁冷漠看著,鄙夷發瘋的人,心魔,便是如此惡毒陰狠。”


    懷意蘊滿臉憎惡痛恨道。


    這是心魔,不是杜婉娘,杜婉娘不似這陰毒。


    杜婉娘反問道:“那你為何要讓我回到你身邊呢?”


    和痛苦生長在一起嗎?


    懷意蘊臉上閃過一絲迷茫,心底隻有三個字,不知道,不知道……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欲望和絕望之爭,讓他的心已然成了一片廢墟。


    他行走在廢墟中,想要從裏麵找到什麽東西。


    他找到了,心魔……


    哈哈哈……


    心魔摧毀了他的世界,可他的世界裏,卻似乎隻有心魔。


    為什麽隻有心魔,不知道,他不知道……


    “走……”懷意蘊伸手抓住了她胳膊,感受到了冰涼觸感,他愣了一下,“你,你……”


    他以前抓不住心魔,可現在,碰到了心魔,懷意蘊像被燙了一般,縮回手。


    心魔,她是心魔麽?


    碰到了心魔,懷意蘊油然感覺生出了恐懼,一股涼意彌漫全身。


    他瞳孔顫抖看著心魔,喃喃道:“心魔,心魔真的能回到世間嗎?”


    “心魔,心魔,心之魔,怎麽會存在呢,它隻存在於修士的心裏,怎麽會出現呢?”


    心魔重返人間,證明他失敗了,他的命運注定了嗎?


    懷意蘊倒退了兩步,麵上各種情緒閃過,不甘,痛恨,怨懟……


    “不,不,這是假的,都是假的……”


    “這是心魔的詭計,它蒙蔽了我的感知,我根本沒有觸碰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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