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


    三亞某酒店7樓的某個房間的陽台上,一張圓形玻璃茶幾,茶幾兩旁各有一張藤椅,一張藤椅上坐著羅娜,另一張藤椅上坐著錢紅杏。


    茶幾上有半瓶紅酒。


    羅娜手裏有一隻高腳杯,錢紅杏手中也有一隻,兩人杯中都有半杯紅酒。


    她倆都是麵朝陽台外麵的夜幕坐著,身後的房間裏,隻開著暗淡的床頭燈,這酒店的位置不錯,百十米外,就是波浪起伏的海麵,在海麵與酒店之間,是一片沙灘。


    此時夜雖已深,但外麵還有亮光,有酒店這邊照過去的亮光,也有路燈的亮光,還有斜前方的沙灘上,一堆遊客點起的篝火,那邊的篝火旁有幾男幾女,似乎還有一個正在彈吉他唱歌的男子。


    陽台上,錢紅杏看著外麵的夜景,微微晃了晃杯中的紅酒,輕歎道:“真美呀!有錢的感覺真好,嘿嘿,還好這次咱們的費用由仲謀給咱們報銷,對了,娜娜,咱們住這麽好的酒店讓仲謀報銷,真的好嗎?”


    問著,她微微側臉看向旁邊的羅娜。


    羅娜身上一襲白色浴袍,此時左手環抱,左手墊在右手肘下,她眯蒙著雙眼怔怔地望著遠處的海麵,聞言,她淡淡笑了下,舉杯抿了口紅酒,輕聲說:“他有心,但我沒打算讓他給我們報銷,放心吧!這次的費用都算我的,這兩年我跟著他也掙了些錢,付得起。”


    錢紅杏:“啊?”


    快速眨了眨眼,錢紅杏疑惑詢問:“為什麽呀?你傻呀?仲謀他現在不差錢,他既然說了會給咱們報銷,你幹嘛還要自掏腰包?你覺得你比他更有錢嗎?”


    羅娜微微搖頭,“我已經想好了,這次回去就辭職了,我想換一個城市,就當是換一個心情吧!都不打算在他那裏做了,還讓他報銷咱們這次出來遊玩的費用,嗬,你說合適嗎?”


    “你打算辭職?”


    錢紅杏微微呆住,張口欲言,而就在這時,房間裏傳來手機鈴聲,錢紅杏回頭望去,嘴上提醒,“娜娜,是你的手機在響,你要接嗎?”


    羅娜安坐不動,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又微微抿了口紅酒,淡淡說:“隨它響吧!如果對方真有事找我,很快還會打的……”


    錢紅杏:“……”


    房間裏的手機鈴聲終於停歇,錢紅杏微微搖頭,收回目光,重新眺望夜幕下的海景,但,房間裏很快就再次響起剛才那個手機鈴聲。


    錢紅杏下意識看向旁邊的羅娜,“娜娜,還不接嗎?對方好像真有事找你呀,你要不還是接一下吧?”


    羅娜蹙起眉頭,兩秒後,輕歎一聲,起身走進房間。


    錢紅杏有點好奇,回頭豎著耳朵聽著。


    羅娜走到床頭那兒,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了下接聽鍵,然後甩了下頭上的秀發,露出右邊的耳朵,隨手將手機貼到耳邊。


    “喂?哪位?”


    她聲音淡淡,毫無熱情。


    也不知這通電話是誰打給她的,反正片刻後,陽台上的錢紅杏注意到她的臉色變了,本來微微低著頭的羅娜忽然仰起臉,聲音也提高幾度,“什麽?真、真的嗎?你、您確定?您們沒有搞錯吧?真的?”


    “啊,好、好!好!行,不過我現在在三亞,對,對!行,我一定盡快趕回來,明天,明天我就趕回來!嗯,我知道,我一回來就會去你們那兒報到的,好、好的!”


    ……


    陽台上,錢紅杏聽得一頭霧水,完全猜不到是什麽人、打的一個什麽樣的電話,竟使羅娜反應這麽大?


    最近幾天羅娜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可是看得多了,整個人都死氣沉沉的,眼前這通電話,竟然讓羅娜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了。


    錢紅杏眼神很疑惑。


    片刻後,她看見羅娜放下手機,應該已經接完那個電話,錢紅杏忍不住問,“娜娜,誰呀?在電話裏跟你說什麽了?你這麽大反應?”


    羅娜轉臉看了看她,抿了抿嘴,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表情複雜地走過來,忽然呼了口氣,走到陽台欄杆旁邊,一手扶著欄杆,另一隻手舉起手中的高腳杯,一仰脖子,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到底是誰打的呀?不能說嗎?”


    錢紅杏好奇不已,幹脆也起身走到羅娜身旁,一隻手也扶上欄杆。


    羅娜咽下口中紅酒,忽然閉上了眼睛,表情複雜地說:“是警察打來的,紅杏,你知道嗎?剛才電話裏警察告訴我……柯文韜的死……不是意外,是……”


    說到這裏,她睜開雙眼,眼中閃著淚光,聲音徒然低了下去,“是有人蓄意謀殺。”


    錢紅杏:“……”


    雙眼微微睜大,錢紅杏呆若木雞地看著羅娜。


    好一會兒,錢紅杏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問:“不會吧?蓄意謀殺?娜娜,你別嚇我,這、這怎麽可能?又不、又不是拍電影,誰、誰呀?那麽瘋狂?”


    羅娜收回目光,淚眼婆娑、卻苦笑著眺望夜幕下的大海,微微搖頭,聲音很輕,“警察說他的前女友,那女人交待說……她本來是想砸死我的,沒想到砸偏了……”


    錢紅杏眉頭緊皺,表情驚訝中透著困惑,“前女友?誰的?柯文韜的前女友?這……不會吧?她、她為什麽呀?都分手了,她還殺人?還想殺你?你認識她嗎?你不會是從她手裏搶的柯文韜吧?啊?”


    羅娜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微微搖頭,聲音依然很輕,“沒有,我沒跟誰搶男人,而且,之前也是柯文韜追的我,追我的時候,他就說他是單身。”


    “那他那個前女友有病呀?他們早就分手了,柯文韜在他們分手後,才追的你,她為什麽?她憑什麽想謀殺你呀?神經病吧她?”


    錢紅杏眉頭皺成一團,一副理解不能的表情,更困惑了。


    羅娜還是微微搖頭,“這我現在也不清楚,剛才電話裏沒說這麽詳細。”


    忽然又呼了口氣,她淡淡笑了下說:“不過不著急了,明天咱們回去後,去一趟局裏,這些應該都能弄清楚的,嗬,走吧!咱們去把行李收拾一下,我再打電話給前台,讓前台幫我們訂兩張明天上午回去的機票,咱們明天上午就走!”


    說著,她又呼了口氣,轉身大步回屋。


    錢紅杏皺眉看著羅娜的背影和步伐,她忽然覺得羅娜整個人好像輕鬆了很多,這令她挺疑惑的。


    為什麽得知柯文韜是被人謀殺的,她忽然就輕鬆了呢?


    難道她最近這麽抑鬱,不是因為已經跟她求婚的柯文韜死了嗎?


    之前以為是意外死的,你就那麽難過,現在知道是被人謀殺的,你就沒那麽難過了?什麽情況?難道不是意外死的,就能複活嗎?


    ……


    次日上午。


    三亞機場。


    羅娜和錢紅杏登上回程的飛機,輕輕地走了,既沒有揮一揮衣袖,也沒有帶走一片雲彩,宛如她們之前輕輕地來。


    同一天上午。


    m市機場。


    孫全和袁水清一起送霍依依過來,臨別時,霍依依笑著跟袁水清抱了一下,輪到孫全的時候,就隻是笑著伸手跟他握了握,一點都沒有體現出男女平等的意思來。


    “孫哥、袁姐,謝謝這些天你們的招待,我走了!這些天打擾了,有空你們也來魔都住一段日子呀!你們那套別墅雖然租出去了,但可以住我家呀!我隨時歡迎你們!哈。”


    “沒有、沒有,說到招待,我們就很慚愧,你這次來多數時間,都是你自己在外麵玩了,我們也沒好好招待你……”


    ……


    雙方客氣著,依依不舍,最終姓霍的依依還是經過檢票口,登上回魔都的飛機。


    看著她經過檢票口的背影,孫全表情有點無奈。


    其實昨晚在阿波羅ktv,聽了霍依依的歌聲,尤其是看她開頭唱《山路十八彎》和《青藏高原》,以及最後聽她唱那首《太委屈》的時候,他心裏真的有股衝動,想像重生前看過的一些重生類裏寫的那樣,抄幾首目前還沒問世的好歌送給霍依依,幫她圓夢。


    因為他昨晚看霍依依唱歌的樣子,恍惚間,仿佛第一次在網上看陳冰在好聲音的舞台上,演唱那首《盛夏光年》的風采。


    當年他第一次看那個視頻的時候,就被陳冰給驚豔了,既驚豔於陳冰的美麗,也驚豔於陳冰演唱那首《盛夏光年》時候的光芒四射。


    在他那之前,他從未見過一個女歌手能那樣唱歌,一開始低吟淺唱,越到後麵,嗓音就越是高亢震撼,到最後的時候,幾乎是在聲嘶力竭地呐喊,可卻始終沒有破音,而且其中一句多次重複的歌詞——“我不轉彎”,結合陳冰那極其罕見的狂暴唱法,真的很能打動人心。


    而昨晚,他在霍依依唱歌的時候,就感受到一些那種感覺。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抄幾首歌送給她,讓她夢想成真,去做一個她最想做的歌手,真正的歌手。


    可惜,他搜遍自己的記憶,遺憾發現自己會唱的,已經過時,而那些還沒問世的好歌,他竟然記不全其中任何一首的完整歌詞,至於編曲什麽的,很抱歉,他沒學過,就更是兩眼一抹黑了。


    所以,今天他隻能遺憾地看著霍依依就這麽回魔都,去繼承她老爸的家業。


    轉念一想,他又失笑。


    這有什麽好遺憾的呢?我孫某人想繼承家業都沒得繼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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