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婉靜偏頭。


    宋桉轉了圈脖子,看了眼身後的公交車招牌時間,下一班車很快就要到了。


    歎了口氣,她說:“那時候可能因為年紀輕吧,也不太懂得怎麽經營感情。而且我那時候……”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往路旁遠一點的地方看,能看到印著各式明星臉的廣告牌。


    聲調放輕,有點心虛,繼續說道:“我那時候更專注於追星,忙著刷物料,忙著加群聯合打榜,忙著追線下演唱會。”


    “有太多需要忙的事來填充滿我的生活,最開始那陣新鮮勁過後,精力也就逐漸從談戀愛上轉移出來。後來再逐漸就變得疲憊,這麽想來還是太年輕,不懂得經營。”


    她又一次提到了“年輕時候”,白婉靜笑了出來,宋桉疑惑轉頭看她。


    “說得好像你現在多老似的。”她說。


    “你不覺得我那時候很不負責嗎?”宋桉問,“就像是如果男生一直忙著打遊戲,對女朋友沒有關心,對方也會生氣吧?”


    說得是反問句,白婉靜沒回。安靜聽她一直不停倒敘,像是很多年壓抑的事,終於有了宣泄口。


    她說得很多,打開了話匣子就念念叨叨:“有一次吧,我為了看直播,就沒有答應他叫我晚上出去。我記得那次是天文局說晚上有紅色的超級月亮,柯叢在直播間帶粉絲看月亮,隔著屏幕像素什麽都看不清。後來聽他哥們說我才知道,那天他原本打算在學校後山那兒找了個絕佳位置,又不知道從哪兒搞來個天文望遠鏡。”


    “你看,我一直都協調不好一個人的興趣空間,和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方式。”


    所以你才耿耿於懷這麽久。白婉靜終於摸透了一點點她糾結的心。


    宋桉突然有點難過,也不算突然。有些事當時沒注意,但是壓在心裏記了很久,反反複複像是被泡發的海藻,在水麵上浮起又按下去,一直重複這個過程。


    “一個月亮而已。”白婉靜幫宋桉順背,安慰她,“月亮高高懸於天上,隻要偶爾在夜晚迷路的時候看一眼就行,一直盯著看,走路就會撞到電線杆。”


    宋桉轉過頭看她,覺得她這段話很富有哲學性。


    她們兩個同時往上看,城市的燈光看不到月亮,卻能看到等了很久的公交車再次緩緩靠近站台。


    “你的第二次機會來了。”白婉靜推著她往前走。


    快要到公交車門的時候,白婉靜腳步沒停,對她說:“對了,今晚我能不能去你家住?”


    她們走得最緩,走在最後麵,公交車司機斜眼看,滿臉不耐煩。


    “當然可以。”宋桉答應的瞬間,白婉靜已經跟著她踏上了公交車。


    車門在身後關閉,車輛緩緩啟動。她們往車後座走過去,白婉靜歡快得瞪大了眼睛,看起來神情和小學生春遊有些異曲同工。


    她們到最後一排坐下,前麵有個人靠著窗睡覺,腦袋靠在硬麵玻璃上,看起來挺不舒服。


    “你……”宋桉想了想措辭,“你之前不是說,家裏不讓你外宿嗎?”


    白婉靜坐了靠窗的位置,她正在低頭打字發消息。


    聽到這句話打字的手頓了一下,她抬頭說:“所以我在跟我媽說,我有個朋友剛失戀,正處於情緒極度失控的階段,我得留下來安慰她。剩下的我媽會幫我打掩護。”


    失戀的朋友?誰啊?


    宋桉左右轉了一圈,看到她朝自己純真得眨眨眼睛,認命扶額。


    “行,今晚我就是你失戀的朋友。”宋桉掏出耳機戴上。


    失戀的人都喜歡在酒吧買醉,林亞遠看著旁邊那桌邊哭邊笑,一仰頭就開始逞強加裝逼得對瓶吹,喝完酒精上頭又開始嚎哭。


    他有點頭疼,早不知道不答應這小丫頭片子來這裏。


    “哥哥。”陸萱走回來,手裏還拿著一杯藍色冰山,“你要喝什麽?”


    “白開水,我開車。”他夾了塊西瓜到嘴裏,發現這家酒吧的果盤真不怎麽樣,水果一看就不新鮮。


    想起了剛剛站在宋桉旁邊那幾位手裏拿的水果串,一看就是夏季路邊賣水果的小販現切的。


    這種流動小販現在不好找了,以前學校門口倒是很多。


    夏季那會兒他每次和宋桉在外麵約會完回學校,都會在門口先買一串帶回去……


    靠!停!他怎麽從一個水果盤想到這麽遠的地方。


    或許是他看著果盤的眼神過於哀怨,陸萱很有眼色招了服務員過來把這收走。


    林亞遠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陸萱伸長腦袋看,上麵寫著一個字“媽”。


    旁邊那桌還在哭個不停,周圍環境過於喧鬧。林亞遠沒好氣把手機翻過來,屏幕對準陸萱說:“你媽打的電話。”


    現在接這兄妹倆就一起死,雖然林亞遠是被迫拉過來。


    但是出門前他被他媽布置了個暑假作業,要看好這小丫頭片子。


    手指靠在接聽鍵上,陸萱做了個拜托的東西。


    林亞遠最終還是沒按下去,掛斷後說自己在加班。


    “她怎麽在度假還有心情關注我這裏一舉一動。”陸萱放下心,又重新坐在沙發上。


    電話剛斷一個,另一個又響起來。


    小丫頭一晚上來來回回折騰,又瞪大了眼睛。


    “我爸,”林亞遠看了眼手機準備接聽,看到陸萱緊張的樣子有點無語又有點好笑。


    怕成這樣你還敢來?


    “我親爸。”林亞遠說。


    陸萱這才尷尬笑笑,一口氣悶了一杯酒,結果被嗆到,趴在沙發上一直咳嗽。


    接了電話回來,看到陸萱又在左顧右盼,敲敲桌子說:“走吧大小姐,下次要叛逆違抗爸媽,別忘了帶膽子。”


    既然開口了,陸萱撅著嘴又不好忤逆,乖乖跟她往外走。


    路過旁邊那桌,看到原本在撒酒瘋的人終於安靜下來。正縮在沙發上打電話,對方掛一個打一個,看著可憐中又帶著一點招人煩。


    “死纏爛打。”林亞遠路過的時候評價道。


    “哥哥你那時候……”


    陸萱一張嘴,林亞遠就知道她要問什麽。


    拿起通訊錄晃了晃,陸萱乖巧得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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