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軍大營。


    林山到來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


    訓練場上滿是散亂的兵器,仔細看去,還有不少血跡。


    大營門口,沒有任何一個人駐守,而進入其中之後,更是連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個。


    “哎,擅闖軍營是死罪,你們誰啊?”


    就在林山皺著眉頭,四下打量的時候,終於有一個士卒走了過來:


    “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上軍,八校尉之首的上軍!”


    他士卒抽出了精鋼刀,吊兒郎當的冷笑著。


    “大膽!”


    林山不是自己來的。


    管亥大喝了一聲:“這位便是驃騎將軍,上軍校尉林山,還不速速拜見?”


    “什麽驃騎將軍,沒見過。”


    那士卒並沒有任何意外之色,嘿嘿一笑:


    “我們上軍校尉早死了。”


    林山擺了擺手,示意管亥不要衝動,他將虎符拿出,淡淡的說道:


    “虎符認得吧?將你們偏將都叫出來。”


    “沒有大將軍的命令,虎符……”


    他話還沒說完,便見被林山一把掐住了喉嚨:


    “我問你答,不聽解釋。”


    那士卒臉色一變:“你……你要幹什麽?”


    “掌嘴!”


    林山冷笑了一聲,管亥直接一巴掌扇了下去,那士卒滿臉浮腫,表情中,終於多了一絲敬畏。


    “人呢?為什麽我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一個士卒?”


    那士卒強撐著挺著脖子:“我為什麽要……”


    “掌嘴!”


    啪!


    這一次管亥用了用了一成的力量,直接將那士卒的半口牙給打掉了。


    一時間,他滿口是血,眼中滿是憤恨和恐懼。


    “再多說一句,直接殺了。”


    林山冷漠的樣子讓那士卒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方,方才大將軍命,出城……打,打獵!”


    林山就知道不會順利,可這種借口,何進還真能夠想的出來:


    “帶路。”


    “還有……”


    林山看向身後緩緩走過來的數百黑衣人:


    “你們回去,軍中的事,軍中解決。”


    “這……”


    “怎麽?要監視我?”


    那寫黑衣人連忙垂下了頭。


    他們是袁家的死士,行令禁止,當然不會有任何問題。


    直到這些人走後,林山才拍了拍手,隻見水鏡先生司馬徽,高順,徐庶,周倉四人同時從陰暗中走了出來。


    “帶路吧。”


    離開了洛陽城,林山的淡然的神色終於陰沉了下來:


    “司馬先生,元直,果然不出二位所料。”


    “嗬嗬。”


    徐庶倒不是特別擔心,他輕笑了一聲:“此乃主公嶄露頭角最關鍵的一步,怎敢有任何怠慢?”


    司馬徽也是輕輕笑著:“主公放心,你上有尚書台文書,下有玉璽大印,手中還掌控著上軍校尉的虎符,接收效忠,名正言順。”


    “兄弟們什麽時間能到?”


    “劉太守冒險開啟傳送陣,就在主公來之前,弟兄們已經接近了司隸,現在麽……最多半日的時間,便會趕來。”


    “好。”


    林山眯縫著眼睛:“接下來就依仗諸位了。”


    “主公放心。”


    高順也顯得很淡定:“上軍雖強,但若無將,不足為懼。”


    洛陽城郊,有一座環形山脈,這裏是天然的獵場,很多王公貴族都喜歡來此地打獵。


    按照那士卒的說法,這裏應該就是上軍前來打獵的地方。


    可還未完全登上山鼎,眾人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司馬徽皺著眉頭,看向那士卒:


    “你確定是這裏?”


    “是,是啊。”


    那士卒雖然驚懼異常,但眼神中卻沒什麽閃爍之意,司馬徽認為他沒有說謊,可這裏太安靜了。


    “不對。”


    徐庶也好像察覺到了什麽:


    “有大軍經過,此地自然應該鳥獸禁絕,安靜也是應該的,但……”


    他看向腳下:“咱們一路走來,可曾見過半點兒軍隊經過的痕跡?”


    司馬徽深吸了一口氣:


    “鳥獸禁絕,必有軍隊經過,而這裏又毫無痕跡,隻有一個可能。”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開口:


    “有人特意將這裏的痕跡抹平了!”


    林山臉色也變了:“是上軍?”


    “不好說。”


    眾人的神色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按理說,這上軍雖好,但想要真正形成戰鬥力,除非他們完全臣服於何進。


    暫時是不可能的。


    畢竟,這上軍被張讓的弟子蹇碩經營的鐵桶一片,想要讓他們臣服,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同化。


    可現在時間不足。


    這裏已經變成了雞肋。


    何進不願意放棄,最多使絆子,甚至找理由將上軍驅逐出洛陽,沒可能讓他們設伏埋伏自己的長官。


    除非張讓與何進聯手。


    才能夠讓這些心高氣傲的上軍士卒有這種操作。


    “此地必然有人為的痕跡,他們欲蓋彌彰,嗬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有另外一股勢力參與進來了。”


    司馬徽冷笑了一聲:


    “主公,看來有人想要我們死在此處。”


    “另外一股勢力?”


    林山也沒想到這裏竟然會變得這麽複雜,他沉默了少許:


    “據我所知,洛陽的軍隊分為西園八校尉,皇城禁衛軍,城防軍這三部分,西園八校尉這八隻軍隊是何進與張讓爭奪皇城控製權的主力,現在這個節骨眼不可能調動出來埋伏我這個小角色。”


    他頓了頓:“城防軍人數最多,號稱百萬之眾,但實際上,卻早已腐朽不堪,而且也從未經曆過任何戰鬥,再加上吃空餉嚴重,鎧甲不全,這部分人早已被各個勢力侵染,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傳揚出來,若真有異動,袁家肯定有所通知。”


    “那就隻剩下皇城禁衛軍了。”


    徐庶歎了口氣:“這是先帝手中最精銳的一支軍隊,抵抗黃巾軍的時候,損失了三成,還有三成消失不見,剩下的四成,掌握在禁衛統領陳勇的手中。”


    “一定是他。”


    林山眼中冷色一閃,走到了這一步,陳勇不可能完全因為個人喜怒來對他下手。


    除非自己侵犯到了他的利益。


    “陳勇這個人……”


    司馬徽深吸了一口氣:“他應該也是天外之人吧?”


    “嗯。”


    林山點了點頭,隻見司馬徽皺著眉頭:“此人很得先帝信任,死後竟然還委以重任,我看,他這次來可不僅僅是要殺主公這麽簡單。”


    “侵染上軍?”


    徐庶瞳孔微縮:


    “走,此地不宜久留。”


    “不!”


    司馬徽卻有不同的意見:“如果老夫所料不差,我們的退路恐怕已經被封死了。”


    “師父的意思是?”


    “嗬嗬,皇城禁衛軍是特殊兵種,必須有玉璽加持,才能夠發揮出真正的力量,現在麽……何懼之有?”


    關鍵時刻,林山眼中沒有任何畏懼,反而露出了狠辣之色:


    “周倉,高順。”


    “在。”


    “你突圍下山,與我們的人匯合。”


    “主公?”


    “這是命令。”


    “是。”


    林山從懷中取出虎符,交給司馬徽:“司馬先生,請您與他們兩人一同下山,手持此符,先去上軍。”


    司馬徽老眼中泛起一絲精光:“主公真敢如此?”


    “時不我待,我猜,不久之後,上軍中便會流傳我已經死去的消息,陳勇想要一石二鳥?那就和他們好好鬥一鬥。”


    “主公保重。”


    司馬徽沒有猶豫,接過虎符,深深的鞠了一躬:“徽以性命擔保,在主公出現之前,上軍絕不會投降!”


    “好!”


    眼看著三人下山,徐庶歎了口氣:


    “主公想要以身為餌?”


    “就是如此。”


    林山哈哈一笑:“他陳勇想要算計我,正好借他們之手,收服上軍,不過下山的路也不太平,咱們該暴露自己了。”


    管亥一怔,不明所以,突然聽到林山哈哈大笑:


    “此地風景不錯,走,跟我上山,看看上軍是如何打獵的。”


    林山一行,一上一下,就在這裏,分道揚鑣。


    “報。”


    就在此時,山頂的一處隱蔽大帳之中,穿著皇城禁衛軍服飾的士卒匆匆來報:


    “驃騎將軍已進入第一處埋伏點。”


    “可有什麽異樣?”


    明滅不定的燭光之下,一個中年文士緩緩翹起嘴角:


    “他們中途停了下來,並且派三人下山。”


    “哦,發現不妥了?”


    中年文士不以為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嗬嗬,不錯。”


    “要發動襲擊麽?”


    “等。”


    中年文士不慌不忙:“另外一批人查清楚了麽?”


    “查清楚了,是一些逃兵落草,在這裏打家劫舍。”


    “嗬,那批逃兵倒是不簡單,竟然和我們捉迷藏,先不用管他們,等處理了林山,再一並清剿了。”


    “是。”


    “還有,派人告訴主公,林山必死,可以動手了。”


    “諾。”


    與此同時,中年文士所說的另外一股落草的士兵聚集之處,很多人也都坐在了一起討論了起來。


    這些人用樹葉包裹著全身,將自己偽裝了起來,幾個首領聚攏在一起,一個個神色閃爍不定。


    “確定是他?”


    “嗯,不會有錯。”


    “哼,他還有臉來。”


    “怎麽說話呢,要不是……”


    “好了好了,咱們現在的情況不用多說,在這裏呢,未必不能生存下去,但回去呢,有可能和家人團聚,舉手表決吧,要不要動手。”


    沒有人說話。


    圍坐在一起的六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其中年齡最小的那個緩緩舉起了胳膊:“我,我相信他,我同意動手。”


    “嘿,我娘還在他那兒呢,我也同意。”


    “我派人暗中打聽,姐姐過的很好,比以前過的還好很多,應該動手。”


    “哼,本來不想救的,但既然你們都同意,我也同意吧。”


    為首的那人見五個人都同意了,幽幽一歎:“這一動手,後果你們都知道麽?”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幹他娘的!”


    “嘿嘿,咱們都混到這地步了,還怕什麽?”


    “好,那就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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