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她用這種語調說話的時候,就是不靠譜。


    宋桉眯起眼睛,就看到白婉靜從身後拿出一個應援棒。


    “當當!”她舉著這姿勢有點像巴啦啦小魔仙。


    按下開關,應援棒的亮度不比手電筒低。


    “這應援棒還是之前看演唱會的時候買的吧。”宋桉說這話的時候有種惆悵,“大幾百一個,在演唱會氣氛中甩起來很燃,現在單獨一個放在這裏倒有點孤零零。”


    “不止一個。”常喻說,她也從身後拿了個應援棒出來,和白婉靜那個靠了靠,做出幹杯的動作。


    宋桉一愣,隨後大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嘴角有點酸,看著這兩個應援棒發愣,從地上把剛剛帶來啤酒拿出來。


    常喻從旁邊伸過來一隻手,也拿了一罐。


    “你上次不是說你不喝酒嗎?”宋桉問。


    “你還天天叫著減肥。”常喻打開易拉罐。


    宋桉“嘖”了一聲,很幼稚用腳背踢了她一下。


    “現在柯叢到底什麽情況了?”白婉靜提問,她因為媽媽的事忙了一天,沒來得及現在也沒心情點開看。


    宋桉把啤酒罐頭拿在手裏,看著身後黯淡的路燈。網絡上一片混亂的戰場中,有人脫粉說“錯把路燈當月光”,宋桉不想承認這一點,她都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熱情被一點點絞殺。


    宋桉搖搖頭說:“不知道,亂著呢,我們這種也隻是他微博千萬粉絲中的小粉絲,隔著屏幕知道什麽。”


    說完搖了搖手裏的啤酒,還剩半罐,晃蕩晃蕩搖了半天,被她一飲而盡。


    酒精上來眯起眼睛,她感覺身後的路燈有點恍惚,產生了一圈厚重的光暈。


    她說:“不過我好像被困在回憶了,這幾天我總能想起剛出道的樣子,那時候我們還在高中吧……哦你在初中。”


    她指了指白婉靜,後者笑笑把她手指打開。


    “我是個很戀舊的人,在現實中被推著往前走,偶爾還能回頭看看。但是代表我鮮活的青春回憶,現在成了一片狼藉。”宋桉往前看著黑漆漆的小區景象,繼續說,“我在原地等了很久,等到月光逐漸熄滅,和曾經熱血有期盼的日子告別,在塌房後又回到平淡生活中。”


    她說話語氣很淡,已經沒有一開始的難受,隻聽出一些唏噓。


    “開心一點。”常喻跟她說,拿罐頭和她的空罐頭碰了碰,“追星不該是一件痛苦的事,不要把它當成生活。這隻是逃離現實的烏托邦,如果覺得痛苦了,就該停下來,再換個地方。”


    沒想到這話會由常喻說出來,宋桉把空罐頭放在地上,靠著秋千轉頭看她。


    “怎麽了?”常喻抬起眼皮。


    “感覺你得到了救贖。”宋桉眯起眼睛說,她一口氣喝太猛,現在有點困。


    “肉麻兮兮,你是不是喝多了?”常喻做了個抖雞皮疙瘩的動作,隨後蹬腳,秋千前後晃蕩。


    她說:“什麽救贖不救贖,高中的時候可能是有點,把感情都寄托在追星上。但是這不是生活的全部。”


    伸了個懶腰,秋千擺動的幅度大起來:“我的生活長著呢,輕鬆一點,我們之前太陷進去了。”


    白婉靜笑著不說話,她腳一滑,差點把應援棒掉下去,又趕緊撈起來。


    她的狀態感覺有點累,一天都心驚膽戰的,到此刻笑著才放鬆下來一點點。


    扒拉兩下塑料袋,問:“你怎麽不買點吃的?”


    “你沒讓我買啊。”宋桉回答。


    “哎~”白婉靜歎了一口氣,從身後的帆布袋裏拿出一袋魷魚絲。還是突然停電時,從家裏出來順手拿的。


    絕好的下酒菜,宋桉給她豎起大拇指。


    接過魷魚絲問了一句:“你媽媽怎麽樣了?”


    “說是需要急性期治療,已經安排好住院了,然後就先安排手術。”白婉靜說,“今晚我爸在那裏,明天早上我過去換班。”


    宋桉還想說什麽,感到腳踝邊有毛茸茸的觸感,一隻三花貓在她們說話沒注意的時候走了過來。正在拿腦袋蹭她的腳,尾巴一甩一甩,對著宋桉手裏的魷魚須嗲嗲叫了一聲。


    見她一時之間沒反應,小花貓已經等不及,又躡手躡腳走過來,伸出爪子想扒魷魚絲。


    “剛剛是不是你嚇我啊?”宋桉把手上的魷魚絲遞過去。


    小三花沒承認,叼過魷魚絲就跑,也沒跑遠,就躲到前麵低著頭嚼。


    三個人都沒說話,少了話語聲,夜間變得很安靜。三雙眼睛灼灼盯著小三花,齊齊開始發呆。


    “上次我們並排坐秋千,還是在你們學校門口的小賣部。”白婉靜突然這麽說,“不過上次說一整個秋千三個人坐在一起。”


    說完她蹬了蹬腿,秋千幅度很大得往後搖,蕩了起來。


    “那個時候天氣還很熱。”宋桉也跟著一起回憶,“而且那天哪個狗仔還發了預告說要爆料,結果虛驚一場。”


    回憶到這裏歎了口氣,那時候是虛驚一場,現在倒是真塌了。


    小三花很快吃完了魚,又甩著尾巴往宋桉這裏走了幾步。


    宋桉攤開兩隻手對小貓說:“沒了。”


    小貓還不信,過了又拿脖子蹭了一圈,看宋桉手上是真沒了,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宋桉剛想摸摸貓腦袋的手撲了個空。


    “小氣。”她把手收回來。


    “來電了!”坐在旁邊的常喻突然說了一句。


    宋桉回神,聽到這聲的時候條件反射猛得抬頭看。


    眼前原本漆黑的居民樓,燈逐漸亮了起來,一片連著一片,視線都跟著變亮。


    再低頭,小貓早就沒了影子,收拾一下地上的罐頭,常喻從秋千上站起來。


    “回去吧。”她拍拍手說。


    原本想把當手電筒的應援棒關了,起身的時候發現手裏的應援棒最後忽閃了兩下,然後徹底熄滅。


    常喻咧了咧嘴,轉頭問白婉靜:“你哪兒買的電池,一會兒就沒電了。”


    “肯定是舊電池。”白婉靜撓撓頭,“我也沒注意,抽屜裏隨手拿的。”


    “算了,反正電也來了。”常喻把熄滅的應援棒塞到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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