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唐婉看見了封北寒不加掩飾的笑。


    封北寒如此輪廓分明的臉,笑起來竟也如此溫和。


    像是冰雪消融後,露出的青翠竹葉,繾綣的勾著往日的雪水,卻又挺挺立著,迎著未來的春日暖陽。


    唐婉隻呆愣了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封北寒的懷念亦是轉瞬即逝,隻是收下了那半個紅薯。


    唐婉三兩下啃完剩下的,邊看著封北寒吃的慢斯條理。


    “妾身還以為,王爺定是金尊玉貴,吃不得烤紅薯這般粗糧的呢。”


    “邊疆重地,草根樹皮也是能吃的。”


    “那該如何吃?”


    唐婉好奇的問,封北寒便從善如流的應答,時而隻字片語,時而是幾句完整的話,倒是唐婉聽得認真,問的也認真。


    昨日還如冰雪封鎖的馬車,今日倒是多了些人氣兒。


    唐婉終究不是自由自在的鳥兒,十分珍惜的聽著封北寒口中的五湖四海。


    而無人同封北寒聊過去,隻當他是睥睨天下的戰神,目光永遠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倒是無人知曉,他談起舊事,回想起所見的山川湖海,也是能帶著幾分雀躍的。


    一路匆匆。


    等兩人下了馬車,唐婉雖聽得意猶未盡,卻還記得該做何事。


    “入夜,妾身便去賭莊走一趟。”


    “今夜本王有事,守一陪你同去。”


    封北寒回應,兩人在大門前分道揚鑣,倒是沒有半分的留戀。


    剛才還熱絡說話的兩個人,霎時形同陌路。


    小檀都不由得驚詫:“王妃怎的不繼續聽王爺講故事?”


    “那不過是閑暇之餘打發時間的玩意兒,如今還有正事要做,自然不能繼續聽下去。”


    唐婉淺笑,踏入了長明苑小憩,等著夜裏出行。


    等到夜色降臨。


    唐婉恍然睜開眼,黑袍加身,帶著守一去往賭莊。


    路上,守一攥緊了手指,手心直冒汗:“王妃,我能見見那位安大夫嗎?”


    “她從不露麵,你怕是要失望了。”


    唐婉如舊敲開了賭莊的門。


    打開門的仍舊是吊兒郎當的乞丐。


    乞丐邪笑著打量她,又看了一眼她身後跟著的守一,調侃道:“嫁出去的姑娘,便如拴上了鎖鏈鐐銬,半點兒掙脫不得。”


    換來唐婉輕輕的一瞪。


    守一的臉色微變,長刀霎時抵在了乞丐的脖頸上:“休要胡言。”


    “沒人告訴你,賭莊裏見不得刀槍……”


    乞丐揚眉,唐婉卻扔了銀子到他懷中,生生止住了他剩下的話。


    “久病不愈的藥,兩副,要安大夫親手製的。”


    “看在銀子的麵子上,明個兒老地方取。”


    乞丐懶懶收了銀子,將他們往外趕。


    守一收起長刀,實在想不通學士府的嫡女,如今鎮北王妃怎麽會去那種鬼地方,又怎麽會認識這種胡說八道的人。


    倏地,唐婉在王府的後門前停下了腳步:“守一。”


    守一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竟看見兩個黑影蹲在王府牆根處,蠢蠢欲動。


    守一趕緊將唐婉推到牆壁之後躲藏起來:“王妃就在此處,屬下去……”


    “別。”


    唐婉趕緊拽住了他的袖口,解釋道:“京城裏,皇帝眼皮子底下,怎會有人到王府牆根裏蹲著。且還不知道那是進去偷盜的賊人,還是等著裏應外合的眼線,若是裏應外合的人,你此去,便是打草驚蛇。”


    守一聽了她的話,不敢貿貿然上前,隻是等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還真有個小廝拎著泔水桶走了出來。


    唐婉鬆開了守一。


    守一了然,健步衝上前去,身影如飛,直接將小廝和兩個賊人都齊齊撂倒在地,斷了兩個賊人的腿,將那小廝給拎起來:“說!你夜裏出來見賊人是……”


    “他想自盡。”


    唐婉出聲提醒。


    守一一愣,趕緊卸了那人的下巴。


    唐婉當即驚呼了一聲:“我隻聽話本子裏說,刺客被發現了就要服毒自盡,沒想到還真的能藏毒呀,剛才那聲,我也是猜的呢。”


    “……”


    守一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


    原來王妃沒看出他藏沒藏毒,隻是隨口叫了一聲。


    很快,守一叫來人將三人都帶回府中。


    唐婉悠悠回長明苑,還未踏入院中,便撞上了信步而來的封北寒。


    她簡單的將剛才的事情一一告知。


    封北寒便拽住了她的手腕:“所以呢?那小廝嘴裏藏毒了嗎?”


    “王爺,您應當先該問問那小廝做了什麽。”


    唐婉無語,這鎮北王怎麽不會問重點?


    封北寒則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將她鬆開:“好好休息。”


    唐婉揉了揉發紅的手腕,回去屋裏睡覺。


    而另一邊。


    封北寒來到前廳,守一正從小廝的嘴裏掏出一顆毒丸:“王妃歪倒正著對了,他竟然真的藏著毒。”


    那可不是歪打正著。


    封北寒冷眼,那分明是唐婉發現了小廝的異處。


    “此人,是做什麽的?”


    “這小廝名叫李二,是後院燒火做飯的幫手,一直在王府裏住著。但那泔水桶外,藏著的分明是王爺桌上的一封密信,寫的是邊疆安插眼線的事兒。”


    守一回應,將他帶出來的字條也一並拿出來。


    “廚房幫手,怎能到本王書房裏去?”


    守一登時汗如雨下:“屬下不知。”


    後院的事情,他可從來沒有插手過,怎麽可能會知道。


    封北寒捏了捏眉心,沒想到回京三月,鎮北王府看似鐵板一塊,實則已經是漏了底的篩子。


    這幾個月裏遲遲沒有理睬。


    他隻是想看看如今的新帝,是否能容得下。


    如今看來,帝王的猜疑大過一切,竟是不惜得讓他買通王府裏的人,甚至蹲牆角,多番挑釁。


    “罷了,你能耐心等待,發現眼線,已然不錯。”


    守一反而將頭埋得更低,羞愧難當:“並非是屬下之功,方才多虧了王妃夜裏瞧見,與屬下說明可能是眼線接頭,才在外麵蹲守,這才沒有打草驚蛇。”


    封北寒指尖一頓,且不說唐婉為何要幫自己。


    單說,她並無武功根基,卻能比守一更早發現不妥?


    這究竟又是為何?


    小狐狸身上的秘密,未免太多了些。


    良久,他才捏了捏眉心。


    “去審訊這三人,明日,本王會徹查王府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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