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套裙女子一上大巴車,就用字正腔圓的華夏國說道:“各位華夏國的遊客們,你們好,我是導遊安順愛,歡迎各位來到北高麗人民民主共和國來旅遊,我們國家是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風景秀麗,人民熱情好客,希望大家在接下的三天裏來,好好的遊玩。”


    說完這段開場白以後,安順愛又將手伸向了旁邊的女子,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副手,就是你們的副導遊,名字叫金荷珍,如果各位對於旅途中不明白的事情,除了我之外,也可以找她詢問了解。“


    沈暉看著這兩個北高麗國的導遊,心裏已經明白了,這個安順愛是個專業的導遊,性格很開朗,而那個金荷珍則是個黨員之類的人物,是負責監視這些遊客的,看她的麵部表情,一本正經很嚴肅,一看就是個搞政治鬥爭的老手。


    兩名北高麗國導遊一上來,甄莞妮就不大說話了,看樣,一進入北高麗國,她這個導遊的身份就名存實亡了。


    胖中年人一見到這兩名北高麗國導遊上來,立即來了興趣,跑到前麵,和一個乘客商量了一下,調換了座位,然後就不斷地和安順愛與金荷珍搭訕。


    安順愛倒是很大方,和胖中年人又說又笑,但等胖中年人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平板,要送給她的時候,她眼裏有了欣喜的神色,但是看了一眼金荷珍之後,立馬又垂頭喪氣地說道:“我們不接受旅客的禮物,謝謝你這片好意了。”


    胖中年男人立馬明白了安順愛的處境,嘿嘿笑了,然後將平板又收了起來。


    旅遊大巴行駛在公路上,途徑的景色沒什麽好看的,建築物破舊,也沒有什麽特點,倒是畫著領袖的巨幅廣告牌一座接著一座,高高矗立在路邊,格外的顯眼。


    到了傍中午的時候,大巴就已經行駛到了離平壤不遠的一個小城,安順愛讓大象將車停下,然後就領著眾人來到了一家涉外餐廳。


    這個地方由於是華夏國旅遊者必經之路,所以,北高麗國政府在這裏建設了一個相比較而言還算豪華的餐廳。


    胖中年人一下車,就緊跟著安順愛身後,不斷誇讚這餐廳的外觀,看他的樣子,也算是華夏國的有錢人了,應該算是見過大世麵的,這樣不住嘴的誇讚這座在華夏國來說根本不入流的餐廳,是什麽居心一目了然。


    沈暉在後麵,看著這個胖中年人的殷勤勁,對方行說道:“本國這些有錢人的口味是越來越刁鑽了,竟然要到北高麗國來泡妞,這是要采采社會主義的花啊。”


    “大哥,這家夥是不知道偉大領袖的厲害,要是弄巧成拙了,恐怕要遭罪。”方行平靜地說道。


    進了餐廳,甄莞妮領著另外的兩個遊客去點了菜,然後分為兩桌坐下了。


    這餐廳既然是招待外賓準備的,飯菜什麽的還行,有肉有海鮮,還有北高麗國的幾道特色菜。


    “都說你們國家吃不飽飯,但我看,這飯菜很豐富啊,比我在丹東看見的那些朝鮮菜可強多了。”胖中年人坐在安順愛的右手,一見這飯菜,就誇讚起來了。


    可他這樣粗鄙無文的人,雖然想真心誇讚,但仍舊不在點子上,一說出“你們國家吃不飽飯”這樣的話,立馬惹這兩位導遊有點不快了。


    安順愛還沒什麽,畢竟,和這個胖中年人也聊了一陣,算是熟識了,不願意當麵嗆他,但金荷珍可就不一樣了,她負責的就是不讓遊客亂說話,亂拍照,亂和民眾交流,如今聽見胖中年人的話,登時冷起了臉。


    “先生,請你不要亂說話,我們國家的人民,每人每天口糧一斤半,這麽多糧食,沒有人會吃不飽,而且,我們頓頓能喝上肉湯,可以說,沒有一個國家的人民比我們國家的人民更幸福!”金荷珍不客氣地說道。


    “啊,是的,我已經看出來了,就說著飯店裏的工作人員吧,一個個穿的很好,麵色也很紅潤,生活的肯定不會差……一斤半的糧食,我一天都吃不了,絕對不能讓人挨餓。”胖中年人一愣,急忙殷勤地說道。


    沈暉聽見這胖中年人為了討好美女導遊,一陣瞎咧咧,不禁笑了,然後有意無意地說道:“飯店裏的人當然會麵色紅潤了,要知道能不能吃飽,必須去看看農民才能知道。”


    “你說什麽?是在懷疑我國在偉大領袖金達威的領導下吃不飽飯,對外麵撒謊嗎?”金荷珍勃然大怒起來。


    “導遊小姐,請別發怒,要是想證明這點,我們這就走,這四周該有村子吧,我們實地調查一下就完事了。”沈暉淡淡地說道。


    “嗬嗬,你不要妄想,我們決不允許帶有敵意的人卻接近我國人民。”金荷珍冷冷地說道。


    “這就麻煩了,對貴國友好的人,肯定會幫你們圓這個謊,對貴國有疑問的,便又斷定為敵人,不肯讓靠近民眾,這樣一來,豈不是你們說啥就是啥?“沈暉問道。


    “不是我們說什麽就是什麽,而是我們偉大領袖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們沒有權利質疑。”金荷珍大聲說道。


    甄莞妮和北高麗國旅遊部門打過好幾年交道,當然知道這個金荷珍是幹什麽的,此時看見沈暉在那裏和金荷珍爭論這麽敏感的話題,登時有些著急了:“大家都是出來旅遊的,不要扯這些話題,這個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


    “是的,既然兩位美女說能吃飽,那就能吃飽,你一個外國人亂說什麽?這是……”胖中年人此時也幫腔道,然後又因為想不起那個詞,而抓耳撓腮起來。


    “這是幹涉我國內政。”金荷珍接話道。


    “對,這是幹涉內政。”胖中年人附和道。


    沈暉歪頭看了一會金荷珍,他知道,這位美女就是再脫離民眾,也不會不知道北高麗國人民挨餓的事情,隻不過,她為了自己的屁.股,睜眼說瞎話而已,有句話叫什麽來著,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她或許不是因為要升官發財才這樣的,隻是,他們偉大領袖這麽說了,她作為堅決擁護偉大領袖的人,不能真正麵對這個問題罷了。


    “好了,各位隻是來旅遊的,不要說這些敏感話題為好,況且,你們對我們國家也不了解……我們還是說說今天的行程吧,一會到了平壤,我們就要去主體思想塔、千裏馬銅像、大城山革命烈士陵園、祖國解放戰爭勝利紀念塔、建黨紀念塔各處遊玩,到了晚間,在我們五一體育場,還有宏偉的阿裏郎表演,隻是,這個需要另外加錢的。“安順愛此時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便滔滔不絕地說道。


    “阿裏郎表演?”胖中年人露出了迷惑的神色,然後又恍然大悟起來,說道:“是的,我卻海峽島旅遊的時候,也是觀賞過這樣的表演的。”


    “什麽,你在海峽島看過這樣的表演?“甄莞妮有些納悶。


    沈暉笑了:”這位大兄弟弄錯了,他在海峽島觀看的是阿裏山原住民的表演,這個是阿裏郎,是世界上最大的集體表演項目,每次表演參演人數多達十萬,可是世界上最無意義的表演之一。“


    “啊,原來是這樣。”胖中年人驚訝之後,有點訕訕了。


    “不許你汙蔑我們國家這個最重要的藝術節目。”金荷珍又怒了。


    “就是,先生,你不願意看,那就不要去,但也別在這裏說些不好聽的,畢竟,這可是藝術。”精瘦男子此時也說話了。


    他從一坐在桌子前,就有意無意地看著那個清秀年輕人,對沈暉和金荷珍的對話並不感什麽興趣,如今聽見沈暉說阿裏郎這個節目最無意義,才實在忍不住了。


    沈暉看了精瘦男子一眼,笑了笑,然後說道:“這位大兄弟,你對這個節目很熟的樣子啊。”


    “我不是很熟,隻是聽不慣你在這裏亂說罷了。”精瘦男子努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一點,平靜地說道。


    但沈暉已經看出來了,他其實緊張的很。


    而另一旁的清秀年輕人則一句話沒說,隻是偶爾看一下自己的手表。


    好不容易將這頓飯磕磕絆絆地吃完了,安順愛就招呼大家有去廁所的趕緊去,然後馬上離開餐廳,繼續向平壤進發。


    但等了十多分鍾,安順愛數了數車上的人,隻見還差兩個,便有些著急地對甄莞妮說道:“甄女士,還有兩個人不見蹤影,你查查名單,看看是哪兩個。”


    “不用查了,這兩個人估計是攜手玩耍去了,一個是手機被沒收的那個年輕人,一個是裝作華夏國人的北高麗國人。”沈暉翹著二郎腿,笑眯眯地說道。


    甄莞妮驚訝地看了這個吊兒郎當的家夥一眼,然後對照著名單一看,果然是那兩個人。


    “一個叫金仲言,一個叫做柳成石。”甄莞妮對安順愛說道。


    “你們先等著,我馬上下去找找看。”金荷珍大踏步就下了車,看她的樣子,好像有點身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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