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習後。


    袁書每天都會搭乘接何秋晚放學的車回家。


    正好順路。


    “咦,劉叔,怎麽今天換了一輛車?”


    一上車,袁書就問負責開車的司機劉師傅,他在何家服務十幾年了,性格非常溫和。


    “何總說馬上高考了,平時來接晚晚呢,要低調一點,就開這輛大眾輝騰,外觀看上去跟普通轎車一樣,但乘坐的感覺呢,比以前的奔馳還要舒服一些。”


    何總就是何秋晚的父親何修身,蓉都首富。


    袁書在後排找了一下,轉過身看著何秋晚:“那張照片不見了。”


    “什麽照片?”


    何秋晚的臉色很平靜。


    “李不言他們那張蘇坡路小虎隊的照片啊,”袁書笑道,“別裝了,你是不是把它藏起來啦,說實話,其實當年李不言長得沒現在帥,隻是旁邊那兩塊貨色,把他襯托得更帥了。”


    何秋晚笑了笑:“今天錢秀秀告訴我,有塊不怎麽樣的貨色,花了50元錢,向她買消息,想追你。”


    “錢秀秀真對得起她的姓,隻要給錢,誰都可以出賣,誰啊?誰想追我?還花50元錢,幹嘛要花錢啊,我白送!”


    袁書咧嘴一笑,露出了燦爛的牙套。


    何秋晚從自己隨身的書包裏,拿出一個小相框,裏麵是三個穿著鮮紅衣服的少年,其中一個英俊少年的眼神,正在往左看,而在照片的最左邊,有一道穿著晚禮服的背影。


    她指著其中一個肥胖的少年:“就是他,馬強,江湖人稱馬狗。”


    袁書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哭喪著臉:“別人的青春,不是青梅竹馬,就是俊男美女、花好月圓,我的青春,總是兵荒馬亂、民不潦生!”


    “其實馬狗人不錯,除了胖一點、醜一點、賤一點、色一點之外,沒什麽大缺點,我其實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如果人品真有問題的話,當年我們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袁書搖了搖頭:“我讀初中時,就聽說過馬狗的名聲,看在你們家李不言的情麵上,最多隻能當個普通朋友。”


    “那你拒絕得婉轉一點,別學我。”


    何秋晚歎了口氣。


    把臉轉向了車窗外麵,似乎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袁書想說什麽。


    突然看見在前麵駕駛位上的劉師傅,從後視鏡裏朝自己搖了搖頭,立即就閉上了嘴。


    她知道,有些事情,隻能靠當事人自己解決。


    旁人是幫不上忙的。


    這個世界上,最難以自拔的,除了牙齒,就是初戀。


    尤其是那種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初戀。


    ......


    “碗碗!”


    李不言從惡夢裏驚醒過來。


    他搖了搖頭,打開床邊的台燈,拿起手機一看。


    6:30分。


    怪不得手機鬧鍾沒響。


    還有15分鍾,才到他平時起床的時間。


    但最近他的精神壓力太大了。


    前天的三場球賽,昨天的英語摸底考試......


    這一切,都在證明,手機裏那兩條短信,是能夠預知未來信息的神秘力量,發給他的。


    今天......


    會不會有第三條短信呢?


    他把放在枕頭邊的日記本,塞進了床頭櫃的抽屜裏。


    昨晚臨睡前,他隻寫了一句話:“今天,英語摸底考試的題型又全對了,也許答案也是正確的!”


    突然,他又拿出了日記本,拿起筆,在上麵快速寫下:“我決定忘記何秋晚,這個世界上,隻有你自己強大了,你才配擁有愛情,否則,都是過客。”


    然後他又把這句話描黑了,最後直接撕下了這頁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重新把日記本塞進了抽屜裏。


    2002年6月9日6:55分。


    李不言看著手機,整整一分鍾,當手機上的數字跳到6:56分時,他渾身顫抖了一下。


    沒有短信!


    今天居然沒有手機短信!


    他一直害怕的那個神秘力量,似乎看見了他的恐懼,破天荒地沒有發送手機短信過來!


    隻有兩條!


    還好。


    沒有第三條了!


    太好了!


    李不言開心得在自己的小房間裏,跳了起來,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李不言,幾點鍾啦,你不去上課,在房間裏亂整,是準備拆房子嗎?”


    母親張玉芳的聲音再次傳來。


    又是稱呼全名。


    李不言趕緊拿起書包出門,臨走前,還不忘記從張玉芳手中,接過溫好的牛奶,拿起桌上的包子,笑嘻嘻地說道:“媽,我今天早就洗了臉,刷了牙了!”


    張玉芳愣了一下,她剛才一直在廚房忙,沒注意到兒子是不是出過房間。


    回過頭,看見穿著大褲衩,站在臥室門口,頭發亂得跟個雞窩似的李修文。


    “你不去洗臉,站在這兒當電線杆邁?老子數到三(劍南女人,一般都自稱老子,不稱老娘)......”


    李修文跟兒子一樣,形成了條件反射,火速飛奔進了洗手間,頭都沒敢回一下。


    “唉,當年要是聽修身的話,跟他一起去鵬城下海經商,而不是當這個狗r的中學物理老師,何至於會淪落到娶這種惡婆娘的下場哦......”


    站在洗手間裏的李修文,看著鏡子裏那個潦倒不堪的中年男人,在心裏發出了一聲長歎。


    他跟何修身一起長大,一起讀大學。


    連名字都是他老爺子一起取的,修文修身,好得跟親兄弟似的。


    但性格和命運卻完全不同。


    後者膽子大,辭掉公職下海,懂得利用各種人脈資源,沒幾年就成了蓉都首富。


    而自己呢?


    老老實實地在學校教書,老老實實地娶妻生子,老老實實地上班。


    幹了一輩子,連個年級主任都沒混上。


    當年為了從白鹿鎮調進城裏,他還厚著臉皮,找到何修身幫忙。


    雖然後來兩人漸行漸遠。


    但每年春節,老何還是會約著自己一起回白鹿鎮祭祖。


    前些年老爺子去世,也是老何忙前忙後,借著他首富的人緣,才給自己那個同樣清貧了一輩子的老爹,辦了場風風光光的葬禮!


    “你死在裏麵了邁?趕緊出來吃飯!”


    老婆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李修文趕緊洗了把臉。


    走出洗手間時,他早已是滿臉堆笑:“老婆,你辛苦了!”


    “你洗手沒有?”


    張玉芳覺得自己上輩子是欠了這兩爺子(劍南話:父子)的。


    想當年,自己好好一朵廠花,方圓數十裏都找不到對手的大美人。


    怎麽就愛上了李修文這種又清高、又沒錢的文弱書生?


    除了長得帥,真tmd一個優點都沒有!


    現在老了,連帥都沒有了!


    想想都心塞!


    還好,兒子完美地繼承他們兩人的優點,長得無與倫比的帥!


    “洗手,洗了兩遍,還用了香皂,老婆......”


    看著嬉皮笑臉的丈夫,張玉芳氣不打一處來:“有p就放,是不是又想要煙錢了,知道我二舅是怎麽死的嗎?肺癌!再抽,抽死你!”


    “不是......”


    李修文鼓起勇氣,好半天才弱弱地說道,“我想請領導您批準,我用家裏的存款,去買股票......”


    “啪!”


    張玉芳把筷子拍在桌麵上,“給你龜兒一耳矢,你是不是嫌命長了,老子數到三,給老子跪......”


    “是修身的公司,他旗下的厚樸養殖公司剛剛上市!你信不過我的眼光,還信不過修身邁?”


    李修文腿一軟,差點就跪在地上了,但他心底最後的倔強,以及對何修身的信任,還是讓他的雙腿,勉強維持住了半跪的狀態。


    “是修身告訴你的?”


    何修身,蓉都首富,她老公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


    雖然兩家最近幾年來往比較少了,但感情還在,她相信,何修身是不會坑自己老公的。


    “不是,他以前那兩家公司上市時,就叫我買過,但我膽小,沒敢買,結果他那家千木電器,這八年,翻了十二倍!另一家宏都地產,三年翻了兩倍!”


    李修文快速說道,“這家厚樸養殖,養牛的,牛啊!肯定會漲!老婆,我以前膽小,修身讓我一起做生意,我不敢,讓我買他的股票,我也不敢,甚至他讓我去他公司當個什麽副總,但你知道,我哪裏管得來人......”


    “不過這次,為了兒子,我決定賭一把,言言成績不好,很難考上好大學,咱們得多賺點錢,以後好給他買房子、娶媳婦......”


    兒子也是張玉芳的軟肋,她的火氣立即就消散了:“你打個電話給修身,先問問......”


    李修文看見老婆服軟了,立即說道:“現在不比前幾年了,股市監管越來越厲害,他是董事長,不能亂說話的,我不能為了這點小錢,害了修身,我相信他,相信他的厚樸養殖!”


    張玉芳想了想,首富的公司,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好吧,家裏還有十一萬三的存款,你取十萬元出來,買那個厚樸養殖的股票。”


    她拍了拍桌子,“李修文,我先告訴你,要是你虧了,老子就跟你離婚!”


    李修文立即就樂了,這可件大喜事啊!


    好兆頭。


    但他心裏這麽想,嘴上卻說道:“老婆,怎麽可能虧?養牛的,牛市、牛股,兆頭多好!我以我的項上人頭保證,穩賺!”


    要是賺了錢也能離婚。


    嗯,想想都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但看著老婆那惡狠狠的眼神,他立即抓起一個包子,堵住了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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