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冥頑不靈,不準備適可而止了?”蒼勁的聲音裏透著耐性盡失的風度,警示的語氣充滿了殺氣。


    白衣少年身後一許久未動氣若遊絲的身體裏艱難的吐出半截模糊不清的話“公子……走……”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一縷月光從竹葉縫隙裏撒下,打在那白衣少年的臉上。好一個俊美絕倫,風姿特秀的少年,因失血過分白皙的臉上,眉高秀目深邃,俏挺的鼻梁下,緊抿的唇卻堅毅地吐出一字一句。


    “子修,放心,我會帶你們出去!”


    “閣下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上。”狠戾的殺氣帶著號令,層層疊疊的人群便蜂蛹而上,寂靜的廝殺掀起一場殺戮。


    白衣少年舉刀橫向,拉緊手腕上的束袖,瞳孔微微一縮,眸底一道淩厲的光芒閃過,準備在嗜血的傀儡裏殺出一條血路。


    這時從天而降一襲黑影,白紗覆眸,軟劍如蛇,如虹的氣勢橫掃一片嗜血的傀儡——此人正是林盛清是也!


    突然鬼魅如影而至,氣勢就已驚呆眾人。


    “來者何人?”


    林盛清這才模糊的看清那蒼勁有力的聲音,是發自對麵黑一片壓壓中一個帶個帶銀色麵具的人,在一眾黑衣黑巾全裹中氣質顯得很是獨特,這應該就是領頭人。


    “這正是我想問爾等,朗朗乾坤,大燕黃土之上,如此明目張膽公然行凶,視我大燕律法為何物,致我大燕百姓為何地?”


    那黑衣領頭人卻笑了,因帶著麵具,聲音有些怪異,在這寂靜的夜裏更甚“笑話,自古隻有成王敗寇,何來朗朗乾坤,等閣下變成皚皚白骨,便可好好享受這乾坤之氣了!”


    “表…哥。”


    林盛清回頭尋聲望去,白紗遮住了目光變得模糊不清,可他一眼還是看見了那抹珠儷倩影,甚至能感受到那雙瀲灩琉璃的明眸,斂著光,秉著氣一眸一態從黑暗裏射出堅韌的光芒,那身影纖瘦盈盈,卻依舊帶著高貴典雅的氣質,隻是少了嬌俏嫣然,多了流光溢彩,傾身而下!


    “孟娘可有受傷?”


    “並無大礙!”


    林盛清心裏卻覺得很是滿足與踏實,從一開始的猜測到越來越危險境地,他都懸著的心這刻終於放下了。


    “孟娘,放心,我會帶你們出去。”


    白芙蕖用力的點頭,仿佛遠處的人能看見似的。事實上,遠處的人真的能看見!


    “蕭大哥,這位是我家表兄,略有眼疾!”白芙蕖聲音鎮定從容,輕柔的嗓音如同美妙的旋律流轉。


    可林間的形勢卻劍拔弩張,咄咄逼人!


    白衣少年向林盛清略微點頭示意,那隻流血的手臂舉劍齊眉,橫眉冷對著麵前的一幹人,林盛清手腕用力,已染血的利劍橫指。兩人瞬間默契並肩而立,在對麵黑壓壓地一片蜂蛹而至之時,舉劍引上。


    瞬間,兵刃相交,血戮憾起,一黑一白分徑兩側拚殺,一白招式狠戾,所向披靡,白衣點點腥紅染,一黑劍魅鬼影,狹路相逢,銀光蛇劍哀嚎泣。


    餘光中林盛清見那麵具帶頭人身側突然冒出兩人,那兩人連滾帶爬竄在地上,大聲急呼;“大人,不好了,外麵的機關被破壞了!”


    驚慌失措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被眾人盡收耳底,瞬息萬變卻也隻是在朝夕間,對峙兩方悄無聲息地各自退守一方。


    “火點了嗎?”


    “點了,可又被滅了!”


    “滅了?這山頂幹燥少水的,用什麽滅的?”


    “他們……他們用的……”尷尬的聲音卻不妨礙震驚所有人“尿。”


    所有人都默默石化般凜固!


    林盛清卻嘴角帶笑,心裏微歎;“如此驚世駭俗的驚舉,怕也隻有他家那位高人能做得出!”


    果不其然!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大膽賊子,膽敢在此刺殺朝廷命官!”


    圍戰中的一黑一白聞聲望去,隻見一襲白衣提著一杆櫻花紅槍奔襲而來,逆著稀疏的月光,身影有些模糊不清,可他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還是震懾了一幹人。


    而那黑衣領頭人已回過神卻隻是淡淡一笑,便抬手一揮,狠戾的眼神幾乎透過麵具直射而出;“好吧!多殺幾個也不算多。”


    本就緊張低壓的氛圍瞬息寒氣逼人,那襲白衣人卻一杆紅櫻槍十幾米開外飛射而出,穩穩當當地直插在徐盛清麵前的空隙處,雖未傷人見血,卻是氣勢十足,狠狠地震懾一幹黑衣人。


    這也是這群鬼魅般的黑影人第一次露出驚恐!


    “是嗎?隻怕這山腳的兵馬不是爾等宵小能撼動得吧!”


    此刻,山下清晰的傳來一陣山動地搖的氣勢恢宏,林盛清不得不佩服這呐喊聲和陣勢可比他剛才做得像太多了,隻是這同樣的計策再用一次,恐怕……。


    想著他手裏的劍不由得越握越緊,連著身旁比肩而立的人也察覺一絲異樣,


    “報,山下有大批吳家軍,正往山上而來,帶頭的正是吳謂!”


    馬上氣勢逼人的易雲心裏卻突突突直跳,心下也覺得這戲是真有些過了,剛剛真是怕啥來啥,他一救下丞相公子,還未來得及享受人家的感恩戴德,就被一人一騎掩霧戴月而來的惡婆娘藍秋,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不但那英氣逼人的模樣搶了他的風頭,還一頓臭罵讓他丟盡顏麵,這換著平時也就忍忍過去了,今日偏就腦子抽瘋,一把搶過紅櫻槍,翻身上馬策奔而去。


    直到他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當然有些稍微誇大。)乘月奔襲終於見到他家大人。卻見大人一眾有危,弱的弱,小的小,傷的傷,半殘的半殘,一時竟逞起了強,裝起了英雄。呸!當起了英雄。


    幸虧他還不忘叮囑藍秋策應他們!


    可現在他有些後悔這最後的叮囑,這顯然同樣的計策重複使用,而且還弄得如此聲勢浩大,隻怕嫌他們命太長了吧!


    “爾等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我家大人向來寬厚待人,定會酌情饒恕。”易雲硬著頭皮大聲嗬斥著,一抬眼就看見自家大人瓢向自己的眼神,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心虛移開。


    他這也就隻有糊弄糊弄別人,自家大人還十分英明的。


    “撤。”麵具帶頭人一聲令下,居然,所有黑衣人魚貫而入地混進黑夜裏。


    易雲瞬間爆炸了!心裏經過上天入地般起伏跌宕,最後這些人竟然走了?難道他竟有如此威武霸氣?


    當然不是!


    易雲翻下馬正準備過去查看一眾傷情,他家大人居然與他擦身而過跟著那些黑衣人追入了黑夜,一旁的白衣手臂受傷男子也緊跟其後,易雲隻能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大喊;“大人,窮寇莫追啊!”


    回答他的隻有背影和黑夜。


    “他媽的。”易雲忍不住暗自罵了聲,也跟身追了出去,回頭也不忘提醒餘下得傷弱小;“你們稍後便有人來相救,陳文,別忘了把藍秋那瘋婆子的櫻槍收起來,我可不想被她剝了皮……”


    後麵的話和風聲混淆在一起,有些模糊不清了。


    還好,在密林叢枝的竹山中,翻到精疲力盡之時,終於在山頂上一片比較開闊處追上了他家大人。


    遠遠就見兩人在稀疏的竹林叢中不停的翻找著什麽,易雲氣踹噓噓地慢慢走上前,嘴裏還不停的嘮叨著;“得虧你倆一個傷,一個殘。不然這還不得累死我。”


    在竹林裏不停的摸索中的林盛清終於抬起頭看了一眼易雲,大約是給了他一個白眼,隻是被白紗遮住了看不清。易雲立刻投降地改了口“半殘,你這眼瞎也頂多隻能算半殘,還能找機關!”


    “你跟來做什麽?那邊傷的傷,弱的弱,小的小?”林盛清伸手摘掉眼上的白紗,彈了彈手,似是被竹子上的毛紮了,


    隻消一句話就讓易雲吃了憋。


    “還不是怕藍大姑奶奶扒了我的皮……”易雲微微有些異詞嘟啷,他道不在意,隨意尋了兩三根簇擁而立的竹子準備走去,靠著休息一會兒,抬眼間卻見——好絕色一男。


    一瞬間易雲隻覺得舌頭在嘴裏打轉,捋了半天也沒順直出一個字,順著月光白衣隱約透著銀白色的亮光,俊逸的側顏似被渡了光精致的剪影,行雲流水婉轉的手法嫻熟的得令人驚豔!


    他家大人就是有這個魅力,如此絕色說跟著他跑就跑了。


    “收起你那副嘴臉,還不趕快過來幫忙。我們追到這裏就不見了人影,這附近定有機關。你不是整日裏都快把暗室裏那些野史吃透了嗎?就沒看到關於這山裏的機關?”


    原來他整日裏東躲西藏的進暗室,他家大人知道?真不愧是明察秋毫!


    易雲反正也破罐子破摔了,他就是閑的無聊,隨意的翻了來當個閑趣,那上麵還真天南海北的事都有得聊,這山裏的機關道是有隻言片語的記載,說是當地一名很有名氣的機關術大師在山頂建個一條直通平陽城外的逃難密道,說得極其神秘,還外加傳奇色彩,他當時也隻當演義看了識個趣。


    “聽說這位機關術大師手藝高超,而且善用天時地利,那機關做得是渾然天成,精妙絕倫!”說話間易雲也來到竹子前,見三根竹子粗壯有力,便順勢順便靠了上去,今晚真是給他累得夠嗆。“如此妙不可言的機關,豈是我們三個凡夫俗子說找就能找……。”


    易雲那張開的嘴卻久久不能合上,他居然意外的碰到了機關,在三人麵前的空地上一陣緩慢而蒼勁的聲音響起,是腐竹葉下打開了一道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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