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道:“前些日子,我大哥得了一卷前朝國師所寫的兵書殘卷,轉送給了我,我就拿這個做賭注吧。”


    三個少年齊齊看向了楚辭。


    “阿辭姐姐,你的賭注是什麽?”


    “你們一個個拿出的都不是尋常物件,我可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好東西。”楚辭笑了笑,“畫聖真跡《墨竹圖》,你們可不許笑話我小氣!”


    “畫聖?”葉琛眼睛一亮,“莫非是三百年前,前朝末年那位畫聖?”


    前朝末年那位畫聖在畫作上有著極高的造詣,可惜卻沒有留下弟子傳承,留下來的真跡,如今也隻剩下寥寥幾幅,珍貴程度絲毫不亞於無妄大師的手抄佛經。


    “除了那一位,還能是誰?”沈遇一撇嘴,“阿辭姐姐,你這一出手,就讓我們幾個的東西不夠看了,這就是你說的拿不出手?”


    “額……反正也隻是圖個樂子,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楚辭打了個哈哈,把此事揭了過去。


    這三個家夥拿出來的東西,無一不是極為貴重的物件,能與這些物件相提並論的東西楚辭並不是沒有,隻是一來楚辭對畫作不太感興趣,二來畫聖真跡《墨竹圖》是她從師兄白落塵手裏坑來的,即便最後輸了,楚辭也犯不著心疼。


    還有,下次得從白落塵那貨手裏多坑幾件好寶貝過來,雖然楚辭不缺銀子,但是白落塵人傻錢多,不騙白不騙,哦不對,是不花白不花,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銀子。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都回到長安半個多月了,白落塵那貨咋還沒把畫聖真跡真跡《墨竹圖》給她送過來?


    那貨不會是反悔了吧?


    不行!既然都答應把《墨竹圖》送過來了,不能就這麽讓他反悔了!


    很快,楚辭點的菜都上來了,店家小二送上來一壺明前茶。


    “小二,我們沒點這壺明前茶,你是不是送錯了?”楚言指了指茶壺。


    店家小二陪著笑臉:“您三位公子都是我們這裏的常客,今兒楚二公子又帶了一位貴客過來,是看得起我們迎景樓。貴客臨門,是我們迎景樓的榮幸,所以我們掌櫃就自作主張,送了這一壺明前茶,還請諸位不棄笑納。您幾位先用著,小人先下去了。”


    楚辭拿起一塊金絲酥雀,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味道不錯!”


    烽火落在桌案上,顯然和它的主人一樣,也是個吃貨,幾乎快把頭埋進了麵前那碟桂花蓮藕裏,狼吞虎咽的模樣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小烽火,看起來你很喜歡吃桂花蓮藕啊?”沈遇笑眯眯的說著,“要不你跟我回家吧,保證每天都有桂花蓮藕,而且管夠!”


    烽火十分鄙視的看了沈遇一眼,一碟桂花蓮藕就想把小爺騙走?哼!小爺可不是這麽隨便的鷹!


    再說了,你長得還沒我家主人好看,跟你走了,小爺上哪兒去看美人養眼?


    “我怎麽覺得,它好像在鄙視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楚辭吃完金絲酥雀,又拿起一個吉祥如意卷,“它的意思是,嫌棄你長得醜。”


    烽火十分配合的給了沈遇一個白眼。


    “噗哈哈哈!”楚言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小四,你聽見了沒?你居然被一隻鷹給嫌棄了!”


    “楚嘉澤,你再笑!”


    沈遇擼起袖子,作勢要打,楚言笑著躲到了楚辭身後:“阿姐救命!”


    小翡翠從楚辭袖子裏爬出來,大口吞咽著一塊桂花蓮藕。


    “這條蛇居然吃素啊!”


    沈遇十分驚奇,扔下楚言,跑過來想摸摸小翡翠,卻被小翡翠用尾巴在手背上狠狠抽了一下。


    沈遇委屈巴巴的看著楚辭,為什麽阿辭姐姐的寵物都嫌棄他?


    楚辭隻好開口解釋:“小翡翠不是嫌棄你,它隻和主人親近,陌生人靠近它,很可能會被咬一口。和被它咬一口比起來,你被它的尾巴抽一下真算不得什麽,我哥哥和阿言都被它用尾巴抽過。”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被抽啊!”


    一聽楚墨和楚言也被小翡翠的尾巴抽過,沈遇頓時心理平衡了。


    “不過,阿辭姐姐為什麽叫它小翡翠?”


    “你不覺得它的眼睛看上去很像翡翠嗎?”


    “所以,它就叫小翡翠?”沈遇失笑,“聽嘉澤說,阿辭姐姐這隻貓毛色如雪,所以叫雪球,眼睛像翡翠,就叫小翡翠……阿辭姐姐取名也太隨便了吧?”


    “我覺得小翡翠和雪球很好聽啊!名字而已,弄那麽複雜幹什麽?”


    沈遇想想覺得也是。


    眾人用完早膳,出了雅間,正準備下樓。


    突然,樓下大堂裏響起一陣喧嘩,約莫七八個小廝簇擁著一名身穿綠衣錦袍的年輕男子從外麵進來。


    那名綠衣錦袍男子眼下一片烏黑,神色之中頗顯幾分萎靡,楚辭掃了一眼,心中了然。


    這個人八成是縱欲過度了。


    柳耀然一進門,抬頭一眼就瞧見了楚辭,眼裏閃現驚豔之色,忍不住輕輕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自以為風流倜儻瀟灑無雙的微笑,“這位姑娘,相逢即是有緣,在下柳國公府柳耀然,敢問姑娘芳名?”


    柳耀然自認玩過的女人不知多少,但是卻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這個白衣美人!


    如果能將這個白衣美人壓在身下……


    一念及此,柳耀然頓時心癢難耐,隻覺得小腹升起了一團火,恨不得立刻將這白衣美人扒光了壓在身下承歡!


    他的一雙眼睛隻顧盯著楚辭看了,根本沒注意到楚辭身後幾人。


    南弦臉色一沉,眼底浮現殺意,看著柳耀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柳耀然!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是不是?!”楚言亦是眼神一冷,旋即上前一步,把楚辭嚴嚴實實擋在身後,怒斥:“就憑你這癩蛤蟆,也敢打我阿姐的主意?!找死是不是?!”


    顯然楚言很清楚柳耀然平日裏品行如何,這般品行不端的人,也敢妄想玷汙他阿姐?!


    這無疑令楚言極為憤怒!


    “哼!你個沒爹沒娘,寄人籬下的東西,要不是仰仗著安親王,你以為你有資格站在這裏和本公子說話?還敢辱罵本公子?!”柳耀然被戳中了心思,不由得惱羞成怒。


    “你!”楚言身軀猛然一僵,氣得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他自幼沒了父母,柳耀然這句話,無疑是在往他心口上插刀!


    “混蛋!”


    沈遇一向好脾氣,但此時顯然是忍不住了,才爆了一句粗口。


    葉琛的臉色也是極為難看。


    不過正當沈遇擼起袖子,準備衝下去把柳耀然這混蛋胖揍一頓的時候,卻被楚辭抬手攔住了。


    “阿辭姐姐?”沈遇不解,楚家的人最是護短,這混蛋欺負嘉澤,阿辭姐姐攔他做什麽?


    楚辭很愛笑,開心的時候會笑,發怒的時候也會笑,但是發怒的時候,她雖然笑著,那笑容卻是不達眼底的,比如現在。


    也許是感覺到主人現在很生氣,小翡翠從楚辭袖口探出腦袋,嘶嘶吐著蛇信,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摸了摸小翡翠,楚辭安撫好它,然後從楚言身後走出來,靜靜地看著柳耀然,半晌才開口,笑道,“我阿爹安親王,你聽說過麽?”


    柳耀然聽了一愣,然後瘋了似的就往外跑!


    柳耀然長這麽大第一次覺得自己膽大包天,惦記誰家姑娘不好,偏偏惦記上了鐵血親王寵在心尖上的女兒?!


    這不找死麽?!


    楚辭看著柳耀然瘋了似的朝門口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接過芷秋手裏拿著的弓箭,拉弓搭箭,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她指尖一鬆,長箭破空之聲響起,銀白色的箭頭貼著柳耀然頭頂飛過,深深釘入柳耀然麵前幾步外的門柱之中,箭尾猶自顫動不已。


    柳耀然硬生生停下腳步!


    他的頭發忽然散落開來,斷掉的發帶掉在一旁。


    喧鬧的大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堂裏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沈遇看著楚辭,驚得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我滴個乖乖,阿辭姐姐身為女子,一手箭術卻是如此出彩,這讓他們這些男人怎麽活?


    葉琛亦是驚訝,不過比起沈遇的失態,已經好了太多。


    楚辭長箭離弦,貼著頭皮飛過的那一刻,柳耀然嚇得魂飛魄散,直到此刻才仿佛魂魄歸了位,僵著身子試圖轉過來,但最終卻毫無形象的一屁股跌坐在地,臉色煞白。


    對麵雅間裏,玄衣鬼麵人靜靜地坐在桌案前,隔著珠簾,看著外麵發生的一切,身後站了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下的男子。


    “似乎有人惹得本座的小家夥不高興了。”


    “屬下去殺了他!”


    夜皇搖搖頭,“不著急,先看看接下來小家夥準備做什麽,就這麽殺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至少也得讓本座的小家夥先出了氣。”


    “是。”


    夜皇唇角勾起,“小家夥,幾天不見,你有沒有想我啊?”


    大堂裏食客眾多,有人眼尖的發現,柳耀然身下多出了一灘水,竟然是被嚇尿了……


    “你再說一遍試試?!”楚辭緩緩搭上第二支箭,眼底閃過一抹森森殺意。


    眾小廝七手八腳的把柳耀然扶起來,柳耀然臉色發青,兩腿止不住的顫抖,不經意間抬頭對上楚辭的眼睛,忽覺通體發寒,猶如被人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楚辭的眼神淡漠無情,冷的就像一塊千年寒冰,這讓柳耀然毫不懷疑,隻要他敢再說一遍,楚辭這一箭絕對會射下來。


    此時,在柳耀然和他的小廝們眼裏,楚辭無異於一尊殺神!


    沈遇默默擦了擦冷汗,原來阿辭姐姐攔下他,是要自己上啊!


    他就說嘛,楚家的人最是護短,阿辭姐姐怎麽可能會放過柳耀然?


    不過,阿辭姐姐這一箭,夠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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