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身後的雲心將琉璃燈盞接下,安分的提著站在唐婉的身後。


    單雅圖這才收回了目光,沒事人一樣帶著人離開。


    唐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可也說不上來。


    “你很喜歡夏國使臣給的東西?”封北寒問。


    “談不上喜歡。”


    與其說是喜歡,她心裏更多的是對夏國使臣的懷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可她身為鎮北王妃,又是大學士之女,於公於私都不會和夏國扯上什麽關係。


    “帳篷已經整理齊備。”遠處有侍從在喊。


    封北寒便帶著唐婉回到帳篷之中,帳篷裏總是沒有平日屋舍方便,但東西卻是應有盡有,唐婉是習慣沐浴更衣再安睡,可看著角落裏的封北寒,一時愣住。


    平時在府裏,大都是她沐浴之後,封北寒才過來。


    但是現在,她難不成要把封北寒叫出去?


    若是在王府裏請求一番倒還好,但是如今各處的人都看著,封北寒一旦出去等著,豈不是讓人說閑話麽。


    唐婉的目光落在屏風上,見這屏風還算是厚實:“備水。”


    罷了,他們都已經是夫妻,封北寒之前也沒少看她,即使再被看也不會掉塊肉!


    隻是一想到之前在學士府裏的場景,唐婉仍是不自覺的避開封北寒的目光。


    那一次的觸碰,不算。


    雲心和小檀匆忙準備了熱水而來,封北寒半靠在榻上,聽著屏風的另一邊嘩嘩水聲,眼見幾件衣裳掛在屏風之上,熱氣氤氳間,隱約還能看見那屏風透出的人影。


    玉臂纖長,隨著她低聲吩咐雲心的聲音,還能見那如山如畫的眉目側影微動。


    雲心目不斜視,還想放些花瓣,卻聽唐婉吩咐:“將周大夫送來的藥草倒入桶中。”


    唐婉長舒一口氣,嗅著淡淡的藥草香,倒是十分滿意,她果然還是不喜歡花果香,更親近於草藥。


    唐婉勾唇,微微仰起頭來,烏發如瀑布落於木桶邊,水色間還能看見那雪白山巒般的美景,水珠滾落,生生叫雲心都看紅了一張臉。


    唐婉不解的歪了歪頭:“怎的紅了臉,替我盤發吧。”


    “是。”


    雲心略有緊張,回過神來,一點點將烏發勾起。


    卻不知屏風的另一邊,封北寒耳邊都是那細細流水聲,聽她輕聲細語,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一日她在自己手下,嗚咽如貓兒,緊緊裹著衣衫床褥的可憐模樣。


    食髓知味,欲火難消。


    封北寒丹田向下都隱隱發熱,當即站起身來,朝外走去,吹吹夜風。


    唐婉聽見那細微聲響,權當沒聽見,閉目養神,等著雲心慢慢伺候。


    等到夜裏,唐婉半夢半醒才見封北寒歸來。


    甚至被封北寒滿身寒意驚到,忍不住睜開眼:“王爺……”


    那聲音軟糯,叫封北寒的動作一頓,複而隻將人重新摁回錦被之中:“睡吧。”


    “……”


    睡就睡你捂我嘴做什麽!


    唐婉霎時清醒過來,可在封北寒身邊睜眼沒多久,她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未曾聽見黑暗裏長長的一聲歎。


    翌日,秋獵大典開始。


    以皇帝為首,群臣躬身祭祀於天。


    他國使臣們都紛紛頷首,並不行禮,隻聊表心意。


    祭祀大典一結束,眾人回到席間,唐婉曾看過封北寒的謀略,側頭詢問:“今日祭祀大典,隻射一隻瑞獸祭天即可,想來不會待很久吧。”


    “祭祀大典上,還要其他國家獻禮。”


    封北寒說完,看向角落的幾個部族,已經有人帶著寶貝走上前來。


    唐婉點頭,她倒是不在意他國送了些什麽,隻等著秋獵的時候囑咐唐雲州。


    唐婉百無聊賴的品茶,封北寒卻見黎明部落首當其衝,上前幾步:“黎明部落以白狼為尊,今年特意尋了七隻白狼奉於天啟上朝,還請天啟日後多多庇護!”


    “不錯。”


    封馳頗為滿意,這黎明部落是將整個忠誠都獻給了天啟啊。


    夏國使臣卻輕蔑一笑,一直等到其他人都送完,才隻帶著一個木盒走上前來。


    “夏國與天啟邦交友好十數年,吾皇特意送來我夏國最好的東西!奉於天啟!”


    話音剛落,單雅圖將木盒打開。


    絲絲流光在這青天白日之下,亦是絢爛奪目。


    唐婉猛地抬起頭來,指尖不自覺的收緊,看著那木盒之中一半個巴掌大的花蕊,見其上流光溢彩,七色光輝如雲霧纏繞,分明是花朵模樣,卻猶如活物!


    唐婉幾乎擰碎手中杯盞。


    玄靈花!


    在座眾人無不驚呼,隻當此物是神物!


    就連封馳的眼神都微變:“此物是……”


    “此物名曰玄靈花,聽說玄靈花出現,乃是祥瑞之兆。”


    單雅圖微微抬著下巴,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之下,又緩緩的將這木盒蓋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此物少墮凡塵,還請天啟皇帝收下!願我們夏國與天啟友好百年!”


    封馳心中巨震,連連說道:“夏國有心了。”


    而不僅是封馳,就連知道玄靈花的封北寒,眼神都有些怪異。


    即使現世少有人見到玄靈花,可於各國來說,玄靈花世所罕見,據說服用之人可通天地,乃是靈物,可不僅僅是單純的祥瑞之兆。


    但凡知道玄靈花的價值,就無人願意輕易拱手讓人。


    更別提要將這東西送給敵國!


    大臣們議論紛紛,卻有人突然低聲提到:“夏國莫不是不知道玄靈花的效用?”


    聽及此處,天啟的人都緘默不語,免得露出驚愕的模樣,反倒是叫夏國的使臣後悔將玄靈花送到天啟來。


    唐婉看著禮官將玄靈花收好納入庫房之中,眼神一變。


    隻要拿到了這個玄靈花,她七日寒的痛苦就可以解開。


    夏國使臣回到席間時,還深深看了唐婉一眼,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極其淺淡的微笑來。


    等到入夜時,唐婉遞了一杯安神茶給封北寒,隨他至榻上安眠。


    聽到他呼吸逐漸平穩,似乎是沉沉睡去,唐婉方才變了眼神,翻身而起,換上了一身夜行衣,朝著庫房而去。


    而在她背後,封北寒卻緩緩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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