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渝不由一怔,程登的動作也是一頓。


    看到他倆的動作,謝峰頓時是鬆了口氣,然後心中不免得意了起來,以為眼前的這兩人是害怕了他姑父縣丞的身份。


    於是,便道:“還不把我放開,要不然我姑父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李渝不由感到一陣好笑,道:“想讓我們放開你也是可以,隻要你說出為何找人打我就行。”


    “我都說了我都不認識你,根本沒有叫人打過你!”


    謝峰兀地還不承認,他也不傻,知曉無緣無故地叫人毆打讀書人,在大周的律法上可以說是犯了事情,雖然有著縣丞姑父的存在,但到底隻是他姑父而已,又不是他親爹。


    李渝淡淡地道:“程登。”


    謝峰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來:“我姑父是縣丞,你們還敢打我?”


    李渝繼續以淡淡的語氣道:“你都說了你姑父是縣丞,又不是你是縣丞,程登。”


    於是,程登放下了謝峰,擼起了手袖。


    謝峰駭然,隻感覺到頭皮發麻,眼前的這兩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發啊,秉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念頭,連忙快言快語地道:“別打我,別打我,我說我說,就是因為這次詩會的緣故,本來我拿頭名那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就可以與夢璃姑娘在同一間房間單獨相處一個時辰了,但沒有想到被你橫叉了一腳,故此心生怨恨,想找人教訓你一頓。”


    李渝錯愕,他還真沒有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雖然與那夢璃姑娘並無多大的關係,但李渝還是想說一句,紅顏禍水啊!


    “這次看在你姑父的麵子上暫且先饒了你一次,倘若還有下次必不饒恕。”


    丟下了這一句話之後,李渝帶著程登離開了。


    看著李渝與程登的背影,謝峰不屑地撇了撇嘴,明明是忌憚於他的縣丞姑父,說話卻是說得這般的好聽。


    哼!這個場子,他謝峰將來有機會他一定要找回來。


    ......


    縣衙。


    洛遠清問道:“大人,可曾有什麽收獲?”


    李渝搖了搖頭,道:“那夢璃姑娘應該與此事無關。”


    洛遠清稍稍沉默,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卻是聽見知縣大人問道:“洛縣丞,你可認識一名叫做謝峰的讀書人?他說你是他的姑父。”


    “下官確實是有一位叫做謝峰的侄子,是我夫人那邊娘家的,不知大人你突然提及他所謂何事?”


    洛遠清對此很是感到困惑,而後突然是聯想到了什麽一樣,頓時臉色一變,變得緊張了起來:“大人,你是說謝峰與何羽的命案有關聯?”


    “洛縣丞,不必緊張,那謝峰與何羽的命案並無聯係。”


    李渝示意洛遠清不必太過於緊張,然後把方才與謝峰發生的事情給大致說了一遍。


    “洛縣丞,本官並沒有任何責難的意思,隻是想提醒一句,幸好今日遇到的是本官,而不是知府大人亦或者是知府大人之上的存在,要不然……”


    李渝的話語雖然是輕飄飄,但落在洛遠清耳朵裏卻是如同重擊。


    是啊,今日謝峰叫人毆打的是知縣大人,知縣大人看在我的麵子上並沒有拿謝峰怎麽樣,但是倘若今日不是知縣大人,而是知府大人,那麽謝峰與謝家必然最少也是要脫成皮的,而因為謝峰那句‘我姑父是縣丞’的緣故,那麽他也必定會遭受到牽連,這毋庸置疑的!


    思及至此,洛遠清不由冷汗連連。


    “多謝大人看在下官的麵子上不計較那謝峰的事情”,洛遠清拱手道。


    同時,下定一個決心來,今日一定要去自家夫人娘家那裏一趟。


    而,李渝回到自己的內宅之後,掏出了那薄荷色的香囊,左看右看,發現確確實實隻是一個普通的香囊,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便隨便扔到了另一邊,不再理會。


    ......


    謝家,原本隻是永陽縣裏麵的一個小小的家族,經營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布莊,但當初謝老頭目光獨到,把唯一的閨女嫁給了當時還是窮書生的洛遠清,而在洛遠清成為永陽縣的縣丞之後,謝家便一躍成為擁有永陽縣最大布莊之一的家族,在永陽縣的名望日益加深。


    謝老頭在幾年前已經去世了,如今謝家的掌權人是謝老頭的大兒子謝遠,謝峰便是其子。


    今日,是謝家每個月都要齊聚一堂的日子,總結這一個月以來的生意情況,以及計劃下一個月要實現的目標。


    此時,天色已晚,該總結的,該計劃的皆已經商討完畢,是宴會的時間。


    謝家的老大、老二、老三以及謝家的一些重要人物都坐在高位,下麵則是一眾的掌櫃。


    宴會正處在氣氛高漲的時候,謝家的管家卻是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謝家老大謝遠的身邊,低聲道:“大老爺,縣丞大人與小姐來了,在大廳那一邊。”


    聞言,原本不怎麽在意的謝遠一震,然後對管家小聲問道:“縣丞大人可有說明來意?”


    管家搖了搖:“縣丞大人隻是說了這裏的人太多了,他不方便過來,讓大老爺你們去見一下他,記得要帶上謝峰少爺。”


    “峰兒?”


    謝遠下意識地看向了正在對著餐桌上的美食大塊朵碩的謝峰,然後很快便收回了目光,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訴縣丞大人我們很快就到。”


    謝家,大廳。


    洛遠清與其夫人並沒有等待多長的時間,謝家的老大、老二、老三以及謝峰四人就出現了。


    “拜見縣丞大人!”


    剛一進門的四人便對洛遠清行了一個禮。


    見狀,洛遠清不由苦笑了起來:“三位妻兄,我不是說過不用這麽客氣的嗎?你們都是茹兒的哥哥,是一家人。”


    茹兒,即謝茹,謝老頭那唯一的閨女,洛遠清的夫人,兩人一直都是恩愛有加、相敬如賓,共育有一子一女,女兒已經嫁人,兒子在外求學。


    麵對洛遠清的話語,謝家老大、老二、老三皆是不語,隻是露出既不尷尬也不失禮儀的笑容來。


    話雖說是如此,但總不能叫堂堂縣丞為妹夫,或者遠清吧?所以說思來思去還是覺得叫縣丞大人最為穩妥。


    洛遠清自然不清楚他們心中的小九九,此時,看向眼前的三位妻兄,臉色嚴肅:“三位妻兄,倘若你們真的把我當成一家人,等下的事情請容許我越俎代庖一下!”


    謝家三兄弟皆是驀然一驚,接著神色一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讓洛遠清以如此嚴肅的語氣說話,要知道以往洛遠清與他們說話都是很隨和的......


    謝家三兄弟皆是凝重地點了一下頭。


    於是,洛遠清的目光轉向了謝峰,神色變得很是陰沉了起來,喝道:“謝峰,倘若你真把我當成是你的姑父,現在馬上就給我跪下來!”


    原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謝峰被洛遠清的這突然喝聲給一時嚇傻了,茫然而不知所錯。


    謝遠悄悄看向了自家的小妹,洛謝氏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提示,隻是示意他往下看便是了,如此,使得其內心一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必然是自家兒子做了某一件他所不知的事情,使得洛遠清如此罕見地發怒。


    看見謝峰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副呆傻了般的模樣,再聯想起這兒子平時也沒少闖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是喝道:“沒聽見你姑父的話嗎?跪下來!”


    謝峰這時才如夢初醒,也不敢多說什麽話,連忙跪了下來,內心甚是惶恐與慌亂。


    他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啊!


    洛遠清對著謝峰沉聲道:“你今日是不是叫人毆打了一個人?”


    “啊?”


    謝峰下意識地想否認,但在洛遠清的目光之下還是點了一下頭。


    一旁的謝遠卻是下意識地鬆了口氣,以現在謝家在永陽縣的地位應該是沒有什麽事情的。


    同時,心中不免對洛遠清產生些許的埋怨,不過隻是叫人毆打一個人罷了,又不是什麽特別大的事情,用得著搞那麽大的仗勢嗎?害得他還以為自己的這不孝子闖了什麽天大的禍來!


    洛遠清繼續沉聲道:“那你可知你叫人毆打的那人是什麽身份?”


    謝峰想了想之後,搖了搖頭。


    洛遠清厲聲道:“那是我們縣衙裏的知縣大人!你可真是有膽子啊!”


    啥?叫人毆打知縣大人?


    聞之,謝家三兄弟皆是嚇得魂飛魄散,用無比駭然地目光看向謝峰,滿臉的不敢置信。


    謝峰此時則已經是腦海一片的空白。


    那個叫李三水的人是知縣大人?


    這怎能可能!


    咕嚕……


    謝遠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口水,然後看向洛遠清,小心翼翼地道:“這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峰兒他怎麽會有膽子叫人毆打知縣大人。”


    謝峰也急忙道:“對,這之間肯定有什麽誤會,我叫人毆打的那人叫李三水,他不可能是知縣大人!”


    “哼!“


    洛遠清哼了一聲:“是知縣大人親口告訴我的,知縣大人還能汙蔑你不成?至於李三水這個名字不過是知縣大人去為了去調查某些事情而用的化名罷了。”


    “那……那,那我等現在該怎麽辦?”


    不止是謝遠與謝峰這對父子倆,謝家老二、老三此時也都慌了神,以及還有著濃濃恐懼。


    叫人毆打知縣大人用屁股想想都知道那可是重罪啊,最輕的也要被抓進大牢,保不準知縣大人為了報複,心一狠給謝家安以謀反的罪名,然後等待謝家的結局就是人頭落地……


    謝家三兄弟越是想越是驚懼,看向謝峰的目光恨不得把其吊起來狠狠地抽打,抽到死的那種!


    謝峰本人早已經嚇得魂都沒有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洛遠清,希望縣丞姑父這一次能救他的命。


    “哼!現在知道怕了!”


    洛遠清又是哼了一聲,雖然對謝峰的這次行為很是惱怒,但看到三位妻兄也都是一臉驚恐的樣子,也不好再藏掖著。


    “三位妻兄,不必太過於擔憂,知縣大人並沒有什麽事情,且知縣大人大人有大量,與我說並不會計較著什麽的。”


    “你是說知縣大人不計較峰兒叫人毆打他的事情?”


    謝家眾人臉上都呈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有些難以置信。


    洛遠清很是肯定的點了一下頭。


    於是……


    “呼……”


    謝家三兄弟齊齊長呼出了口氣來,露出一種劫後餘生的神情來,看向洛遠清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感激,雖然洛遠清沒有明說,但他們也是清楚的,這一切肯定是因為有洛遠清的存在。


    撇了一眼猶如死裏逃生的謝峰,洛遠清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哼!經過此事之後,我希望你往後要有所改變,倘若讓我知道你以後再以我的名義做出什麽為非作歹之事來,我首先第一個就不會饒了你!”


    謝峰自然是忙不迭代地點頭便是,這一次他真的是被嚇到了。


    見此,洛遠清的神色才稍稍好轉了一些。


    稍稍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洛遠清又對謝峰道:“把今日發生的事情給我一一道來,不許有任何的隱瞞!”


    李渝雖然與他說了,但也隻是一個大概而已,其中的還有很多細節他並不清楚......知縣大人雖是說並不在意,但他還是想找個機會帶謝峰正式地去道歉一下,在這之前,他需要更為具體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


    謝峰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隱瞞,一一給道了出來。


    “今日是飄香院每個月舉行詩會的日子,故此,我與幾位好友早早便到了那裏去......因為今日何羽沒有出現在飄香院,原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可是誰曾想......”


    “等等。”


    洛遠清喊停了謝峰:“剛才你說到了何羽,你認識何羽?”


    盡管不知曉自家姑父為何會突然會對何羽如此的上心,但謝峰還是老實地點了一下頭。


    洛遠清問道:“那你可知他今日因為何原因沒有出現在飄香院?在這之前他有沒有曾與你透露過什麽?”


    謝峰搖頭:“我並不清楚,我也對此感到很是困惑,按照往常的情況來說,何羽應該是必然會出現在今日的詩會上,除非他是出了什麽意外不能來,但在昨天晚上我還碰見過他。”


    “你在昨天晚上碰見了何羽?”


    洛遠清的呼吸不由是有些急促了起來:“大約是在什麽時辰?在那裏碰見?”


    謝峰道:“應該是在接近亥時的時候,在祥林街悅來樓後麵的街道上碰見,但我總感覺昨天晚上的他有點怪怪的。”


    洛遠清道:“那裏怪怪的?”


    謝峰道:“雖然我與何羽平時的關係並不太好,甚至可以說互相看不順眼,但見麵之後仍然還是會互相打一下招呼的,可是,在昨晚我與其打招呼的時候,他並沒有回應,就像是不曾看見我一般,而且,他昨天晚上臉上一直掛著笑容,這笑容有些詭異,就好像是前往有什麽美麗而誘人的東西,並吸引著他往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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