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別墅的院內的燈也全部打開了,隨後,客人們陸續到來了。


    第一位到來的,是名年輕男子,手指修長,走路的姿態平穩而又從容,顯出誌得意滿的樣子。


    雖然剛進來如此,但一見到張雨,他還是變得殷勤起來了,上前說道:“張公子,好久沒見您了,上次我在國家大劇院開演奏會,專程給您和夫人送了票,但卻未盼來張公子伉儷的蒞臨,真是遺憾。”


    “不好意思,殷先生,我上次恰好有位朋友來訪,無法脫身,錯過如此精彩的演奏會,我心裏也十分遺憾……不過,今天晚上,或許可以彌補一下,能聆聽你這演奏的天籟之音。”張雨笑著說道。


    “張公子言重了,今天晚上要來的這些,都是國內乃至國際上的樂壇聖手,我一個無名小卒,不值一提。”殷原擺手說道。


    “好了,殷先生,不要客氣了,請進吧。”張雨一伸手,請道。


    殷原走進了客廳,眼見樂瓊在沙發那邊,急忙走了過去問好。


    樂瓊客氣了兩句,然後將樂瑤和沈暉等人,也介紹給了殷原。


    殷原知道樂瑤是女主人的妹妹,表現的很客氣,但對沈暉幾人,可就冷淡了不少,隻是點點頭,表示示意。


    沈暉看著這個殷原,心裏明白,這位雖然對張雨夫婦很禮貌,但骨子裏,卻是個倨傲之人,對於其他人,是真沒往眼裏放。


    殷原剛進來後,又一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這人一臉儒雅之氣,讓人看著非常舒服。


    張雨一見這個人,又迎到了門口,笑著說道:“童先生,歡迎歡迎,好就不見了,上次我淘來一把清代的長笛,樣式非常好,但不知道音色如何,就想著請你來看看,但一打聽,才知道,你已經去日本開演奏會了,這可是國內民樂界的驕傲啊。”


    “張公子過獎了,我去日本,全是因為一位朋友的極力邀請,算不得什麽大事,畢竟,我國的好幾位民樂家,都曾經去國外開過演奏會。”童如鬆謙虛地說道。


    “童先生還是那般謙虛,要知道,長笛演奏家,在國外開演奏會的,你可是第一個。”張雨笑著說道。


    說完,他將童如鬆引進客廳,介紹給沈暉等人。


    童如鬆對待眾人很客氣,一一握手問好,然後坐了下來,開始閑聊。


    不一會的功夫,又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這一次,不但張雨出來迎接,就連殷原和童如鬆,也一起迎了出來。


    “馬先生,今天我在電視新聞裏看見,你被邀請到宴會廳給來訪的布裏總統演奏,彈奏的是貝多芬的6號鋼琴奏鳴曲吧?”張雨笑著問道。


    “張公子好耳力,新聞中好像就顯示了幾秒鍾音樂聲,這都被您聽出來了。”馬平安讚歎道。


    “張公子的音樂造詣,幾乎可以與音樂學院那些老師相當了。”童如鬆恭維道。


    “童先生說笑了,我就是愛聽罷了,有什麽造詣。”張雨搖頭說道。


    方才還端著架子,也不與沈暉等人交談的殷原,此時一見馬平安,立馬也殷勤起來,說道:“馬先生,您是唯一一位在美國總統來訪的時候,被邀請演奏,在美國總統接待來訪者,也被邀請在白宮演奏的鋼琴家,這可是空前絕後的殊榮啊。”


    “殷先生過獎了,給國賓演奏,不算什麽大殊榮,曾經的宮廷音樂家們,都得到過這樣的機會。”馬平安平靜地說道。


    “那不一樣,那時的宮廷音樂家,可沒有您現在這個待遇,他們是本職工作,您可是被邀請的。”殷原繼續恭維。


    沈暉坐在沙發上,聽見這邊的談話,提到給布裏總統演奏,心裏微微一動,便起身走了過來,問道:“美國總統來訪問了?”


    “沈先生,你不看新聞嗎?這麽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布裏當選總統後的第一次亞洲之行,前兩天就開始了,日本是第一站,我國是第二站。”殷原又端了起來,說道。


    “哦,那他的女兒隨行了嗎?”沈暉又問道。


    “沈先生,你這就是孤陋寡聞了,布裏總統女兒莫妮卡,是駐日大使,怎麽可能隨行,你對國際上的規矩,好像並不太懂行啊。”殷原又拿腔拿調地說道。


    但他話音剛落,卻聽見馬平安說道:“殷先生,你不能拿以前的規矩來套這位布裏總統,事實上,他的女兒莫妮卡,還真的從日本跟隨到我國訪問了。”


    “馬先生說的不錯,這位布裏總統上任以來,的確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就拿這次亞洲之行來說吧,以前是預備上任一周年的時候來訪,但日本發生動亂之後,他立馬提前開始了訪問,大大出乎人們的意料,據說,因為這個行程,還讓各國外交部門,都有點措手不及了。”張雨笑著說道。


    “他這位女兒也很厲害,據說對白宮的政策走向影響很大。”馬平安點頭說道。


    “什麽時候,我也能像馬先生這樣,能有機會接觸這些大國首腦,那邊是我音樂生涯的最高峰了。”殷原羨慕地說道。


    馬平安聽見殷原這話,登時有些不悅,說道:“殷先生,音樂成就豈能用被大國首腦接沒接見做評判標準?這可不像是我們做音樂的人說出來的話。”


    殷原被馬平安這句話,弄的有點窘迫,說道:“馬先生說的是,我這隻是感歎,音樂成就當然不能用這個做標準。”


    頓了一頓,他又恭維道:“就拿您來說吧,即使沒有給各國領導人演奏的事情,您也還是國家鋼琴界的頂級演奏家。”


    沈暉在旁邊,看著殷原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這個人的演奏水平不知道怎麽樣,但這名利心,在這幫人裏麵,可算是最嚴重的一個。


    殷原恭維了馬平安一句,好不容易擺脫了窘迫的局麵,卻見沈暉臉上露出了笑容,心裏不禁有些惱火,臉色登時不好看了。


    馬平安進客廳落座之後,緊接著,又來了幾名音樂界人士,張雨眼見人到齊了後,便讓仆人端上了菜品和酒,說道:“各位,今天來了這麽多音樂界的朋友,那就也別太俗了,我也不管西式還是中式了,以舒服為主,請隨意用,邊吃邊聊聊音樂。”


    說到這裏,他指了指那邊擺的一排美食:“我今天請的是漢典樓的大廚,地道的天京口味,還有我家窖藏二十年的白酒和法國運來的紅酒,請慢用。”


    “這樣最好,我昨天在國賓館用餐,那種儀式,真的能憋死人,誰能吃的進東西,說是國宴,但隻能看看而已。”馬平安滿意地說道。


    眾人拿餐具,走到菜品前,挑著喜愛的菜,張雨則讓仆人將酒倒上了,給眾人送過去。


    沈暉本想拿杯紅酒,但聞到那杯裏白酒的香氣,就覺得沁人心扉一般,便改變了主意,拿了被白酒在手。


    “沈先生,這酒是茅台鎮酒廠七號池出的,這個池子是專門特供國宴用酒的,我父親當年要了二百斤,窖藏了起來,前幾天一拿出來,勁道十足,顏色微黃,還有點黏稠,我這又兌了點新酒在裏麵,你可以好好品品。”張雨端杯說道。


    “張公子真是雅人,這酒喝的就像是古代小說裏文人聚會一般。”沈暉笑著說道。


    說完,他端起酒杯喝了一點,細細品嚐,就覺得香氣綿軟,口齒留香。


    “沈暉,今天這酒,你要是不多喝點,可就虧了。”樂瑤走過來,眨眨眼睛說道。


    “樂瑤,你今天也可以放開,喝多了,你姐姐會照顧你的。”沈暉早清楚樂瑤心裏那點心思,笑著說道。


    “那可不行,我喝多了,就耍酒瘋,偏得要你照顧我。”樂瑤狡黠地說道。


    眾人邊喝邊聊,一杯酒下去後,氣氛登時變得熱烈了一些,張雨眼見如此,便說道:“各位都是樂壇聖手,如此良辰,不演奏一曲,就有點遺憾了……”


    說道這裏,他轉向了童如鬆:“童先生,請您先來一曲如何?”


    “為眾位助興,我當然樂意之至。”童如鬆爽快的答應了。


    “好,正好你可以試試我淘來的長笛,看看到底是不是宮廷禦品。”張雨笑著說道。


    馬上,就有仆人已經將那長笛送了上來,隻見顏色暗紫,做工精巧,果然不同於市麵上賣的一般竹笛。


    童如鬆結過這長笛,仔細看了一下,隨後肅然起敬:“不錯,張公子,你淘到的是珍品,這是清代宮廷裏樂師用的紫竹長笛,看這上麵,還有皇室標記。”


    說完,他將長笛橫在嘴邊,試了幾個音,愈發的滿意了:“很好,這音色可以說美輪美奐了,既然有這樣的珍品,還有好酒,那我就必須演奏一曲了,就來那首鷓鴣飛吧。”


    “鷓鴣飛好,這曲子清麗動人,能使飲下醇酒的各位,調和一下精神。”張雨讚同道。


    眾人聽見張雨的話,將酒杯稍稍放下,都輕輕鼓起掌來,開始傾聽童如鬆的演奏。


    就聽見笛聲通透,時而悠揚,時而清脆,果然讓人仿佛進入了江南春色中一般。


    張雨在一旁,臉上露出熏然之色,已經陶醉不已,聽到興起,索性合著拍子,輕聲吟道:“守得蓮開結伴遊,約開萍葉上蘭舟。來時浦口雲隨棹,采罷江邊月滿樓。花不語,水空流,年年拚得為花愁。明朝萬一西風動,爭奈朱顏不耐秋……”


    沈暉聽見張雨吟唱的這幾句,竟然和笛聲相融無隙,心裏不禁感歎,這位張總理的兒子,果然有老派文人的派頭,此情此景,仿佛古代文人騷客附體一般。


    童如鬆演奏完畢,先拍了一下手,讚歎道:“張公子,被您這一吟詠和之,我這演奏的格調,登時上升了不知道多少。”


    “不還意思,童先生,這曲子一響起來,我腦子立馬湧現了晏幾道的這首描寫采蓮女的【鷓鴣天】,情不自禁就唱了出來,真是慚愧。”張雨笑著說道。


    “張公子,您和的太好了,要是得知能有您這麽一和,我當初就不學小提琴,也學這長笛了。”殷原率先恭維道。


    “各有各的妙處,殷先生過譽了。”張雨搖頭道。


    “我發現,這長笛演奏這種江南曲目,最為合適,真是引人入勝。”殷原又說道。


    “也不然,長笛演奏那種激烈壯懷的曲目,也是很適合的。”沈暉插話道。


    殷原看了沈暉一眼,又端了起來:“沈先生也對音樂很有研究嗎?”


    “不算有研究,就是也喜歡聽而已。”沈暉淡淡地說道。


    “噢,音樂愛好者,但你可能對這長笛不太熟悉,它的音色清脆悠揚,演奏那些激烈的曲目,好像不能完全表現出來。”殷原也淡淡地說道。


    “不是我不熟悉,而是你不熟悉,事實上,長笛的音色,既能演奏鷓鴣飛,漁舟唱晚這樣的曲目,也能還原十麵埋伏這樣的曲目,大兄弟,你好像沒聽過吧。”沈暉搖頭道。


    殷原聽見沈暉這番話,心裏惱火,說道:“十麵埋伏是最出名的琵琶曲,琵琶的音色高亢緊利,長笛不具備這樣的特點,如何能表現出來那震撼人心的效果?”


    他的話音剛一落,就聽見童如鬆說道:“殷先生,沈先生說的沒錯,長笛是能演奏十麵埋伏,效果還很好。”


    殷原聽見童如鬆肯定沈暉,登時臉色微紅了起來,他好歹是個音樂界知名人士,如今這見識,好像還不如一個圈外人,這簡直太丟麵子了。


    況且,是當著張雨和馬天平麵前。


    童如鬆說完,頓了一頓,然後又說道:“借此機會,我就在演奏一段十麵埋伏,請大家品評。”


    眾人又鼓起掌來,然後傾耳細聽。


    沈暉站在那裏,臉上帶著笑容,聽見童如鬆吹奏的正是十麵埋伏的列營部分,這也是這首曲子的第一段。


    先是一陣急促的長音,仿佛號角響起,催促士兵集合,隨後,便是短音交錯,仿佛士兵開始行動,最後,便是有節奏的音調,士兵已經集合完畢。


    此時,沈暉忽然就覺得心揪了一下,雖然輕微,但卻不可能逃過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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