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沫看著小姑娘那得意洋洋的樣子,莫名有股被她的笑容感染了的感覺,笑著問道,


    “對了,你剛剛說有事情要和我說的,想說什麽啊。”


    小姑娘這會兒卻是搖了搖頭,


    “沒有了,既然你執意明天就走的話,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聽到她這句話,曹沫也猜到了小姑娘肯定就是想要說些挽留自己的話,也沒有過多去追問,


    “既然沒什麽說的,那今天也晚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曹沫開始趕人。


    沒想到白裘小姑娘一溜煙跑到了曹沫的床前,小靴子往地上一褪,直接就裹進了被子裏,露出一個小腦袋笑嘻嘻地對曹沫說道:


    “不行,今天是最後一晚了,我要和你睡在一起。”


    曹沫滿臉通紅,尷尬問道:


    “為什麽?”


    “因為你經常丟下我,明天你就要走了,萬一又偷偷摸摸一個人就跑了怎麽辦,”小姑娘撅著嘴,繼續道“我知道我起的晚,可是每天我都是盡力地早點起了,但每次起來都能看到你在院子裏練劍,明天肯定又會起不來。”


    曹沫走到床前摸了摸那顆露出被子的腦袋,笑著道:


    “沒想到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啊,放心,明天走之前肯定會把你叫起來的,你回去自己房間裏睡覺吧。”


    曹沫一邊說一邊開始往外拽被子,打算把小姑娘拽出來。


    沒想到小姑娘用身體死死裹住那張蠶絲被,愣是不讓曹沫移動分毫,


    “不走不走,今天就不走了。”


    曹沫又氣又笑,自己剛剛才向陳老爺子保證過,如今小姑娘直接鬧了這麽一出,那陳老爺子以後還怎麽看自己,


    “你知道和我睡一起是什麽意思嗎,要是讓你爺爺知道了明天不得用雷法把我轟地連渣都不剩啊。”


    “我就說是我自己要求的,我不管,你今天休想把我轟走。”


    “行吧,你今天就在這邊睡了。”


    眼看說服不了她,曹沫索性直接轉身進了小姑娘的房間。


    袁蕪蘅一看曹沫走了,馬上又急急忙忙抱著被子光著一雙腳跟著就來到了這邊,看著在床上一臉無可奈何的曹沫,一臉得意,


    “這樣你就沒辦法了吧。”


    說完一把裹著被子,嘿嘿笑著就擠到了曹沫的邊上,


    “放心,明天肯定能起。”


    可這時一旁的曹沫卻沒有了之前的溫和,而是一臉的嚴肅,


    “袁蕪蘅。”


    “怎麽了?”


    “我知道你的用心,就你那心眼,傻子也能想的出來,你不就是想著這樣讓我以後對你有所牽掛嗎?”


    小姑娘裹在被子裏,默不作聲,曹沫繼續一臉平靜地說道:


    “其實大可不必這樣,跟我相處這些天,你應該也大概知道我是一個怎樣的人了,我這樣的人注定一輩子是停不下來,會走遍天下各處的,我不敢保證什麽時候一定能夠回來見你的,但我可以保證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說到這,曹沫忽然又轉變了語氣,輕快又詼諧道:


    “畢竟,我還是有那過目不忘的本事的,所以,你不必為了這個去犧牲自己的某些東西的,知道嗎?”


    曹沫轉過頭去,發現小姑娘此時裹在被子裏,隻露出了一個頭在外麵,閉著眼睛,鼻翼微動,沒有發出任何回應。


    上前仔細去聽,還能聽到微微的鼾聲。


    曹沫無奈一笑,頓時有些尷尬,


    好像是自己思想不純潔,想歪了。


    隨即伸出手輕輕在小姑娘那高挺的鼻尖上勾了一下,準備回自己房間睡覺。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小姑娘在睡著之前把被子緊緊地壓住了,而自己恰巧又是被她擠到了靠牆的位置。


    要是現在自己不驚動她回自己房間去,那肯定得挨一晚上的凍。


    自己這體魄,要是強行將被子拽出來也不是不行,可如果這樣的話,肯定是會把她驚醒,那自己肯定又不好脫身了。


    麽得法子,如今隻有這樣將就一晚上了,希望袁蕪蘅在睡覺時沒有太大的動作吧。


    “罪過罪過,陳老前輩,實在對不住,”


    曹沫輕輕念叨了兩聲,隻得就這樣將就地睡了。


    期間,曹沫還起身輕輕將從小姑娘身上滑落的被子給她壓好,然後又自顧自躺下了。


    可是翻來覆去,他就是怎麽都睡不著,


    索性就躺在床上,緩緩驅動身體內的靈氣在體內各處經脈間流轉。


    月明星稀,倦鳥歸巢,一夜無事。


    ……


    曹沫醒來的時候,發現邊上的袁蕪蘅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正當他還在朦朦朧未清醒時,門外卻走進來了一個穿著白裘明眸皓齒的少女,


    “起來了,洗把臉吃飯吧。”


    少女熱情的招呼著,正是先曹沫不知道多少步起來的袁蕪蘅。


    曹沫已經記不清昨天晚上自己是幾點睡過去的了,如今隻記著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了。


    曹沫看著一身精致打扮的袁蕪蘅,打趣道:


    “喲,難得啊,今天這麽早就起了。”


    少女微微一笑,卻是沒有像往常一樣為自己辯解,而是催促道:


    “黃叔叔那邊已經知道了你今天就要走,估摸著過不了多久,我爺爺和黃叔叔他們就會過來這邊。”


    曹沫一聽這話立馬就清醒了過來,直接一躍從床上起來,下床,穿衣一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乖乖,要是讓陳老頭看到自己在袁蕪蘅的床上,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別說送自己出嶽陽城了,送自己上西天都有可能。


    曹沫悻悻然跑了出去,袁蕪蘅看著他那急促的背影,微微笑著。


    不知為何,曹沫看今天袁蕪蘅的這身打扮,總覺得有些不一樣,好像少了幾絲少女該有的俏皮,多了幾絲大家的端莊。


    嶽陽城外,汨羅江畔。


    一行人正跟一位白衣少年揮手告別,


    其中的一位白裘少女一邊揮手,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小銅魚,向著少年舉起揮了揮,


    白衣少年看到這些,也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銅魚,然後點了點頭。


    “那黃某就在這祝曹公子修煉有成,早日成為那天下第一高手了。”


    曹沫聽到黃鶴這聽著有些狂妄不羈的話,笑了笑,衝著他恭恭敬敬抱了一拳。


    一行人中的黃衣老者甕聲甕氣地道:


    “小子,老頭子我沒什麽好說的,要不是袁丫頭和黃家主要求,我都不來,不過既然來了,也得像模像樣地跟你說些什麽才好,那老頭子就祝你早日實現胸中的抱負吧。”


    曹沫笑意盈盈抱拳回了句,


    “多謝陳前輩,袁丫頭以後可就要你照顧了。”


    一聽這話,黃衣老者立刻吹胡子瞪眼,


    “小子,你這話什麽意思,暗地裏擠兌我是吧,這還要你來說。”


    曹沫依舊是滿臉笑意,沒有說話。


    黃衣老者身旁的白裘少女使勁揮了揮手,大聲道:


    “我會來找你報仇的,到時候可別記不得我是誰。”


    曹沫卻是一邊大踏步向前走,一邊向後揮手,


    “那我就恭候袁女俠的到來了!”


    小姑娘看著那個邊揮手邊走遠的少年背影,沒來由的心中生出些失落,用隻有她自己才能聽清楚的聲音呢喃道:


    “要等著我啊,等著我啊。”


    黃衣老者悄悄瞥了一眼自家孫女,微微歎息了一聲。


    才多大的孩子,就遭受了這麽多的別離。


    ……


    曹沫的沿著汨羅江畔上溯而去,期間去了一趟汨羅江秘境處,向老篙師和那隻神龜道過了別。


    老篙師和神龜知曉曹沫要往西而去倒沒說什麽,隻是說了一句“男兒就應該走四方”,然後就隱去了身形。


    曹沫往汨羅江上遊而去,遇到了一座看著香火不旺不淡,有些香灰又不是很多的水神廟宇。


    曹沫手頭沒有香火,就隻是到廟裏恭恭敬敬地作揖拜了拜,也還算虔誠。


    這個習慣是在他流浪的時候養成的,路遇廟宇不管是山神還是水神他都喜歡進去拜上一拜。


    有時候手頭寬裕些,他還會在廟宇附近的攤子上買上一把香去敬上。


    至於為什麽,


    主要還是因為,他在那一路很多次餓地已經沒有了力氣的時候,總能在路邊的廟宇裏找到一些剩下的貢品來充饑。


    對此也就有了遇廟便入的習慣。


    不過以前是為了找吃的,現在隻是為了能夠虔誠地表達謝意。


    曹沫剛一進廟裏,那端坐高台之上的水神彩塑便亮起來光芒,一位身著水神官服與那座彩塑麵容相近的老人出現在了曹沫的麵前。


    看到這人不同尋常的出場方式,曹沫當然知道他是這邊的水神,立馬恭恭敬敬地向他做了一揖。


    那位老水神衝曹沫輕輕點了點頭,


    “從嶽陽城出來?”


    曹沫恭恭敬敬地答道:


    “是的。”


    “汨羅江秘境進去過了?”


    曹沫點了點頭,一臉疑惑地看著老水神。


    老水神也不去看曹沫,隻是轉過頭看向外麵的汨羅江,


    “少年郎,可不要辜負了三閭大夫,不要辜負了你的那位先生啊。”


    曹沫剛想開口說話,老水神卻是直接就這樣憑空消失不見了,就像出現時那樣。


    曹沫欠身做了一揖,退了出去,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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