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二天。


    沈澈跟隨著凱特琳和蔚兩人的步伐,來到了貨船。


    “這就是我們吉拉曼恩家的貨運船隊。”船長半躬身子站在他們的身邊,一臉趨媚的笑意,言語之間卻滿是得意。


    皮城權貴家族的船隊一直是這片海峽的龐然大物,精良的船隻和武器是一堆堆金幣換來的,為了能讓貨物順利運輸,貴族們不惜下血本。


    “還不錯。”沈澈敷衍道,他看了看凱特琳和蔚,壓低了聲音,“你們覺得怎麽樣?”


    “還可以。”凱特琳點點頭,“吉拉曼恩家在這上麵的花費不小。”


    “那真是有錢。”沈澈豎起大拇指,眼睛卻看著另一個方向。


    實則心裏吐了個大槽。


    來到這個時間那麽久了,他對皮城的武器也有所了解,眼下這些東西全都是廢物,不知道是哪塊土地裏挖出來的老古董,能對抗海盜真是奇了怪了。


    這船隊唯一唬人的就是貨船上亮著黑光的大炮,搭配著炫耀著財富的裝飾,能嚇跑很多膽子小的海盜。


    但都成為海盜了,膽子又能小到哪去?


    “還好吧......”凱特琳輕聲細語的說。


    她心裏早已“咯噔”一聲,循著沈澈的目光看過去,自然也看得清楚這些武器的底細,家裏每年都會在船隊上麵撥款,數量不小,可這些玩意就是個樣子貨。


    連開槍都不敢,她怕走火。


    “帶我去你辦公的地方。”凱特琳衝船長說。


    船長剛想開口勸阻,可看到她的臉色宛若寒冰,隻能咬咬牙,顫悠悠的往前帶路。


    門被推開了,船長極具禮儀的比了一個手勢,將他們送進辦公室。


    如果說船體外表是唬人的華麗,內部是軍隊般的簡潔,可這個辦公室裏也太過驚人,凱特琳和蔚甚至感覺是發現了某個海盜的藏寶庫。


    滿牆的藝術品,連書桌都是用芭茹古樹製成,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船長就在辦公室一角坐下,慌張老老實實的寫在臉上。


    這些都是他和吉拉曼恩家族內部一些人的傑作,作為龐大家族的話事人,忙碌的吉拉曼恩夫人自然不會麵麵俱到,同時身為議員的她也不會有太多的時間去管這些事情。


    那麽隻能讓其他的親戚去管,可財帛動人心,誰都有自己的私欲,誰也不會嫌錢少,就在這方麵動了念頭。


    “站好!”沈澈說。


    船長“噌”的一聲站起來,腿腳打顫,牙齒咯咯作響。


    “解釋一下。”凱特琳坐在辦公椅上,盡管年輕,卻有了母親的幾分議員風範。


    在家規家法下生活了二十年,往來的也是貴族,她並不是單純的天真小女孩,看到這場麵,還是拿出了她不為人知的威嚴。


    “在黑巷,叛徒就該打一頓。”蔚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說。


    她的言語也像拳頭,命中船長的心髒,使他壓抑得難以呼吸。


    這哪是大小姐過來體驗生活,倒像是上頭派人過來調查,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能被寫上文章,洋洋幾千字全是批判。


    船長膽戰心驚的說:“這些都是貨運商送來的東西,生意上的事情,小的實在不敢拒絕。”


    “那武器呢?”凱特琳說,死死地看著他的眼睛。


    “武器正準備換代,就等家族撥款了。”船長咬咬牙,說道。


    “我曾奶奶活著的時候,都懶得用這些破玩意。”凱特琳不屑的說,“槍把上麵的灰都那麽厚了,你們就從沒戰鬥過麽?”


    “每年每月家族都會聽到貨物被劫持的消息,搞笑的是你們沒參加過一場戰鬥。”凱特琳大聲質問,“你為之效力的是吉拉曼恩家族,還是比爾吉沃特的海盜?”


    船長低著頭,默不作聲,老老實實的挨訓。


    和比爾吉沃特海盜合作,聽起來天方夜談,但卻是這片海域的常態,每家每戶的船隊都有過合作。


    為首那幾隻船隊名聲太響,打起來不要命,為了那一點犒賞,船員們不會為之付出小命,每個月定時上交一些貨物,是保護費,也是不成文的規矩。


    吉拉曼恩家的大小姐質問就質問,當船長那麽久了,撈的油水也夠了。


    就算下台又如何,新的船長上台,最初的雄心壯誌還不是要被血淋淋的現實擊垮。


    沈澈靠在門邊,看著室內三人的表現,一言不發。


    他自然也清楚這一點,卻沒有任何要幫助解決的心思,這是凱特琳自己的事情,她要自己做。


    也是沈澈給予她的考驗。


    考驗她是否能真實的看到這個世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裏麵所有人都保持著安靜,蔚和沈澈兩人無關緊要的一坐一立,凱特琳死死地盯著船長的眼睛。


    而船長,他的心在撲通撲通的狂跳。


    “你現在就可以做出決定。”沈澈說。


    凱特琳猶豫了一下,微微眯眼,像是一個正在瞄準的狙擊手,在千裏之外觀察著自己的狙擊對象。


    “撤職,調查。”凱特琳冷冷的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不配合,那麽自有人會親自調查,返還你所獲取的一切不當利益,對家族貨物的損失進行賠償。”


    狙擊手開槍了,子彈精準命中敵人的眉心,鮮血四濺。


    船長一愣,抬頭隻看到一雙審訊的眼睛,似乎所有一切都瞞不過這位小姐。


    他隻好擺爛,如潑婦一般癱坐在地上,說些什麽上有老娘下有幼兒,至今未婚之類的話,想博取任何一丁點同情。


    可凱特琳麵不改色。


    她一直在秉承著心中的正義,比爾吉沃特的海盜太過猖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船隊本該和對方是對立麵,卻不作為。


    海盜是惡,那麽船隊的縱容也是惡,這不符合她心裏的正義。


    她一直想著改變世界,可路要一步一步走的,先從吉拉曼恩家族開始。


    “每個家族都要向比爾吉沃特的一些海盜上交保護費......而武器......”


    船長一直在狡辯,說得口幹舌燥,腦袋最後也慢慢地聳拉下去,聲音也變得微不可聞,直到最後,卻是撕心裂肺的大喊:


    “是費列卡!費列卡那家夥貪墨掉了大部分用來購置武器的金錢,他說反正都不會打起來,不如把錢花在其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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