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有人能高興打這麽多字?


    宋桉點開看到密密麻麻的大段大段就眼睛疼。


    耐著性子看完,這一長串私信。給她發私信的粉絲說話顛來倒去,還有點“的得地”不分。


    宋桉已經看到了三句重複的“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以及四句一模一樣“其實是有人做了局在黑他”。


    看到後麵沒了興趣,不小心點進她首頁看,從發表的言論和自拍來看,這小姑娘應該年紀不大。


    宋桉懶得跟她掰扯,一長串的字呈現在眼前有種壓迫感,壓得人感覺悶悶得不舒服。


    刪除了剛剛發的那條微博,宋桉不想再看每條新聞下粉絲再辯解。


    關掉手機嗡嗡得覺得腦子發脹,耳旁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一睜眼看到常喻已經趕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瓶水。


    擰開瓶蓋把水遞過來,宋桉坐在原地仰頭,眨巴眨巴眼,看表情委屈巴巴。


    安靜的醫院裏,行李箱滾軸的聲音就特別明顯。


    視線從常喻身上往後看,一個高大的男生推著行李箱,另一隻手還拿著袋麵包,穿過走廊朝她們方向歡快得跑過來。


    宋桉的目光被他那頭燙壞的蓬鬆頭發吸引住,一直盯著看他跑過來。


    盯得張淮以半疑惑半不好意思得撓撓頭。


    “你們以前認識?”常喻問道。


    宋桉的目光終於從張淮以頭發上挪開,竭力忍住笑。


    張淮以好像真的開始認真思考後才回答:“沒有啊。”


    倒是宋桉偏頭說:“張淮以?”


    被叫名字的人一挑眉,對宋桉怎麽會知道自己名字表示好奇。


    “我聽常喻說起過你……啊!”


    常喻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狠狠掐了一把宋桉腰間,順便把她手裏的礦泉水搶了回來。


    張淮以聽到這句話心裏美得冒泡,笑嘻嘻得再次撓撓頭。


    宋桉緩過勁來,看到張淮以身旁的行李箱,問道:“怎麽行李都搬來了?”


    猛得一抬頭,眼神在兩個人之間來回轉了八百個回合。


    常喻頭痛扶額,感覺宋桉腦海中已經出現了一整部傻白甜偶像劇。


    “我們剛開完庭就過來了,”常喻忘了這是今天第幾次解釋道,“這裏麵都是案件證據。”


    她解釋的眼神特別認真,好像是真的怕誤會。


    張淮以站在距離常喻身後半個身位的地方,宋桉目光越過常喻往後看,張淮以正在偷偷笑得開懷。


    注意到宋桉的目光,他朝宋桉飛快眨眨眼,像是做了個心照不宣的約定。


    很久以後,宋桉跟他逐漸熟悉,又想起這件小事。她搖晃著手裏的水杯,冰塊在玻璃杯麵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沒什麽,就是覺得她挺可愛的。”張淮以說。


    宋桉很努力回憶一下,當時她的記憶中隻有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樣裏三層外三層的手臂,滿腔的消毒水味,常喻關切又焦急的眼神。


    這些場景,實在沒什麽能和“可愛”這個詞關聯的。


    張淮以把裝著資料的行李箱推到角落裏,接過診斷單去一樓配藥。


    常喻跟在他旁邊,兩個人正對麵往反方向走。誰也不想擋對方的道路。


    常喻往左一個跨步想給張淮以讓位置,沒想到無用的默契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張淮以也往左讓了一步。


    然後兩個人又一同往右邊讓去,來了幾個回合,宋桉靠在後椅背上看這場景,尷尬中帶著點詼諧。


    張淮以嘿嘿傻笑了兩聲,側身讓常喻走過。


    以旁觀者的角度,宋桉能看到他抬手往常喻的方向,懸空到一半,又堪堪停住。


    最後揉了把自己的頭發,往樓下走了。


    宋桉守著個行李箱,等常喻拿複診的號回來。


    斜上方的電視常年是新聞頻道,今天播報完新聞,開了個專題講網絡環境和粉圈文化。


    專題記者應該是深入了解過,各種粉圈的專用語言融入得很好,還采訪了一位盲目相信網絡好友被騙錢的女生。


    電視機沒開聲音,一直都是靜音隻播畫麵的狀態。


    宋桉沒戴眼鏡還有點散光,這麽遠的距離眯著眼睛聚精會神看新聞,隱約看到了幾個專家正在分析。


    後麵的內容跟隨著密密麻麻的字,說實話宋桉雲裏霧裏不是很看得清。


    用力盯著眼睛疼,宋桉閉上眼睛揉了揉了眼皮,就聽到宋桉踩著高跟鞋回來的腳步聲。


    “在講不良網絡文化侵蝕青少年三觀的事情。”常喻見她在看新聞,給她簡單總結了一下。


    宋桉捏在手裏的手機電池有點隱隱發燙,她突然想到了十幾分鍾以前,她好像剛經曆了一場塌房。


    “我今天好像跟交通規劃過不去了。”她自嘲道。


    “怎麽了?”常喻當她車禍還有什麽後遺症,緊張問道。


    群裏白婉靜又被家裏人按回了房間,她關心這裏的情況,滴滴滴得一直在說話,消息提示音響個不停。


    常喻在宋桉旁邊坐下,雙手打字打得飛快,在跟白婉靜匯報這裏的情況。


    畢竟“車禍”這兩個字,誰聽了都瘮得慌。


    “不是,”宋桉跟他解釋,“就是何希兒,前段時間我追音樂競技節目看上的小愛豆,你還記得嗎?”


    很努力回憶了一下,隱約記得宋桉給她推過歌,常喻點點頭。


    “他今天淩晨……”宋桉斟酌一下措辭,“喝了一點點酒以後沒找到代駕,就開了一小段路,然後被交警抓到吊銷駕駛證了。”


    常喻的眉毛飛速皺了起來:“他瘋了吧?在做什麽危險又無知的事情。”


    說出口的瞬間,宋桉好像被新聞底下的統一話術洗腦了,正在刻意避重就輕。


    還跟著又補充了一句:“沒傷到人。”


    “這不是沒傷到人就可以有僥幸心理。”常喻的語氣很少有這麽嚴肅的時候,“多少交通事故就是因為僥幸心理!”


    宋桉剛剛還在對粉絲的行為不太理解,現在被一唱反調,反倒是有了莫名其妙的護犢心理。


    可能在粉絲心中,隻是卑微又單純的不一樣自己喜歡的人,在別人眼裏是不好的形象。


    她已經下意識跟著粉絲的思維說:“沒有這麽嚴重吧,他不是那麽壞的人,我了解他。”


    “你在想什麽呢!”


    見她“執迷不悟”,常喻已經抬高了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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