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趕緊搖頭,“不是的,初初,不是你想的這樣的,這件事情……這件事情……”


    她也想不到什麽更好的措辭了。


    “您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吧。”顧念初流著淚,伸手胡亂的將臉上的淚抹去,“所以,我媽非要讓我分手,就是這個原因,是嗎?”


    老太太不再說話了。


    這本來想瞞著她一輩子的事情,卻突然被她知道了。


    她最擔心的就是顧念初要是知道這件事情會是什麽樣子。


    “我最愛的人,變成了我的仇人。我的家人明知道這一點,卻一直瞞著我,所以在你們心裏,我是什麽?”


    她跑了出去,不管後麵外婆怎麽喊,她都當做聽不見一般。


    外麵又開始飄雪了……


    這是新年的剛開始,顧念初就收到了一份“最大”的新年禮物。


    真的是好可笑啊。


    她站在公交站前,失魂落魄的看著麵前來來往往的車,已經很多輛車停在麵前又開走,可是她卻還是無動於衷。


    任由雪花落在她的頭上,臉上,身上……


    過了很久,她才慢慢的往市醫院走去。


    她的手裏緊緊地攥著父親的照片,跟夢中的一樣。那雙眼睛,充滿了溫柔和悲涼……


    原來那天,她做的夢,都不是空穴來風啊。就算不是他殺得,也是他的家人動手的。


    她現在還懷著自己仇人的孩子,她還愛著自己的仇人,從來沒有想過這種的狗血情節會這麽準確無誤的落在她的身上。


    而且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的小腹有些疼,從剛剛輕微的痛,已經變成刺骨的痛了。


    她強忍住身體的不適,一步一步艱難的走進住院部。


    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雪也越下越大。


    今天是沈聽瀾值班,他肯定在。


    “嫂子,您怎麽來了?”曉雨看見顧念初,笑著跟她打著招呼。


    平常的顧念初肯定會積極地打招呼的,但是今天她卻沒有。她疼的小臉煞白,再多一秒就要撐不住倒下了。


    “沈聽瀾呢?他在哪兒?”顧念初聲音很輕,弱的快要聽不見了。


    曉雨注意到顧念初的異常,趕緊走出護士台將她扶住,“嫂子,你這是怎麽了?我幫你叫醫生。”


    “我找沈聽瀾,他在哪裏?”她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又問了一遍。


    曉雨低下頭,本該幹淨的地板上多了一灘血,順著顧念初的大腿不斷的往下流。


    她記得,沈聽瀾之前說過,顧念初懷孕了。


    “嫂子,我先送你去婦科找醫生,然後馬上去叫沈醫生來。快點,推車。”


    “我找沈聽瀾。”她現在呼吸一下就疼一番,疼的快要窒息了一般。


    手術室更衣室裏,沈聽瀾摘下口罩和手套,去櫃子裏拿出手機。


    有二十幾個未接來電,一半是顧念初的外婆,還有一半,是顧念初打來的。


    他眉頭一皺,先給顧念初回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沒有人接,他又給外婆回了個電話,響了兩聲接了起來,“喂,外婆。不好意思,我剛剛在忙。”


    “聽瀾不好了,初初知道了她爸爸的死因了。直接跑了出去,她是不是去找你了?”


    沈聽瀾愣在那裏,一種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


    “怎麽回事,她怎麽會知道?”現在不管她是怎麽知道的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她。


    她現在懷著身孕,不管去哪裏,都是不方便的。


    他換好衣服走出手術室,外麵的曉雨看見他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沈醫生,您終於出來了。嫂子來了。”


    想到剛剛外婆說的話,沈聽瀾有些著急的想往外走。


    但是曉雨喊住了他,“嫂子現在在婦產科王主任那裏,不過有個很不好的消息,嫂子可能,流產了。”


    “什麽?”他高大的身子明顯晃了一下,這兩秒鍾,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就連曉雨在一旁喊他的聲音,他都沒聽見。


    早上他走的時候,明明還是好好的。


    顧念初靠在椅子上,裙子被血染得通紅,她緊緊的握著手上的那張照片,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初初。”他大步衝了上去,單膝跪在她的麵前,緊張的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滿臉的擔心,“你怎麽樣?”


    “為什麽不送她去手術室?”沈聽瀾怒了,直接就吼了出來。


    旁邊的小護士都嚇傻了,還是曉雨先反應過來開口,“是……是嫂子不讓我們送的,她說一定要等你來。”


    他趕緊將顧念初橫抱起來,朝手術室跑過去,“快點叫醫生,快!”


    “沈聽瀾……”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靠在他的懷裏,顧念初能明顯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他在緊張。


    “我在,我在。”沈聽瀾眉頭緊鎖,緊張的都無法呼吸,“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在。


    曾幾何時,這兩個字,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讓她心安。


    但是現在,她隻是覺得可笑。


    “你騙我……”她這三個字,悠悠的傳到沈聽瀾的耳朵裏,“我……我恨……”


    話還沒說完,她的手就垂下來了。


    那張照片帶著血,從她的手裏滑落了下來。


    “初初你忍忍,你先別睡,我們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沈聽瀾緊張的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了。


    快,再快一點。


    “初初,別睡,千萬別睡。”沈聽瀾喚著她,將她放在推車上,推著她進了手術室。


    “小沈,你先在門口等著,裏麵我們會處理好的。別急。”王主任是一個很沉穩的老醫生了,這樣的情況也見了不少了。


    沈聽瀾比任何時候都要著急,從來沒有過的緊張。“王主任,求求你,救救我老婆。”


    “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


    門重重的關上,他已經無數次進這個手術室了,可是這一次,手術台上躺著的人,是他的妻子。


    “初初,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你千萬別有事。”


    坐在手術室外,拿著顧念初落在地上的那張照片,上麵的這個人,是顧念初的父親,她怎麽會知道,明明瞞的這麽好?


    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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