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錘揚起的灰塵在空中彌漫著,墨淵見勢不妙,已經化為一道血光逃之夭夭,原地隻剩下田不缺一人。


    他赤身裸體地站在地上,不算雄厚的本錢暴露在空氣中輕輕地晃動著,似乎在替田不缺表達著他不行。


    就這點本錢,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好意思待在合歡宗的。還好這羞人的一幕沒讓墨淵看見,否則隻怕繼血魔老祖後,墨淵又得多出一位常掛在嘴邊用來吐槽消遣的人。


    紅玉甲這件極品防禦法器,乃是田不缺的父親,現任合歡宗的宗主親自讓人所煉,然後賜予他,讓他用來防身之用。


    以往對敵鬥法時,便是麵對築基後期修士,麵對威力巨大的極品法器,這件內甲也是建功無數,從未讓田不缺在身體上受到什麽傷害。


    田不缺實在不敢相信,它今日竟然就這般輕易的碎了,碎在了血魔使出的一個小小血滴之下。


    眼看著墨淵化為一道血線消失在他視線之中,田不缺先是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紅玉甲的破碎,讓他心底對血魔竟是產生了一絲絲畏懼的情緒。


    但緊接著,那一絲輕鬆便化為了羞怒,他田不缺,堂堂合歡宗的少主,豈會怕一個區區血魔?!


    一時間,田不缺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方才那一絲輕鬆,讓他感到羞恥,作為合歡宗少主,他豈能對同階修士產生畏懼。


    一時間,因為心中的羞憤惱怒,他竟是忘了先取出一件衣物把自己的小寶貝給遮起來,竟是任由它在空氣中晃蕩。


    大錘落地生坑之處,隨著滾滾塵埃的散去,一道清脆幼稚的童聲從錘柄之上傳了出來。


    “不缺師侄,方才與你鬥法之人是誰?他竟然能破了我給你煉製的紅玉甲!!”


    稚嫩的童聲,老練的語氣,這兩者的結合,怎麽聽都讓人有一種荒誕怪異之感。


    不過田不缺卻顯然早已經適應這一切,他讓這聲音從憤怒中驚醒,直到身下傳來了清涼感,他才察覺到自己現在空蕩蕩的,身上並無一絲衣物。


    他趕緊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衣物穿上,然後才對著巨錘行了一禮,用不太甘心的語氣說道:


    “亂欲師叔,那人曾在元武國落雲山脈出現過,被人稱作血魔,上次我在元武國的落雲拍賣會上聽說過他,方才他施展詭計,趁我不注意,甩出一滴血滴偷襲我。也不知他那血滴究竟是什麽東西,紅玉甲在接了血滴一擊之後,竟就破碎了。”


    “哦?血魔?竟還有人敢在我們合歡宗麵前稱魔?”亂欲童子聽到田不缺這番言語,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


    在這天南修仙界,誰人不知他們合歡宗是天南第一魔宗?


    妄想稱魔,也得他們合歡宗允許才行!


    “此人既然能破了你的血玉甲,連你也不是對手,那其他人就更不會是他對手了,且待我去將他擒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竟能破了老夫煉製的紅玉甲!”


    說完,這魔童兩隻白嫩嫩肉嘟嘟的的小手便握住巨錘的長柄,直接將其從坑中拔起,扛在了肩上。


    離開前,他隨手在儲物袋上拂過,取出一物朝下方的田不缺丟去。


    “這是我改良後的紅玉軟甲,韌性比之紅玉甲更強,你且穿上。”


    說完這些,他當即化為一道遁光,朝先前墨淵遁離方向追去。


    田不缺身為合歡宗宗主之子,身上又豈會沒有一點防備意外的手段。


    他身上的紅玉甲早就被亂欲魔童事先留下了印記,一旦玉甲破碎,就代表著田不缺遭遇了生死危機,那印記在玉甲破碎時就會被激發,亂欲魔童立馬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田不缺拿著紅玉軟甲,想到剛才師叔說他不是血魔對手的言語,臉上不由一陣青一陣白。


    他自詡一生不弱與人,焉能聽到這般言語?


    不過說這話的是他師叔,他也隻能忍著,在心裏暗自不爽了。


    這邊,施展血遁逃跑的墨淵絲毫不敢放鬆,結丹修士和築基修士之間的差距,宛若一條巨大的鴻溝,不是可以輕易彌補的,雖然那結丹修士沒有第一時間追來,但對方若有心追,那現在這點距離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就在他飛遁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一道黑色遁光瞬間從天邊激射而來,墨淵回頭看見,臉色猛然一變。


    果然還是追來了!


    他絲毫不敢猶豫,體內二級妖獸所化血滴瞬間爆開幾滴,速度再次加快,他使出了遠超如今他肉身可以承載的速度。


    後方追來的亂欲童子見狀不由輕咦一聲,此子能讓他合歡宗的少主吃虧,果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對方此刻所化血光再一次提速後,速度比之一些普通的結丹修士,都已經不弱多少了。


    不過也對,這都火燒眉毛,危在旦夕了,還不得使出壓箱底的功夫?


    這樣速度能不快嗎!


    墨淵感受著體內血液的躁動不安,嘴角不由浮上一抹苦笑。


    他一下子爆開數枚二階妖獸所化的咒怨血滴子,這雖然大大提高了血遁的速度,但血滴中蘊含的狂暴妖力和血肉精華也同樣增強了他身體需要承受的負荷。


    血滴中的精魂怨念對神魂造成的衝擊,尚有眉心盛開的血蓮可以接下,但血滴中蘊含的血肉精華和磅礴妖力卻需要他的肉身承受。


    墨淵早前有過試驗,他的身體在極限狀態下,頂多可以承受差不多三枚二級血滴所化血霧的衝擊,一旦超過三枚,那將會造成極大的負荷,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嚴重的損傷。


    但此時此刻,墨淵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畢竟,後邊追來的,可是結丹修士,而且還是合歡宗這個天南第一魔宗的結丹修士。要是被他追上,那絕對是有死無生的境地。


    除非他舍得動用那枚六丁天甲符。


    但一旦動用了此符,即便他成功逃跑了,未來的日子也將變得昏暗一片,前途無光。


    合歡宗這種魔宗若知道他有六丁天甲符這種寶物,難道豈會視而不見?


    那可是天南第一魔宗!


    兩道遁光在空中一前一後,飛快劃過天際,跑著跑著,墨淵回頭看了看一直掛在後麵的黑色遁光,看著自己和對方相距的這段距離,眉頭不由緊緊蹙起。


    這段距離,在他發現追來之人後,就一直沒變過。


    後邊,亂欲魔童跟著墨淵,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容,他是故意和墨淵保持著現在的距離的,若他想,隻這點距離,瞬息之間,他便可以將墨淵的腦袋給提在手中。


    但難得遇見了這麽一個有趣的築基修士,他想看看,這個小蟲子到底有什麽本事,竟然能破了他煉出的紅玉甲。


    築基期就能施展出現在這速度,勉強可以讓他眼前一亮,但若僅僅就是這個,那還不夠。


    他慢慢吊在後麵,不慌不忙的,左右他在這遺跡內也沒什麽要緊事要辦,對付結丹修士有尋歡師姐在,他就隨緣吧,他也懶得主動去尋,遇上了再出手也不遲。


    有去找人的時間,他不如偷偷懶,陪這小蟲子玩玩,反正這次的行動也不是為了他,沒必要那麽賣力。


    他倒想看看,當這小子被逼到絕境之後,到底還能不能使出讓他眼前一亮的本事來。


    兩人就這樣你追我趕,跑了接近十日,就在亂欲魔童驚訝於墨淵的持久力時。


    墨淵看到前麵的一個身影,卻是不由眼前一亮。


    逃跑了這麽久,他也洞悉了身後之人似乎是故意在放縱他逃跑,雖然不知對方有何目的,但墨淵對此是樂見其成的。


    隻要對方不著急動手,那在這遺跡之內,他並不是一點生路都沒有,他可沒忘了,自己現在,可有個還沒來得及拜師的便宜師傅在這遺跡內。


    他已經通過了穹老怪的白骨淵考核,按照對方的意思,隻要他願意,那他現在就已經勉強算是對方的半個弟子了。


    這要是找到了便宜師傅,他見自己的便宜弟子被人這麽明目張膽的追殺,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以穹前輩的手段,便是麵對後麵那個合歡宗的結丹修士,應當也是絲毫不懼的。更別提他身旁還有南宮婉。


    墨淵現在覺得,南宮婉若真是對自己有意思,那自己也未嚐不可以嫁給她,吃點結丹修士的軟飯。


    但墨淵東奔西跑了這麽多日,途中遇上了不少人,卻硬是沒有遇到穹老怪和南宮婉,如今,他體內的血滴子都快告罄,要是再找不到人,他恐怕就真得永久留在這遺跡之內了。


    這個落嬰遺跡,真就是和他犯衝,自他進入以來,遇見的幾乎全是壞事,唯一一件好事,還都落在了嗅靈蛇身上。


    但此刻,看著前麵出現的一個黃衫人影,墨淵感覺自己看到了一道曙光。


    前麵那人雖然不是他這幾天夢寐以求相遇的穹老怪和南宮婉,但同樣也是一個結丹修士,而且還是一個曾經見過的結丹修士。


    墨淵現在也不管其他,見到了人,管他熟不熟,先求救再說:


    “黃楓穀的前輩,晚輩是掩月宗門下第子,家師穹壁,後麵有一魔頭肆意殺戮我越國七派修士,被我撞見欲殺我滅口,還請前輩施以援手!!”


    墨淵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也不顧此番言語是否會暴露他的身份,先給後頭的結丹修士潑了一盆髒水,試圖激起前麵那位黃楓穀結丹前輩的同仇敵愾之心。


    嚴格說來,墨淵不算是潑髒水,,他也是七派的一份子,後麵那人肆無忌憚地追殺他,這確實可以說是在肆意殺戮七派修士。


    同時,他也沒敢說出對方疑似合歡宗結丹修士的身份,他擔心“合歡宗”三字會讓前麵那位前輩產生退意。


    這也算是墨淵耍的一點小小心機了,不過在生死危機麵前,這點小心機就顯得不算什麽了。


    前麵那人是誰呢?


    正是墨淵當初前往血色禁地,見過的那位黃楓穀帶隊的結丹修士,具體叫什麽,墨淵不是很清楚,但這都不重要,隻要對方現在願意施以援手,那就行!


    不過事情的發展似乎並不如墨淵所願,這位被墨淵視為救命稻草的黃楓穀結丹修士在聽到墨淵此言後,竟是遠遠地就避開了,絲毫沒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


    “靠!黃楓穀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見著對方聞言就跑的惡劣行為,墨淵心中暗罵,眼前這一幕,讓他想起了當初在血色禁地,自己與封嶽對峙,黃楓穀那姓厲的黑臉修士見狀轉身就跑的行為。


    果然不愧是黃楓穀的修士!


    母親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些黃楓穀之人性子都是如此的惡劣,如此的膽小如鼠。


    一點也不像母親所講故事中的好漢一樣,不懂得什麽叫做“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不提墨淵心中如海深的怨念,在他身後,那亂欲魔童見著一閃而逝的黃色遁光,嘴裏不由“咦”了一聲,緊接著便浮現悶悶不樂的神色。


    竟然還真讓他遇見了一個結丹修士。


    不遇見自己就不用出手,遇見了不出手,事後隻怕就得被尋歡師姐給找上床了,想到尋歡師姐的可怕,童子不由打了個寒顫。


    “罷了罷了,要是到時一個結丹修士的首級都拿不出來,恐怕也是不好交代的,既然遇上,那就宰了吧!”童子嘴裏自言自語道,言語間,卻是一點也沒將那逃走的修士放在眼中。


    有了決定,童子當即看向前麵還在逃遁的血光,雙手掄起手中的大錘,朝著墨淵甩擲而出。


    巨錘旋轉而出,帶起陣陣恐怖的呼嘯之音,眨眼之間,便到了墨淵身前。


    墨淵見狀驚駭,來不及多想,手中瞬間多出一張化靈符,在巨錘臨身瞬間,化為了火焰之體。


    “小子,算你倒黴,本來你還可以多活一陣,但現在卻是沒時間陪你玩耍了。”


    遠遠看著巨錘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童子揮手一招,巨錘化為一道流光返回落在他手上,再次被他扛在肩上,然後化為一道黑光,朝著先前那黃楓穀修士消失的方向追遁而去。


    至於墨淵是否會存活之事,卻根本不在童子的考慮範圍之類,區區一個築基初期修士,難道還能在轟天錘一擊之下活下來不成?


    黑光遠去,地麵上,巨錘落下之處,如幕的煙塵籠罩著大坑,坑底中心,一道火光在塵埃中一閃而逝,接著,一道人影在坑中浮現而出。


    墨淵浮現的同時,在他腦海之中,禦靈圖錄自行翻動,一種種隻存在於傳說的生靈圖錄在書頁上被翻過,最終翻動至墨淵收錄的地火圖一頁。


    緊挨著地火圖的,是一幅纖毫畢現,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圖,隻是其上金龍黯淡無光,少了一絲絲靈動之感。


    此刻,緊挨著金龍圖的地火圖,其上靈光也在飛速消隱,不過片刻,便變得和金龍圖一般暗淡無光,不複先前靈動。


    墨淵站在坑內,感受著體內禦靈圖錄的變化,默默無言。


    他知道,今後,這頁他花費兩年時間,耗盡心力才收錄上去的地火圖,也再無用了,除非他再次得到火靈本源將其點亮。


    這是禦靈圖錄的另一個神通,在使用化靈符時,遭遇到致死的傷害,便會由所化生靈代而受之。


    換言之,圖錄不絕,主人不死。


    方才,若非地火圖,他便已經隕落了。


    識海中,禦靈圖錄合上,墨淵隨之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看童子消失的方向,最終化為一道血線,朝童子的相反方向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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