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菜簡單,卻又並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好的。


    其中最考驗的就是火候,還有放料的功夫。


    多了,煮過了,就失去了鮮甜。


    少了,火候不夠,鮮甜味不夠,又壓不住魚腥味。


    更何況,她還有靈泉水,這才是最關鍵的。


    廚房的門雖然是關上的,可是客廳裏麵的人卻時不時地都能聞到香味,一時之間如坐針氈,眼睛頻頻往廚房看。


    等到蘇莞意端著一碗魚湯和一碗藕粉桂糖糕出來,他們都忍不住開始咽口水。


    蘇莞意將兩碗湯羹擺到段老爺子桌上:“您試試。”


    段老爺子也顧不得燙,迫不及待地端起魚湯喝了一口,舒服地長歎了一聲。


    “舒服。”


    看樣子,老爺子是相當滿意了。


    隨後,段老爺子才意識到這是在別人家,尷尬地放下碗筷。


    “我先等等。”


    好在劉媽這會兒也已經將飯菜給端到了桌子上麵,一群人紛紛落座。


    菜色齊全,但是沒有魚湯,也沒有藕粉桂糖糕。


    段家人雖然不討喜,可是明麵上,駱清榮還得拿出對待貴客的規格來,所以讓劉媽買的菜是足夠的好。


    如今滿滿一桌子菜色,有魚有肉,有葷有素,就是過年也沒這樣豐盛,足夠讓人看出誠心。


    可偏偏之前大家聞了那清甜的味道,這一時半會兒的,看著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竟是覺得有些寡淡無味,興致缺缺。


    別說是段家人了,就連駱清榮也心欠欠的。


    可是蘇莞意本來就不是家裏麵的保姆,而是她名義上的“幹女兒”,能夠替段老爺子做菜已經是足夠意思了,再讓她去做一桌子菜,駱清榮沒那個厚臉皮。


    段老爺子率先落座,樂滋滋地捧著自己的湯,幸福而滿足地喝著。


    至於其他人,那又幹他什麽事情了?


    在這一口飯菜上麵,兒女都是虛的。


    段老爺子吃得有多麽幸福快活,段家的其他人就覺得有多麽的憋屈。


    等一頓飯食之無味的吃完了之後,段禮迫不及待地起身,再一次對抗莞意發出了邀請:“蘇同學,如今我父親身體虛弱,胃口不好,隻能吃下你做的飯菜,所以我之前提的要求,還希望蘇同學能夠認認真真地考慮一番,工資上,我們絕不會少你一分一毛的。”


    他這一次的提議比上一次誠懇,或許是因為有段老爺子在旁邊。


    但蘇莞意並不想答應。


    她愁眉苦臉,假裝害怕地揪著自己的衣服,小聲道:“我現在已經初三了,正是學業重的時候,要是每天來回這麽幾個小時,還要做上一頓飯菜,這高中我可能是考不上了。”


    屋子裏陷入了寂靜。


    就連段彩雲,這一次也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用言語刺激她。


    如今國家才恢複高考並沒有幾年,也還沒有9年製義務教育,讀了高中和讀初中的人終究是不一樣的,上了高中之後,就有機會當老師,這就是鐵飯碗。


    砸人飯碗的事情,做了是要遭天譴的。


    段老爺子狠狠地了一眼自己大兒子。


    段禮開口不能言,心中滋味苦澀。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麽辦?


    段老爺子捋著自己的胡子,反而很灑脫地道:“既然你不行,那我幹脆就在這縣城裏住下來,你是縣一中的學生吧?正好,我和你們校長有些交情,讓他將小廚房讓給我,你中午放學就在學校裏替我做一頓,如何?”


    想了想,他又道:“每個月我依然給你開個工資。”


    段彩雲開口想阻止。


    她爸這是瘋了?好好的家裏麵不住,住縣城?


    可最終都被段禮摁著肩膀壓了下去。


    一群人目光緊緊地盯著蘇莞意,希望她能夠給出一個滿意的回答。


    蘇莞意知道,這會兒自己若是再拒絕,就會顯得太不識趣了一些。


    這位段老爺子看起來是退讓了許多,實則也算是步步緊逼了。


    在這樣凝重的氛圍之下,蘇莞意眨眨眼睛,非常純真道:“那以後我要是做得不好吃,您可千萬別嫌棄。”


    這就算是答應了。


    段老爺子心想以後的飯菜有著落了,心情極好:“你就算是做得不好吃,我也保證會全部吃下去的。”


    這丫頭要是做飯不好吃,那其他人做的,就是不能入口的東西了。


    隻吃了兩次蘇莞意做的飯菜的段老爺子,對蘇莞意已經有了迷之自信。


    蘇莞意默默無語。


    答應了這件事情後,天色已暗了,蘇莞意便和段家的人以及駱亦塵父子兩人告辭,先離開了駱家。


    段家人也不想再多待下去,畢竟他們還有一件事情要處理:給老爺子安排一個住處。


    等到兩撥人都走了之後,門關上,劉媽才小心翼翼地從門後麵探出一個腦袋。


    “先生,客人都走了?”她半截身體還在門後,隻留著一個腦袋,眼睛發亮,把默默無言的父子兩人嚇了一跳。


    “……”駱清榮手揉著自己的額頭,平息了心中的震驚,“劉媽,你這是……做什麽?”


    難道是因為害怕客人?


    劉媽變戲法似地從背後掏出了兩個藕粉桂糖糕。


    玻璃的器皿映著糕點晶瑩剔透,如琥珀色,看起來與段老爺子吃的那一份沒有什麽兩樣,如今這糕點還散發著騰騰熱氣,香甜的味道爭先恐後地竄入人鼻尖。


    駱亦塵驚喜道:“這是哪裏來的?”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將糕點接過來一個,咬了一口塞進嘴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果然很好吃。


    劉媽笑眯眯道:“這是蘇姑娘讓我放在廚房裏麵的,說是等人走了之後,再給先生和小少爺拿出來。”


    駱亦塵心中感動:“幸好還記得我這個朋友。”


    駱清榮卻是啞然失笑。


    這丫頭,對段家的那些人還挺記仇的。


    就是老爺子說要小食堂的事情輕鬆,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


    時間過得挺快的,段老爺子已經駐紮在了縣一中,還真要到了一個廚房。


    蘇莞意也樂得趁著這個機會順便給自己改善一下夥食。


    如今學校裏麵並沒有微波爐,有的僅僅隻是蒸飯的地方,所以蘇莞意帶的時候並不敢帶蔬菜,蔬菜一蒸,翠綠的顏色就會變成黃色,難看至極,味道也會變得古怪。


    現在有了自己的小廚房,能夠吃上新鮮的可口的空間裏的蔬菜,便足夠讓人欣喜。


    下課鈴聲一響,蘇莞意便拿著東西走上小廚房。


    小廚房的地點就在食堂的邊上,是之前食堂裏休整,學校裏考慮了學生們的飯菜問題,才另外搭了一個小灶,如今冷火冷灶無人問津,段老爺子也是碰了一個巧。


    蘇莞意身影消失在小廚房裏麵。


    門口角落處,在那裏盯了許久的蘇妙語,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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