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倒像是個殺人狂。


    唐婉豎著耳朵聽,心裏卻想了半天,也不想出來暗莊什麽時候有這麽一號人物。


    麵上,她則是眉頭輕輕一挑:“你們到底是讓我來幫忙的,還是讓我送命的。這位大人脾氣這麽差,要是我瞧見他真容,他也殺了我,我豈不是白白跟你們來了一趟。”


    老板娘這才轉過頭來,仔細打量著唐婉,見她獨眼,脾氣似乎也不太好,趕緊捏著團扇出來,勾搭著她的肩膀。


    “安大夫這說的是哪裏話,您可跟那些不長眼的東西不同,您這一身毒術了得,給我們暗莊年年賺上十來萬兩的金銀,就算那位大人真要殺你,李壯也得用命給你擋一刀的。”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兒!”


    李壯朝著老板娘狠狠啐了一口,不耐的往外走去,“人帶到了,我先跟宋老大交差,惹出什麽亂子你們自己收拾。”


    說完,李壯帶著人罵罵咧咧的走了。


    老板娘低笑了兩聲,殷勤的帶著唐婉上了天字一號房,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唐婉可沒想閑著,一把拽住了老板娘。


    “我沒時間跟你們暗莊的人耽擱,一日之內,要我做什麽事情趕緊說,不然,我馬上帶著學士府的通關文牒離了天啟,找個安全地方過日子。”


    老板娘一驚,還想上前勾搭她肩膀說兩句好話。


    唐婉卻反手將人打開:“我才在學士府裏吃了癟,挨了打,你再胡咧咧什麽,我也不會輕縱了你。”


    她眼底泛著森森的寒意,周身的空氣似乎也凝結成霜。


    老板娘一時被震懾住,想到這位安大夫也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兒,當初還能有個小乞丐在下麵勾著她,如今沒了小乞丐,安大夫疑心又重,偏偏還是個慣會用毒的。


    她可招惹不起!


    老板娘眼一橫,退開兩步:“我這就去跟那位大人說,安大夫且好好休息。”


    “等你消息。”


    唐婉這才收斂了神色,剛端起杯盞,就發現了什麽,狠狠將手裏的杯盞和茶水都摔在地上,冷聲道,“別在我麵前用軟骨散,這毒是我四年前做的,難道你以為我認不出來?”


    “這不是就是試探麽,暗莊的規矩。”


    老板娘悻悻的退了出去,將門關上,還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這安大夫好強的氣勢,行事說話都厲害的很,這得虧不是敵人,不然可真難辦了。”


    “老板娘,那位大人如今不見人,咱們就這麽貿貿然的過去,會不會……”


    “怕什麽!那位大人不一直都想要找個會用毒的嗎?如今找到了,她還樂的慌呢。”


    老板娘趕緊打發了好幾個人過去叫人。


    ……


    傍晚時分,唐婉坐在屋中將毒物都整理好,就聽見輕輕的敲門聲。


    “那位大人答應了見您,可不能和您見麵,隻趁著今日月黑風高,請您到山上別院裏說話。”


    是老板娘的聲音。


    唐婉嗯了一聲權當是應下,隨手拿了一把小刀和毒瓶子帶著,跟著老板娘出了風來客棧,上了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來到山上的別院。


    整個別院裏都占滿了護衛的人,可沒有一處有亮光,所有人都藏匿於黑暗之中,如同鬼影來去。


    倒是老板娘貼心,給她準備了個能提著的油燈,用了兩層青色的琉璃罩子遮住,讓燈火能照亮路,卻不會照亮太大的範圍。


    唐婉跟著老板娘走在廊下,陰風往裏一灌,她都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爬起來,忍不住開口:“這地方,真的有活人住嗎?”


    “可不敢胡說,要是觸了那位大人的黴頭,又是好一頓鬧。”


    老板娘小心翼翼的提醒著她。


    唐婉愈發好奇,這位大人到底是誰。


    據她所知,之前封北寒圍剿的人裏,抓到過一兩個頭頭,隻是兩個人當即服毒身亡,剩下的幾個也多是被重傷而逃,而且做暗莊這種地下工作的,一個個都蟄伏著,從沒見過性子這麽張揚的。


    還是說,這個人可能不是暗莊的首領,而是血月閣那邊的大人?


    “到了,請您進去吧。”


    老板娘的話喚回了她的思緒,慢慢將眼前的門給推開。


    唐婉看著裏麵漆黑一片,還是大著膽子走了進去,隻是手裏的燈又被老板娘拿走,她隻好摸黑的走到正廳的桌邊,剛想開口,就聽旁邊的屏風背後傳來了略微嘶啞的聲音。


    “安大夫。”


    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


    唐婉的眉頭深深皺起,隻用安大夫略微張揚一些的聲音開口:“你是誰?”


    “我是誰……你還不需要知道。”那人似乎還狠狠喘著氣,說話斷斷續續的,“你給我做一些慢毒帶過來。”


    “要什麽毒?”


    “什麽毒,都可以……唔!”那女子的聲音突然沉重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劇烈的咳嗽聲。


    跟著一層厚厚的屏風,唐婉看不清裏麵的情況,隻是這聲音聽起來熟悉,反而讓她想到了一個人,眼底當即浮現起層層疊疊的寒意,她冷聲道:“大人你不說,我怎麽幫你做呢……”


    “閉嘴!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我知道你不僅擅用毒術,還希望能學到從未學過的東西,等你將毒拿來,我會讓你見識一下,古法裏所提到的邪術。”


    說完,旁邊的門扉就突然打開來,幾個人扣著唐婉的肩膀,將她給請了出去。


    老板娘趕緊上前來接她:“怎麽樣?”


    “我明白她想要什麽了,下山,去給我找一些毒草和藥草來。”


    唐婉掃開了老板娘手裏的油燈,自顧自的往外走。


    她似乎明白暗莊和血月閣要做什麽了。


    剛才的聲音,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樂詩嫻的。


    而暗莊和血月閣勾連緊密,樂詩嫻又和夏國人走得很近,且一直想要將封北寒據為己有,拉攏作為夏國的東西來用……


    可樂詩嫻不會讓封北寒死的。


    那隻有唯一一個可能性,她隻是想讓封北寒在天啟裏徹底無法立足,再跟她去夏國。


    隻不過……


    她突然停下腳步,深深的望了一眼樂詩嫻方才所在的房間,驀地笑了。


    沒了那條帶邪術的手臂。


    她再想動用邪術,怕又是要從頭開始承受那般的苦痛……可夏國人,會給她一個天啟人那麽多時間去適應嗎?


    樂詩嫻,你是在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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