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喻手中小勺敲擊杯子的清脆聲,在她們這一桌明顯響起。再加上她突然嚴肅的眼神,女俠原本正嘰嘰喳喳講八卦的大嗓門終於安靜下來。


    女俠的性格原本又不怎麽巧言觀色,說好聽點是大大咧咧,說難聽點就是情商不高。


    隻是常喻原本掛在臉上的客套笑容,伴隨著敲杯子的那一下驟然消失。


    緩慢眨眼,常喻冷臉的時候有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氛圍。


    女俠抿了抿嘴唇,開始反省剛剛脫口而出的玩笑話。


    她想起了高中的時候,那時候常喻每天擺出一副千裏之外的表情。


    每次往後傳卷子,或者問她題目,她也會仔細回答,就是一直不怎麽融入集體討論中。每天不是待著耳機做作業,就是坐在窗邊走神。


    女俠有時候分享八卦的時候會連帶和周圍的人玩鬧。


    拉著女生的手大聲嚷嚷:“你怎麽這麽關心他!你是不是喜歡他!”


    她直覺很準,一下子就能認出是不是暗戀。被她拉住手的女生往往都會迅速臉紅跑開。或者反應很大,迅速跳起來說“你胡說什麽!”


    女俠對比樂此不疲,仿佛他們班的情感大師。


    直到有一天轉過身傳作業的時候,看到常喻看向窗外的眼神。


    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宋景堯正站在外麵和體育委員說話。


    直覺突然上頭,女俠笑得賊兮兮得問:“你是不是喜歡他啊?不過學長好像有喜歡的人了,我昨天還看到他和一個學姐在走廊迎麵走來的時候,眼神濃情蜜意,相視一笑。嘖,肯定有曖昧!”


    “看一眼你就知道有曖昧?”她同桌反駁她。


    “你懂個屁,”女俠搖搖手指說,“我的直覺很準。”


    兩個人正在說話,常喻從課桌裏拿出耳機,沒承認也沒否認,也沒有意料之外的臉紅。隻是把目光從窗外轉回來不說話,一句話不說,淡然得繼續寫作業。


    就好像從來沒被提問過這個問題。


    “真沒勁。”女俠沒得到想要的效果,嘟囔一句回到又轉了回去。


    沒意識到女俠在一旁尷尬笑笑,常喻盯著宋景堯,像是在進行一場不甘示弱的拉力戰。


    但是隻是單方麵拉力戰,宋景堯很快就把眼神收了回去。見到常喻看過來的目光,愣了一下,隨後尋常又客套得笑笑。


    就跟對場上所有人一樣,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這個笑容讓常喻莫名有點煩躁。


    她不確定對方有沒有聽到女俠剛剛的話,暗戀的心思被扔到大庭廣眾一下當成玩笑。


    很快撤回目光,眼神慌亂混跡於人群中。抬起杯子喝了一口,被嗆到咳嗽得停不下來。


    宋桉原本在玩手機,注意到後隨手把手機按了鎖屏就放在桌上,騰出手去拍她的背。


    “你怎麽突然嗆住了?”宋桉提問。


    常喻擺擺手,很快順過氣來,示意沒事,隻是不想在這兒繼續聽女俠說著有的沒的。


    “坐著難受。”像是有心靈感應,她剛說完這句話,手機就響了起來。


    翻開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又是方瑾。


    看了看時間,不確定這個時候她媽打來又有什麽事。


    警惕心瞬間彌漫上來,拿起手機往外走。


    “我出去一下。”她捂著手機匆匆往外走,看起來麵色嚴肅。


    宋桉點點頭,又繼續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筷子剛準備夾菜,旁邊的嘮家常也開始繼續。


    嘮家常的聲音沒有刻意降低,側耳聽到她們已經從家長裏短聊到了感情問題。


    “你跟你老公認識五個月就結婚了啊?”有人驚歎道。


    旁邊另一個人在附和:“我和我男朋友也是認識沒幾個月就見家長準備訂婚了。”


    ……這有什麽好攀比的


    宋桉又開始按動鎖屏鍵,準備喝完最後一口飲料,也找個機會開溜,避免戰火蔓延過來。


    沒跑成。


    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屁股剛抬起來,女俠的問題直球已經拋了過來。


    “宋桉,你呢,你現在什麽情況?”女俠問,“你高中那會兒都沒見你跟哪個男生關係好。”


    “我的直覺很準的。”她又強調了一遍。


    管你什麽事!


    宋桉憤憤得想。


    維持起身的動作,朝女俠尷尬笑笑,準備一個跨步繼續開溜。


    還是沒溜成


    對麵走來個人高馬大的服務員準備上菜,正好是朝這個方向走過來,擋住了宋桉準備離開的去路。


    這麽一耽誤浪費了幾秒,又被桌上的同學抓住繼續剛剛的話題問道:“宋桉,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沒有。”宋桉回道。


    她沒走成,女俠剛剛也跟著她站起來,手扶著腰,看起來是坐久了準備運動一下。


    隻是這方向怕是要跟自己一同去洗手間。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宋桉又返回坐了下來。


    動作看起來略顯僵硬,在這尷尬的氛圍中她咧嘴笑笑。


    為了緩和氣氛,開始主動找話題:“哎你這指甲挺好看的,哪裏做的?”


    被她提問的女生炫耀似得把手指背過來,說:“好看吧。不過我也不知道,我男朋友帶我去的,回頭我問問他。”


    說到這句她看了看指甲,又接上問了一句:“要不我讓我男朋友給你介紹個男生吧,他那些大學同學,還有單身的男生。”


    宋桉快叫救命了,什麽時候能繞過這個話題?


    其實能感受對方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麽惡意,眼睛亮晶晶的,確實是認真在講這件事。


    這才是最讓宋桉頭疼的一點。


    她又重新把手機放在桌上,溫和笑笑,搖手拒絕道:“不用,我現在還不想談戀愛。”


    “為什麽!”旁邊的人仿佛聽到了不可思議的回答。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宋桉抽了抽嘴角,把身體往椅背後靠靠。


    跟同齡人解釋沒有和長輩解釋那麽多禮節。她歪頭甩了下頭發,聳聳肩說:“這需要什麽理由?沒有碰到合適的,也沒有迫切的想法。”


    說完手指在桌麵上輕點,一桌的菜上得差不多了。


    宋桉正在糾結要不要繼續嚐試開溜,還是安靜坐著吃菜。


    “嗯?”女俠回來指著宋桉亮起的手機屏幕說道,“你不會還在追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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