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實交待,你可有背著家裏人找對方的晦氣?”蘇啟一瞬不瞬盯住眼神閃爍,做到不喜怒不形於色的蘇明傑。


    “父親要相信兒子,純屬偶然間遇上。”蘇明傑不明父親對那人是何態度,哪敢在表露出兄友弟恭的節骨眼上自打嘴巴,不就成了兩麵三刀的小人!


    “我怎麽聽說你二人在大街上鬧開!”蘇啟視線深沉的打量略顯心虛的兒子。


    “是兒子身邊的小廝先看到大哥,一時奇怪大哥怎麽不用府裏的馬車。”蘇明傑說著半真半假的話,“小廝自作主張上前攔人,沒想到大哥的下人極不好惹,抬手就是一鞭子,嫌小廝擋了路。”


    蘇明傑道出吃虧一事,隻強調對方心狠手黑,縱奴當街行凶把蘇府的臉麵扔在腳下踩。他才沒那麽傻把自已個賣了換錢,或是不打自招。


    “大哥的下人的確有殺人之心,府裏死了的管事婆子就是對方一手促成。”蘇明傑睜著眼睛說瞎話,之所以不擔心被揭穿,還不是仗著某人沒時間回來告黑狀。


    這半會不知道躲在哪個犄角旮旯涼快,蘇明傑巴不得對方一去不複返死在外麵,城外不比城中,守衛再多也有好些宵小作怪。


    “當時擔心小廝落不到好,上前阻止不可避免與大哥分辨幾句,哪料對方根本不領情。”蘇明傑也想弄清楚其人出城幹什麽去,奈何人手不足查不到。


    聽著長子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辭,蘇啟眉頭皺得死緊,真當他眼瞎耳聾好欺騙,實在令人失望透頂。


    看來得重新考慮繼承人的問題,蘇啟最不能容忍家人的欺瞞,上次是林家這次又加上宋氏母子,心情頓時一落千丈。


    抬頭之際無意中與父親懷疑的眼神相交,蘇明傑立時開口再三強調,“兒子所言句句屬實。”思緒轉了好幾個彎嚇得差一點露餡。


    忽然提起那名受傷的小廝,對方現在如何蘇明傑是一點都不知情,正尋思著要不要把人找回來,加深一下在父親麵前正麵形象?


    擔憂父親問起小廝的去處,叫人前來問話,萬一穿幫了蘇明傑心中忐忑,父親會不會對他的看法有所轉變,胡思亂想了一大堆思緒飄遠。


    “行了,回去好好讀書。”再心急也得一步一步來,蘇啟看不上兒子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隻長了個會讀書的腦子要來何用,榆木疙瘩一個。


    “啊?哦。”一驚一乍回過神的蘇明傑發現父親沒有追根究底,揣著跳快的心髒離開書房,直接回齊鳴軒。


    虧得做了兩手準備!蘇啟由衷感歎,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小聰明是有大智慧丁點看不到,這麽個嫡子還扶得起來嗎?


    兩次娶妻皆不如意,蘇啟徹底死了其他心思,找人要緊加派人手出城去尋,趕在皇上知道後及時把人找到。


    蘇啟按壓著脹痛的額角,一個個都不省心,腦子裏跳出還得給那人找先生的麻煩事,這可把人難壞了。


    假如真沒有先生願意,蘇啟最差的想法便是親身上陣,由他來教導,一來省下請先生的銀兩,二來還可以從中摸清楚對方的深淺,想到這裏也非全無好事。


    有了劃定蘇啟平複心境坐到椅子上思量朝中大事小情,看有什麽地方可以插上手即得名也得利,為晉升左相之位打下堅實基礎。


    宋氏獨守空閨兩晚,氣得牙根直癢癢,為了那個賤種老爺到是能豁出去,兒子也是個蠢的,攔什麽馬車,反而吃了大虧,不識好歹的平頭百姓胡言亂語之詞傳得是滿城風雨,到底圖什麽!


    矛頭沒能指向賤種反惹一身腥,京城中人又不是個個都傻,賤種一句話掀起的可不單單是諸人的懷疑,說不定還曾影射別的事。


    宋氏非常想把兒子叫過來劈頭蓋臉臭罵一頓,吳媽適時開口製止,“大少爺一片好心,夫人切勿多慮。”


    “你讓我如何不多想。”宋氏頭疼上手捏了捏眉心,“老爺的態度焦急中帶著責備,總覺得不似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夫人,老爺隻是怕朝堂上那些言官參本,剛接回來的嫡長子沒了人影,誰人不多思。”吳媽找各種合理的油頭阻止宋氏想入非非。


    “明日去大相國寺散散心,宋家那邊還請嗎?”吳媽意指宋家那邊恐怕有變,鬆濤苑之行嚇壞了宋府的一眾姑娘,送回去至今沒見上門,連句話都沒音。


    “送信給大嫂,愛去去不去便罷。”宋氏又不需要強迫他人迎合自身。


    宋家大嫂接到宋氏前往大相國寺的邀約,左思右想沒有帶一雙兒女同去,擔心蘇家的女兒再犯渾,帶著自家孩子瘋出事來,後悔可就晚了。


    宋家大嫂也在猶豫不決,蘇家有個瘋嫡子,蘇家的女兒還去撩撥,虧得自家女兒沒有受傷,要不然非跟宋氏沒完。


    不是沒細問過誰先起得頭,宋家大嫂雷厲風行的處置了不安分的庶女,要不是庶女心懷不軌哪可能一步步推動事件進行下去。


    宋家大嫂為了拿到國子監的名額必須前往,兒女受了驚嚇去不了連借口都不用找,痛快的相約明日城門口見。


    宋氏得了回話冷笑然然,大嫂的兒女受了驚嚇,好似她的兒女完好無缺,要不是為了利益上那點事,哪可能上趕著巴結。


    大嫂去不去宋氏沒心思計較,她是真的帶兒女前去求一道平安符,女兒兩次受傷兒子屢屢受挫,攪亂了平靜的心湖,內心焦慮隻為求個安穩。


    馬車內,蘇明蔭好奇的掀開車簾往外瞧,熱鬧的街巷很是吸引人,“娘,回來時能不能……”好久沒出門了,盯著上女兒家常去的鋪子眼露可望。


    “不行,手腕還未好全,安心的回府養傷。”宋氏一口駁回女兒的要求,“等你好了娘再陪你出門,沒有限製。”


    蘇明蔭無論撒嬌還是發脾氣都未能動搖母親改變心意,很是不悅的堵氣不說話。


    “你再任性下去,下一次傷得可就不單單是手腕。”宋氏真替驕縱的女兒憂心,“宮裏的嬤嬤明日到府上,再像今天這樣娘可不幫你。”


    蘇明蔭還是不說話,心裏叨咕她可從來不是嚇大的,宮中出來的嬤嬤又怎樣,還能把她吃了不成。


    在城門口遇上提前先到一步的大嫂,宋氏未下車由吳媽前去打招呼,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出城門。


    女眷下馬車帶上兜帽隔開外男的視線,宋氏低聲說道:“希望可以見到了空大師。”


    “了空大師不常給人批命。”京中達官顯貴皇室中人相請,都未能達成所願,又不能拿對方如何,氣得好些人跳腳毫無辦法。


    “了塵大師也行。”宋家大嫂知道的比宋氏多一點,“了塵大師雖不比了空大師出名,兩人卻是師兄弟關係。”


    “見不到也無妨,求簽而已心誠則靈。”又不是非得找大師才能算得準,宋氏雖動了心卻沒有大嫂那麽執著。


    拾階而上,兩家人步入大雄寶殿拜過殿內所有貢奉的菩薩,轉去偏殿求簽,蘇明傑拗不過母親,也求了一支心裏卻未當回事。


    蘇明蔭求得是姻緣順遂,嫁個如意郎君,蘇明傑求經榜提名仕途高升,宋氏所求甚多買了好幾個平安符,添了三百兩的香油錢。


    解簽的僧人拿著屬於蘇明蔭的簽沉默良久,”施主命中有一劫,度過則生。“度不過則死屬於下下簽,就在近期發生,好意提醒對方多注意安全。


    “不對,我求的是姻緣,你這和尚連解簽都不會?”說她有劫難蘇明蔭一百個不信,痛斥臭和尚與擺攤算卦之人一個德性。


    “明蔭不得對大師無禮!”宋氏一個眼神瞪過去,女兒終於不情不願的閉上嘴,這才向僧人道歉。


    “小女無狀請大師見諒。”說著宋氏將兒子求的簽遞過去。


    有了之前的不愉快,僧人不再開口而是從布袋中拿出一張折好的簽語遞過去,請宋氏等人出了大殿再看。


    神神秘秘什麽!蘇明蔭剛想借機嘲弄兩句,宋氏對沒眼色的女兒恨透了,告罪一聲扯著女兒出了大殿,在外站著等大嫂出來。


    “快打開看看。”蘇明蔭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紙是寫著什麽,是上上簽還是下下簽?


    如果不是母親將字條緊緊攥在手中,蘇明蔭早想搶過來一睹為快,側首看去兄長一臉不動如山,看似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不會也同她一樣堅決不信。


    宋氏打開字條一瞧,臉上的神情讓人摸不清底細,蘇明蔭和蘇明傑相視一眼好還是壞,到是說一聲。


    “不好不壞。”宋氏理解為前路有阻隻要度過即見光明坦途,字條給兩個孩子看過,最為憂心的還屬女兒。


    僧人的特別提醒宋氏很難不去在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轉過頭叮囑女兒別亂走,寺中人多保不齊出歹人。


    蘇明蔭不高興,走到哪裏被管到哪裏,一點沒有自由,“我們現在回去?”哪都去不了不如回府。


    “等大嫂出來一同去吃素齋,山上的梅花開得正豔,讓明傑帶你去四下轉轉。”宋氏為了女兒放寬了管束。


    “梅花有什麽看頭。”蘇明蔭一點不領情,嘟囔幾句。


    “又耍小性子。”蘇明傑遞去一眼,看到宋家大嫂出來改換話題。


    宋氏沒有問大嫂求得什麽簽,對方隻字未提從另一麵可以猜出並不順利,如果是上上簽一準會說出來,觀其臉上笑容僵硬,興許比女兒抽的簽還不如。


    宋家大嫂從僧人口中打聽到了空大師已經很久不見外客,便把希望寄托於了塵大師身上,求的簽令她心神不寧,極其需要大師指點迷津。


    宋氏本來要走,聽大嫂的意思真能見上了塵大師,消下的心思又起,便一同等待,用過齋飯回到僧人安排的禪房內休息。


    蘇明蔭趁母親不注意跑出去,到處轉悠覺得很沒意思,正要往回走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熟悉的身影,想都不想快步跟上前。


    這條路不像往山上去,蘇明蔭左顧右盼觀察四周,跟蹤他人的技巧太拙劣,前麵的人轉身向後看去,嚇得她躲到樹後大氣不敢出。


    等蘇明蔭自樹後走出,前麵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奇怪人跑得到是快,到底是不是猜到的那一個?


    打算回去的蘇明蔭一轉身,啊的一聲嚇了一大跳,腳步一錯身形不穩,眼看著就要栽倒。


    閉眼的一瞬間被人抱在懷中,避免與地麵重重接觸頭破血流,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一瞧,心髒狂跳抱著她的正是跟蹤不成反變嚇到的那位。


    “在下無意嚇到姑娘,隻不知姑娘跟蹤在下是何意?”紫衣男子扶起懷中人退到安全距離。


    “我,我認錯人了。”近距離看到俊美公子很少見過外男的蘇明蔭羞紅了一張俏臉。


    “原來如此。”紫衣公子麵色平靜道,“姑娘一個人出來身邊不帶丫環非常危險,萬一遇上歹人,還是盡快回去為宜。”


    “多謝公子好意。”蘇明蔭向其行了一禮,轉身往回走,心如小鹿亂撞,嬌羞的麵龐顯露出春心萌動之態。


    “主子,那是蘇相的嫡女年十四。”從另一側走出一名侍衛模樣之人開口。


    “去查,是意外偶遇還是別有用心。”紫衣公子不信這是起巧合,出來一趟不易。


    “是。”侍衛領命離開,紫衣公子站在原地等人。


    走了一段距離,蘇明蔭明知看不到身後的紫衣公子,仍止不住一步三回頭的張望,誰能想到此行幸運的偶遇宮中皇子。


    不知道是哪一位,三位皇子年紀相差不算大,若非看到對方腰間的玉佩,怎麽都不可能猜到得遇貴人。


    到了議親年紀的蘇明蔭對紫衣公子一見鍾情,不光因為對方長得一表人才,更在於其背後的地位高不可攀。


    假如嫁給皇子為妃可謂一步登天,比許給任何世家大族公子更有臉麵,往後興許還能躍升為母儀天下的皇後,一切尚可動作,有父親的右相之位還怕大事不成!


    這件事要如何同家中長輩說,母親會不會同意?蘇明蔭沒高興多久又發起愁,回到禪房中坐下心不在焉的扯著手上的絲帕。


    蘇明傑推門進屋反到把毫無所覺的蘇明蔭嚇了一跳,“哥,你幹嘛不敲門就進,嚇死我了。”拍了拍跳快的心髒壓驚。


    “你做什麽虧心事了?”蘇明傑是奉母親之命看住喜歡亂跑的妹妹。


    “我,我……”蘇明蔭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又是麵對親近的兄長,找不到出主意的對象憋得慌。


    妹妹的神情古怪,蘇明傑驚道:“你該不會真遇上什麽事了?”剛剛不還好好的,一轉眼變得吞吞吐吐沒事才有鬼。


    “哥,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告訴父母。”蘇明蔭猶豫半天決定開口,“我剛才出去遇見一個人。”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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