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孫全又失眠了大半夜。


    一想到明天就要去袁水清登記結婚,他就興奮,腦海中各種雜念就紛至遝來。


    這畢竟是他兩世為人,第一次結婚。


    對象還是袁水清。


    後失眠大半夜的後果就是——第二天上午,他開車去接袁水清的時候,是頂著兩隻熊貓眼的。


    當袁水清看見他,看見他那雙熊貓眼的時候,她怔了怔,表情變得有點無語,還有點失笑。


    相比之下,她今天就有點光彩照人了。


    黑色板鞋、黑色打底褲、紅色的羊毛衫和紅色的風衣,披肩長發,也在腦後紮了個幹淨利落的馬尾辮,臉上畫了精致的淡妝。


    事實證明,有些女人是不能化妝的,比如袁水清!


    她本來就天生麗質,非常漂亮,淡妝一畫,簡直不給別的女人活路,電力小區門口,來往的路人看見她的,無不側目,特別是年輕的小夥子和小姑娘,走過去了,還頻頻回頭看她。


    “上車吧!”


    袁水清沒說什麽,對孫全偏偏頭,就當先走向副駕駛車門那邊。


    孫全小跑過去,嘿嘿笑著幫她開門,袁水清含笑的目光瞥他一眼,輕聲批判一句:“德性!”


    孫全嘿嘿傻笑。


    他今天雖然頂著兩隻熊貓眼,氣色不太好,但此時此刻,他的精神是亢奮的,感覺自己忽悠一隻小白兔,終於忽悠到最後關頭,馬上就能吃上肉了,那股亢奮的情緒,一般人根本無法體會。


    而這就是如願以償娶到自己最想娶的那個人的感覺。


    “身份證和戶口本帶了吧?”


    上車後,孫全猶不放心地問她一句。


    袁水清懶得理他,給他一個白眼。


    於是他放心了,嘿嘿笑著,發動車子直奔民政局。


    登記、拍照、做體檢,最後領證。


    當兩隻小紅本交到他手裏的時候,他眼睛都是放光的,一本遞給袁水清,一本他自己翻開,看見他和袁水清的合照貼在小紅本裏,照片一角還打著鋼印,她的名字以他媳婦的名義出現在他的名字下方,那種感覺,真的很幸福。


    袁水清也在看著小紅本,但她看得沒孫全那麽入迷,她看了兩眼就轉眼看向身旁的孫全,當她看見他臉上那幸福的笑容,她也不禁笑了,輕聲說了句:“傻樣!”


    孫全聽見了,轉過臉,忽然捧著她臉,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叭一聲,親在她臉上,得意笑道:“再傻也是你男人!這輩子你別想退貨了!嘿嘿。”


    袁水清臉頰微紅,掃了眼旁邊笑嗬嗬的工作人員,白孫全一眼,轉身就走,丟下一句:“走吧!別影響人家工作。”


    孫全屁顛屁顛地趕緊跟上。


    他已經忘了剛決定追她那會兒,他在心裏給自己定下的原則——不做舔狗。


    而他現在和一隻舔狗有什麽區別?


    如果硬說不同的話,大概也是他這隻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他已經樂在其中。


    ……


    領完證,兩人坐進車裏。


    袁水清問:“回家吧?”


    孫全皺眉想了想,忽然說:“不!今天這麽高興的日子,就這麽回家太浪費了,咱們去浪一浪吧?”


    袁水清蹙眉,“浪?你想去哪兒?”


    孫全對她挑挑眉頭,興致勃勃地提議,“咱們去市裏吧!找個遊樂場,咱們去玩個夠?”


    “遊樂場?”袁水清哭笑不得。


    而孫全卻依然興致勃勃,“對啊!今天之前,咱們都還是個孩子,現在領證了,從明天開始,咱們就不是孩子了,所以,咱們去遊樂場玩個夠,就當是跟咱們的孩提時代做個告別吧?嘿嘿,怎麽樣?”


    袁水清抿了抿嘴,眼睛微微上翻,表情很複雜,“孩提時代?跟孩提時代告別?你確定?”


    孫全:“嗯!怎麽樣?你想啊!等以後咱們老了,回憶今天咱們領證的時候,還能想到咱們今天玩得有多開心,你不覺得很有趣很有意義嗎?”


    袁水清下意識抬手扶了扶額,眼睛閉了閉,無力地說:“行吧行吧,你高興就好!”


    “好嘞!那咱們出發!go!嘿嘿。”


    孫全當她愉快地同意了,當即驅車前往市區方向。


    他們縣城是沒有像樣的遊樂場的,但市區一定有。


    ……


    一個多小時後,市區最大的晨星遊樂場。


    旋轉木馬處,兩人混在一堆孩子和家長中間,各坐一匹旋轉木馬,一上一下地起伏旋轉著。


    袁水清臉紅紅的,似乎覺得有點羞恥。


    孫全臉也紅紅的,但他是興奮的,他的木馬有點靠前,他就一直回頭盯著袁水清,嘿嘿傻樂。


    片刻後,鬼屋。


    他摟著袁水清肩膀,又害怕又興奮地走在黑乎乎的鬼屋裏,長長的過道兩邊,是一扇扇窗戶,窗戶裏有各種鬼受刑的場景,有的鬼被切成兩段;有的鬼被拔舌;有的鬼被油炸……


    “唉,這些鬼做的質量太差了,一點都不逼真,差評!”


    一路走一路看,看了一會,孫全本來緊張害怕的心,忽然變得有點失望,他的膽子比他想象的要更大一點。


    相比之下,袁水清膽子就要稍微小一點,孫全摟著她肩膀,能感覺到她不時突然一抖,聽見他的歎息,袁水清緊緊摟著他的腰,低聲說:“既然你覺得沒意思,那咱們快點出去吧?”


    “嗯,好,哎呀……媽呀……什麽東西?”


    某人本來平淡的語氣忽然驚叫一聲,整個人一蹦而起,摟著袁水清就往前一衝,渾身嚇得瑟瑟發抖,臉色發白,連帶著袁水清都被嚇得麵無人色,緊緊摟著他,不斷問:“怎麽了?怎麽了?”


    孫全驚恐的眼睛回頭望向剛剛經過的那個窗口,看見一個穿著大紅鬼服的男人,搖搖晃晃地離開那個窗口。


    剛才他忽然感覺有一隻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在這鬼屋裏,毫無征兆、突然被一隻手從後麵拍了下肩膀是什麽感覺?


    孫全剛才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詮釋,當時他心髒差點跳出胸口,渾身汗毛瞬間倒豎。


    看見那個搖搖晃晃的人影,袁水清不怕了,她忽然笑得渾身發抖,一雙笑眼轉臉看向孫全,臉擱在孫全肩膀上,嗬嗬笑著說:“你膽子也就這麽大呀?哈哈,你剛才不是說不逼真,差評嗎?”


    孫全:“……”


    此時他仍然心有餘悸,他沒想到之前看見的全是道具做的假鬼,一點都不逼真、不嚇人,卻突然冒出一個真人扮演的假鬼,竟然突然伸手拍他一下。


    “走!我們趕緊出去吧!這裏一點都不好玩。”


    他假裝沒聽見袁水清的打趣,摟著她肩膀就走,腳步匆匆,神情警惕,不時突然回頭看一眼身後。


    ……


    袁家。


    袁木盛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聽著收銀機。


    老太太坐在旁邊不遠處,戴著一副老花鏡,拿著針線在一點點納著一雙白色鞋墊,一邊納著鞋墊,一邊問:“老頭子,幾點了?清清去打結婚證挺長時間了吧?怎麽還不回來?”


    老爺子袁木盛雙眼半睜半閉,被太陽曬得正舒服,聞言,哼了聲,說:“應該快了吧!可能今天打結婚證的人多,要排隊吧!”


    老太太:“哦?今天這個日子很好嗎?有那麽多人領證?”


    老爺子懶洋洋地說:“我哪知道?要不你給清清打個電話問一下唄!”


    老太太想了想,搖了搖頭,“算了!說不定小兩口現在在哪裏約會慶祝呢,還是不打擾他們了。”


    老爺子笑了笑,沒有接話。


    ……


    而此時,市區晨星遊樂園。


    一輛長長的過山車,轟隆隆地沿著走向很不規矩的軌道疾衝而去,在一片驚呼和大叫聲中,忽高忽低,也許這一幕在看客眼裏,還挺有幾分美感。


    但對於坐在這輛過山車上的乘客而言,比如孫全和袁水清,就太踏馬刺激了,頭發被迎麵的勁風吹得獵獵飛舞,當然這是形容袁水清的,對寸發極短的孫全來說,再大的勁風,也休想把他的頭發吹得獵獵飛舞。


    但迎麵而來的勁風,已經足以將他臉皮吹得胡亂抖動,袁水清在驚恐大叫,他也快嚇尿了,神色驚恐,張嘴大叫,心中滿是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作死坐這過山車?


    而且,剛才袁水清分明不願坐,她還是被他硬拖著坐上來的,這是把她坑了,把他自己也坑了啊。


    當這趟過山車坐下來,下地的時候,孫全雙腿一軟,要不是有工作人員扶了一把,他就得跪在地上。


    袁水清也沒好到哪裏,一下來就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伸手去掐他胳膊,一邊掐,一邊氣喘籲籲地說:“我後悔了,早曉得你領證要這麽玩,打死我也不會跟你領證的……”


    孫全閉著眼睛靠在她身旁,有氣無力地說:“媳婦……你不能怪我……你要檢討你自己啊!你已經是我媳婦了,遇到我很不理智的時候,你應該堅決攔住我啊……這是你的權利、也是你的責任,你懂不懂?啊……你以後一定要履行好你這責任啊!”


    袁水清氣得翻白眼,一口咬在他肩頭,哭笑不得地笑罵,“你屬豬八戒的啊?還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拖我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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