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看著一襲白衣,麵容俊秀,聳拉著眼簾,明明已經怒不可遏,額頭青筋暴起,卻仍然選擇忍氣吞聲的吳銘,突然嘴角勾起,發出輕笑聲:


    “嗬嗬,看來,你是真的很在乎你那位老師的遺孀呢。”


    下一瞬,女帝朝著不遠處的陽炎天笑道:


    “陽炎天,你還不來見過你的姑姑。”


    說完,看向用刀架在郭書蝶和公孫慧脖頸上的兩個歧國軍卒,鳳眸透露著威嚴:


    “你們退下。”


    “……女帝大人的臉,變得可真快。”


    吳銘眼眸眯起,剛剛他持青虹劍的手抖了一下,因為女帝再晚開口一秒,青虹劍就會衝天而起,撩斬她的下頜,以把她的腦袋切成兩半作為目標。


    “我還以為你吳子孝很懂女人,難道不知女人的臉說變就變嗎?嗯?到底還隻是一個沒有及冠的小弟弟呢。”


    雙眸閃過一絲玩味,站在房頂高處的女帝突然伏身在吳銘的耳邊輕聲說道。


    鼻息間充斥著幽香,吳銘忍不住露出一絲冷笑:


    “你幹什麽?惹火我之後還要調戲我?”


    後退一步,吳銘看著不遠處,臉色猶豫的那個背負雙錘的年輕女人,已經站在了師娘郭書蝶的麵前。


    “你叫霜語是嗎?你父親寫信給我說,你母親生下你時正值霜降,你和你父親長得太像了……”


    臉上壓著激動之色,郭書蝶上前拉起陽炎天的手,嘴中不停的說:


    “子孝是個好孩子,你們不要打,不要打,有什麽事坐下來好好說……”


    “……”


    陽炎天沉默。


    霜語這個稱呼,自從她雙親去世後,已經很多年都沒人這麽叫過她;


    郭書蝶喊她霜語時,她的內心中竟然有一絲恍惚。


    “師娘她能認親,我很開心,但我並不會對你有一絲感激。”


    吳銘冷冷的看著女帝:


    “你不但辱罵我,而且這麽大張旗鼓的勞師動眾,是為了敲打我是嗎?


    先給一個巴掌後又給一顆甜棗;


    怎麽?你想效仿我義父李克用嗎?”


    效仿李克用?


    女帝雙眸閃爍,吳銘的這句話,卻是讓她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麽。


    “……我可不想做你的義母,人家可沒這麽老,吳子孝,你的煞氣好大啊。”


    女帝輕捂心口,一副被吳銘嚇到的模樣,下一瞬臉色一斂,認真的看著吳銘:


    “吳子孝,我們需要談一談。”


    “你一點誠意都沒有,我和你之間沒什麽好談的。”


    “你的師娘不是已經和陽炎天認親了嗎?


    還是說,你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我剛剛擠兌你幾句,你就怒不可遏,記在心裏了?”


    女帝麵露玩味。


    見吳銘依舊臉色冰冷的看著她,不禁曬然:


    “你可真是不討女人喜歡啊吳子孝……枉費了你這一身皮囊。”


    “我不需要女人喜歡我,尤其是女帝大人你。”


    吳銘收起了青虹劍,但言語間依舊充滿了冷意。


    “看來我剛剛惹你生氣了……我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出乎意料的,女帝並沒有因為吳銘的惡劣語氣而惱怒,嘴角含笑,莞爾的說出了驚呆幻音坊眾女下巴的話。


    這是女帝?


    畫風不對啊!


    ……


    “……你是第一個得罪我之後,知道說對不起的人。”


    吳銘沉默了兩瞬,意外的看了一眼女帝;


    說實話,女帝的話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以這個女人的身份和驕傲,不應該能對他說出這句話。


    “這麽說,你之前殺的人連聲對不起都不會說咯?”


    女帝輕笑,說完看向臉色漸緩的吳銘: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嗎?”


    “就在這家客棧談,還有,請女帝大人把這些將士都撤走,他們在這裏圍著,我沒有安全感。”


    吳銘思量一瞬,看了眼不遠外的城牆後,指著客棧周圍的歧國軍卒。


    ……


    吳銘走後。


    一直欲言又止的廣目天忍不住詢問:


    “女帝,尊貴如您……又怎麽能對他認錯?”


    “……女帝可以說道歉的話,岐王不可以;


    因為女帝隻是幻音坊的坊主,而岐王卻是一國之尊。”


    一邊說著,眼眸中閃過一絲感慨,女帝語氣中帶有一絲幽然:


    “這個道理,我遠比你清楚。”


    廣目天黛眉微皺,斟酌兩下後說道:


    “吳銘雖然是大天位的高手,世間少有,但此人鷹視狼顧,反複無常,有噬主的行為,並不是一個好的收服對象。”


    “收服?”


    女帝輕笑:


    “狼崽子這種野獸,是養不熟的;


    凍僵的毒蛇,也不可能讓它永遠待在你的懷裏;


    何況吳銘還沒有被凍僵;


    一個殺兄殺父殺君的人,怎麽可能會被一個相處不過幾個月的老師的遺孀所威脅;


    雖然他對公孫止的遺孀確實表現的在乎;


    能千裏送公孫止的遺體落葉歸根,自然也有著感情;


    但這些都不足以威脅他。”


    語氣肯定,女帝看著吳銘離去的方向:


    “這種人,隻能合作和利用;


    說實話如果不是形勢危急,今日我要麽不見他,要麽就殺了他,這確實是一個危險的男人。”


    “形勢危急?女帝是指……梁國?”


    廣目天若有所思。


    女帝頷首:


    “照如今的形勢打下去,梁滅晉隻是時間問題,而如果晉被滅,梁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歧。”


    “女帝,那何不現在進軍梁國,來一場圍魏救趙!”


    廣目天建議。


    “現在?還不是時候……”


    眼眸中閃過一絲陰霾和疲憊,女帝看向天穹,悠悠的說道:


    “你不要忘記了,不良人和那個深不可測的不良帥,都還沒有動靜;


    這天下,誰能大局已定,誰就死得最快!”


    看著不遠處正在和陽炎天交談的郭書蝶。


    “況且,這位公孫夫人和公孫小姐既然是送上門來的把柄,我們沒有不收的道理;


    再者說,陽炎天現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僅有這一位至親之人,我又何必做那個惡人。”


    ……


    吳銘孤身走在街道上。


    臉色不悲不喜。


    師娘郭書蝶決定帶著公孫慧留在陽炎天的身邊。


    吳銘見她堅持,沒有強留。


    他一向敏感,知道郭書蝶這一路上並不是很喜歡待在他身邊。


    吳銘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陽炎天和女帝待郭書蝶和公孫慧不錯的話,他也就放手了。


    客棧裏談完後,吳銘答應為女帝在未來做一件事;


    作為照顧他師娘和小慧的條件。


    一開始女帝說要吳銘做三件事,吳銘果斷拒絕,對方又不是趙敏,他更不是張無忌;


    哪那麽多條件。


    ……


    腳步一頓。


    到了。


    吳銘站在了丁開山那座賭館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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