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後,尤聽容便突如其來的病了一場,尤貴泰頭一回為女兒的病情著急上火,免不了暗罵尤聽容身體不爭氣。


    對三姨娘千叮呤萬囑咐,務必照看仔細。


    尤夫人坐在床沿,親力親為給尤聽容喂藥,隻是一碗碗苦藥吃進去,人卻不見好轉。


    夜裏尤夫人貼著女兒睡,滿臉心疼地撫摸著尤聽容蒼白的臉頰,低聲道:“實在不行,就再想法子吧,可別折騰壞了自己的身子。”


    “母親放心吧,女兒心裏有數。”


    “你祖母雖然疼你,可最在乎的還是你父親,怎麽會輕易鬆口。”尤夫人與老太太相處多年,對婆母很了解,說著就忍不住抹眼淚,“也是母親無用,都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親不能替你張羅,才苦了你……”


    尤聽容靠在母親懷裏,輕輕搖了搖頭,“母親把女兒教養的這樣好,已經是天底下頂頂好的娘親了。”


    尤聽容的外祖家本是祁陽縣的書香名門,祖上還是京官,隻可惜家族敗落,到了外祖父這一代隻是個退下來的舉子,在祁陽開了私塾,門生無數,尤貴泰就是其中之一。


    尤夫人和家中兄弟一樣讀書認字,文采斐然,性子又柔順恬靜,嫁給尤貴泰是低嫁,也是外祖父覺得尤貴泰讀書有些能耐才點了頭,可惜人是會變得


    “您放心,人心是肉長的,隻要行事得當,總有心軟的時候。”


    為了讓母親安心,尤聽容徐徐道來:“這半年來,我每日都為祖母收集露水煮茶煲湯,晨昏定省日日不落,現在祖母一日見不到我都渾身不自在。”


    “更何況,我為周媽媽的兒子在京城尋了個好差事,他媳婦正懷著身孕,急著用錢,我便給了他五十兩銀子。”


    尤夫人驚訝的張大了眼,“你哪來這麽多錢?”


    “自然是依仗父親的看重。”


    “周媽媽會幫我把祖母煮茶熬藥的水裏加入明礬,使得味道酸澀,夜裏的安神香也能做手腳,這幾天離了我,祖母隻會吃不好睡不好。”尤聽容溫溫柔柔地說著,“身子的不適,會讓祖母高估自己對我的疼愛的。”


    “屆時,母親再推一把,讓祖母意識到,再逼下去,我恐怕沒有活路了……”


    尤夫人連忙按住了尤聽容的唇,“這樣晦氣的話,以後不許亂說!”


    尤聽容親昵地靠著母親,安慰道:“母親放心,女兒舍不得離開您的。”


    “為免夜長夢多,婚事還是盡快定下,到時父親愛惜麵子,也不會再退婚的。”尤聽容讓青町給三姨娘遞了消息,三姨娘雖然心眼多,但最愛重尤聽嬌,為了親生女兒,不會坐視不理的。


    尤夫人對三姨娘不放心,“人心隔肚皮,你三姨娘推薦的人還得再看看,究竟值不值得依靠。”


    尤聽容笑容甜蜜,心上泛起暖意,也隻有母親會這樣全心全意地愛護自己。


    “您放心吧,都是不錯的人家。”頂著尤夫人懷疑的眼神,尤聽容不假思索。


    這兩位公子尤聽容是沒什麽接觸的,但這兩人都並非池中之物。


    薛善利人如其名,雖出身讀書人家,卻是個行商做生意的好手,不僅把母親的鋪子經營的紅紅火火,日後更是一舉成了聞名天下的財神爺。上一世與南蒼的起戰事,薛善利大義捐出家財一百萬兩黃金,驚掉了滿朝文武百官的下巴,可見其富可敵國。


    與其財運亨通同樣聞名的,是其懼內的名聲,隻娶一個妻子不說,對媳婦更是言聽計從。當年戰事了結,單允辛特意請他參加年宴,薛善利還為家中夫人討一個誥命。


    至於趙紹安,算是實打實的寒門出貴子,新朝第一屆科舉的頭名狀元,更是赫赫有名的連中三元。殿選當日便得了單允辛青眼,入朝就是國子司業,做過她兒子弋安的講經老師。


    單允辛甚至私下說過,有意封他做太子詹士,再積累些年歲,就是太子少傅也做得。這個趙紹安也是以不近女色、潔身自好聞名,人品才學都是靠得住的。


    不得不說,三姨娘眼光毒辣,隻可惜上一世尤聽嬌嫌棄這二人出身不夠顯貴,沒能成事。


    ——


    尤聽容病了小半個月,老太太倒是難得離開院子,來正房探望臥床的尤聽容。


    老太太來的時候,正瞧見尤貴泰斥責尤夫人不中用,看到老太太來,這才打了招呼憤憤然而去。


    尤夫人在老太太跟前垂淚,“老爺請了三個大夫,每日三份不同的藥灌進去,是藥三分毒,我就偷偷減了些……”


    尤夫人偷偷瞧老太太,見婆母麵露不忍,便按女兒教的,繼續哭道:“母親,容兒是您看著長大的,媳婦沒用,二十七歲才得了這一個女兒,媳婦隻求她幸福快樂。”


    老太太長歎一口氣,閉上了眼,沉默良久。


    “算了,我探探那兩家的口風,如果容兒想清楚了,這親事,我做主先定下來。”


    尤夫人感激涕零:“多謝母親!”


    ——


    老太太前腳剛走,三姨娘就來了。


    尤夫人把丫鬟都支走了,三姨娘才湊到尤聽容身邊,“大小姐,我打聽清楚了,薛公子經營著京城東市的一家書局,每月初八是查賬的日子。”


    “至於趙公子,書院每月十五至十八休沐三天,趙公子時常光顧永鑫茶樓。”三姨娘仔細地觀察尤聽容的表情,“待大小姐身子好些了,可以親眼看一看。”


    三姨娘本來得意洋洋,以為有賞賜在前,尤聽嬌得寵是板上釘釘的事,誰料尤聽嬌竟然與董瑤同住一宮,吃了多少苦頭不說,連皇帝的麵都沒見過,已然是被拋諸腦後了!


    尤貴泰又一反常態往正房裏去的殷勤,反而對尤聽嬌一毛不拔。三姨娘一合計,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也是尤聽容命好,去佛寺裏躲清靜居然能遇上陛下,在池家又這麽欲拒還迎一番,竟然還真就對上皇帝的眼了!


    賞賜尤聽嬌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更何況金簪向來是成雙成對的,哪有隻送一支的?反倒是給尤聽容的賞賜,外表樸實,內裏卻是既貴重又有心意。


    若是真叫尤聽容進了宮,她的聽嬌哪裏還有活路?


    因此,青町傳話來,告訴三姨娘尤聽容竟然看中了這兩個公子,三姨娘急的恨不得馬上定親。


    “多謝三姨娘費心。”尤聽容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撐著身體坐起來。


    湊近了三姨娘的耳朵,聲音很輕。


    “告訴二妹妹,陛下喜歡琵琶,最愛的曲子是《雁落平沙》。”


    三姨娘喜得險些昏了頭,連連道謝。


    心裏感歎,大小姐表麵上冰清玉潔,心裏對男人的心思卻摸得透透的!


    青町死死盯著三姨娘步履輕快離開的背影,恨得牙癢癢,“瞧她那得意的樣子!慣會裝模作樣的!”


    說著拿著痰盂遞到床邊,尤聽容壓著舌根,把吃的藥吐出來,臉色蒼白地擦著嘴,“別叫人看到了。”


    “若不是她給老爺提議的,請三個大夫、吃三份藥,您怎麽會越來越嚴重?”青町偷偷溜出去把藥渣給藥房的夥計看了才知道,這些藥根本不能混在一起吃,藥性相衝。


    仔細一想,哪還不明白。


    三姨娘好毒的心心思,這是要給尤聽容吃壞了身子,讓尤貴泰不得不放棄大女兒。


    尤聽容冷笑,“既然她們那麽想要,我就給她算了。”


    三姨娘母女二人這麽想走這條絕路,也就不怪尤聽容不顧血脈親情了。尤聽容願意幫尤聽嬌一把,讓她能順遂心意,做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寵妃。


    反正,這個“淑妃”誰來做都是一樣的,單允辛根本不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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